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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章 破釜沉舟

2024-04-29 07:37:53 作者: 蘇清黎

  「賜教?丞相這話卻是太重了。」

  夏瑞景淡淡瞥了眼高子寒,面上暈出些許的疑惑並指責。「話說起來,本宮都不知為何高世子會在天牢中?」

  「昨夜宮中侍衛稟報在乾清殿抓到一個刺客,問本宮如何處置;本宮彼時正忙於先帝的喪葬事宜,隨口便說道按律處置就是。」

  他不解的表情十分真實,「本宮也想知道,高世子怎麼就變成了乾清宮的刺客?」

  這一番言辭,不似作假,四兩撥千斤地將問題扔給了高子寒。

  武侯便當即質問起高子寒,「世子夜闖宮闈,意欲何為?可知這是重罪!」

  扭頭又去刺高子寒的父親:「武安侯好父親,教出了這樣一個膽大妄為的兒子!竟還有臉面在今日問太子殿下要人!」

  武安侯對此言不痛不癢,「不管我的兒子如何妄為,犯了什麼錯,便是要被處死了,總也是要堂堂正正、名正言順。而如今算什麼呢,動用私刑?」

  魏如風聽見這話便不得不開口了,「侯爺,您可知刺客按照律法應是如何處置?」

  話中透著一股子的陰森。

  

  「那請問魏大人,刺客又如何定義?我兒是拿了什麼兇器又做了些什麼?他好好的世子不做,去宮中行刺?」

  「再有,殿下不曾見我兒,魏大人也不曾?宮中那麼些人,竟無一人認識我兒,就如此草率地將他定做刺客?」

  武安侯步步緊逼,神色迫人。

  誰也沒想到平日裡寡言少語的人今日竟如此能言善辯。

  高子寒悶聲笑,想著老子果然還是心疼兒子的。他倒是半點不擔心自己的安危。

  太尉同丞相聽了這一番言論,覺出夏瑞景話里邏輯的漏洞。隨後一齊地看向高子寒,希望從他的口中得出事實的真相。

  夏瑞景觀著這些人的反應,不屑地扯唇一笑,也看著高子寒,「武安侯問的對,本宮也想問問世子,深夜闖宮是為何?」

  高子寒抬頭回望,心中只道夏瑞景如今也變成了一隻面不露色的老狐狸。

  「回稟太子殿下,卑職並未闖宮,而是堂堂正正進的宮。」

  「是麼?」夏瑞景露出一抹譏誚,「那為何你沒有向本宮通稟?」

  謝尚書乃夏瑞景岳丈,自是站在夏瑞景一邊。聞言便站出來,「未稟而入便是闖,闖宮便該罰!今日乃是先帝大禮之日,先將你拘禁有何不妥之處?」

  「你若是心中知禮,便該跪下認罪!」

  說罷,謝尚書乘勝追擊,扭頭指責高子寒的父親,「既如此,侯爺還有什麼好說?」

  武安侯一時沒接話,高子寒自己低著頭思忖什麼也不言語。

  這檔口,夏瑞景便把視線投向了蠢蠢欲動的太尉並胡明成。聲線寒涼,無形之中釋放出威壓,「事實如此,太尉還有什麼話想說?丞相還有什麼想問?」

  別的臣子聽了這兩句話,忍不住拿餘光瞥宮殿四周守著的禁軍。宮中處處如此,這些官兵像是夏瑞景的一隻鐵掌,將皇宮並所有人牢牢收攏其中。

  別人感覺到的,太尉自然也感覺到了。他心中不知怎麼著急,但現在不見夏瑾時,也不敢貿貿然將夏瑞景得罪死了,故而此時也不敢說話了。

  太尉不說話,胡明成心焦之餘卻也不可能隨便就將從他處聽來的話就說出去了。故而只能先解高子寒的圍,「事已至此,太子殿下仁慈,且放高世子一馬。」

  呵,不過如此,原以為能有什麼手段呢。

  夏瑞景垂了垂眼,抬手,「既然丞相都這麼說了,那麼——」

  「且慢!」

  高子寒眸子一定,竟打斷了夏瑞景的話,「殿下難道不想知道卑職為什麼要夜闖宮闈嗎?卑職又去了何處?」

  「諸位大人難道不想知道?」

  太尉蹙眉,他並不知這些,不解高子寒欲做什麼。

  夏瑞景被打斷,臉色微寒,警告地看著高子寒,「本宮不想與你計較這些。」

  他換了夏瑾時出去,自己留在乾清殿。至於夏瑾時與他之間說了什麼,嚴刑拷打之下他尚且沒有鬆口,現下要說的也絕不是自己想聽的。

  「你若是不知趣,莫怪本宮不客氣!」

  最後一道音落下,魏如風已經朝夏瑞景走了過去。

  高子寒心中一凜。

  但此時,有些話若是不說,過了明日便沒用了。今日一過,夏瑞景便是新帝了。所以不管夏瑾時去了哪裡、做什麼、什麼時候能回來,既然他有意想要這帝位,高子寒便不得不幫他拼一拼。

  魏如風向高子寒走來,高子寒卻緩緩露出一抹笑。

  這笑容不合時宜又詭異,叫夏瑞景心裡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高子寒說:「稟告太子殿下並諸位,高某深夜入宮,不為別的,只是為了見一見齊王。高某與其淺交,去時不曾多想,只是向見他一面罷了。卻不想——」

  他陡然將聲音拔高,以至於他的話同暗色一起,緩緩包圍了整個太極殿。

  「讓高某得知了先帝立儲的一件大事!」

  魏如風聞言便知不妙,伸手擒住了高子寒的胳膊,厲聲呵斥:「閉嘴!」

  高子寒吃痛,悶哼一聲,嘴裡卻不停。

  「太子殿下雖是太子殿下,可是先帝臨終前卻有廢其而另立的口諭!旁人不知,殿下您自己、不知道嗎?」

  這話引得少許幾個人張了張眼,卻反而叫夏瑞景鬆了一口氣。

  夏瑞景嗤笑一聲,「這話想必是夏瑾時教與你的?他也真是痴心瘋了,你竟也信他的話?」

  昂起頭,他掃視一圈,傲然朗聲大問:「眾臣可有人信這一番憑空捏造的空口白話?」

  私下寂靜片刻,眾臣以謝尚書為首,紛紛折腰。

  「臣等不信!」

  「臣等不信!」

  「唯太子殿下是命!」

  浩浩蕩蕩的群聲,驚起一片飛鳥。

  唯幾個不作聲的,皆被此情此景所撼。

  夏瑞景站在最高處,一切盡收於眼底。臉上泛起自得的笑,他望著神色泄露出幾分恍然的高子寒,「你還有何要說?」

  高子寒心神微顫。

  看了眼身旁面露不安的孫玉雪,眼中流瀉點點歉意。

  孫玉雪對上了他的眼神,盡力收斂自己的情緒,小聲道:「我信你。你在正事上,從不胡來。事關大統,無論最後什麼結果,我都陪著你。」

  有了這番話,高子寒眼神堅定起來。

  破釜沉舟一把又如何?

  於是抬起頭,「高某自然有話的。」

  「高某所言,並非齊王或自己的憑空捏造。先帝或許早知會有今日,便留下了一封遺詔。遺詔之中,齊王才是繼位人選。而關於殿下,隻字不提!」

  夏瑞景乍聽並不信這話,甚至想笑,「你果真是瘋了!」

  「先帝臨終之前,本宮日日侍奉左右,怎對遺詔全然不知?」

  高子寒反問,「這樣的遺詔,先帝會讓殿下知道嗎?」

  「你既然如此說,那便拿出遺詔!」夏瑞景以為這是他的狡辯,已經十分不耐煩了。

  「那須請殿下,將李總管放出來。」

  這話落下,夏瑞景臉上顯出三分狐疑。他打量高子寒的神情,對方信誓旦旦,全沒有半分扯謊的心緒。

  心中莫名一沉,他開始回想宣帝駕崩之後的種種。

  而這遺詔,悄然入了許多人的心。

  先帝若真是有此遺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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