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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 高子寒現身

2024-04-29 07:37:51 作者: 蘇清黎

  聞此言,夏瑞景的唇當即不耐地抿起,抬手欲叫人把孫玉雪帶下去。

  這時候,高子寒的父親終於說話了。

  這位武安侯平日裡都是和善地笑著,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此時卻掛上了不容冒犯的威嚴。

  「我兒雖不成器,但不會扯謊。如今我兒媳既如此說,那他必然就是入了宮後再沒出來。我這老子雖是不大管他,卻不能讓人隨隨便便將他囚禁了,除非殿下是覺得我武安侯府落沒了便隨意可欺?」

  這話不止讓夏瑞景的臉色變得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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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到場千百人,落沒氏族十中有一。夏瑞景如今敢這麼對他武安侯府,明日誰知道就輪到誰了呢?

  於是其中一個同高子寒家關係好些的便忍不住開口了,「殿下,高世子眼下在何處?您把他放了吧。今日先帝大喪,哪怕是看在先帝的面上呢?」

  「是啊是啊,快把人放了吧!」

  漸漸有人應和起來。

  而這些聲音之中,最大膽和尖銳的,非太尉發言莫屬。

  「堂堂一個世子,殿下隨意就將人扣押、甚至囚禁,如今這宮中、乃至——」

  太尉刻意停頓在這裡,然後略過,「盡在殿下股掌之中嗎?」

  夜風緊,令人寒。

  夏瑞景一直不咸不淡的表情出現了一道裂縫。

  「太尉這是什麼意思?」

  「眾位這是什麼意思?」

  他的視線緩慢而極具危險性地掃過所有說話的人,然後有如千鈞地落在太尉身上。

  「本宮自昨日,根本就沒有見過高世子。你們如今站在本宮面前,所說不過是揣測之言,究竟是什麼支撐著你們這樣膽大妄為來質問本宮?」

  他站在最高的位置,高傲又不為所動地睥睨所有人,這副模樣竟隱隱顯出了些帝王相。

  除了太尉,其他人都忍不住垂了垂眼。

  而太尉看似風雨不動,心中那尾小舟其實也快翻了。

  他不知道夏瑾時現在人在哪兒,又是什麼意思?

  夏瑾時跟他要了個身份出城,讓他打通京城內的守衛,再去找高子寒,別的就再沒有了。現在的局面、包括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太尉自己憑直覺決定的。

  沒有人敢回答他的問題,夏瑞景扯起嘴角笑了笑,裝出三分溫煦:「諸位,既無事,便回去吧,明日還有『大斂』禮。若是不識回家的路,本宮亦可著人護送你們回去。」

  最後一句話,引人後背發寒。

  」護送「?誰知道是不是送到牢里去呢?

  有人開始遲疑,四顧之下猶猶豫豫轉了頭,欲出宮去。

  太尉往東向望了一眼,這時候卻沒再說話。

  夏瑞景好整以暇地低頭,好似在看一出與自己無關的戲。

  「咚!」

  兀地一聲,誰也沒想到,孫玉雪竟跪下了。

  她也不說話,只是低頭深深朝著夏瑞景拜了下去。她沒有言語,但渾身寫滿了一句話:把我的丈夫還給我。

  無聲勝有聲。

  高子寒的父親都很震驚,更何況別的人。

  夏瑞景的臉色瞬時變得鐵青,「為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太極宮何其廣闊,從天上看下去,孫玉雪身在其中渺小得如同一根針;但卻是一根定海神針,定住了所有人。

  這一隅沉寂如死水,與此同時的西北一角卻似油鍋里滴入清水一般炸開了。

  漫長的一炷香時間過去,孫玉雪油鹽不進。無論夏瑞景如何威逼利誘,她都不肯從地上起來,不肯說一句話。

  最後,夏瑞景深吸了一口氣,「高氏婦人,冥頑不靈,以下犯上——」

  高子寒的父親眸光跳了跳,太尉則兩眼死死定住不動。

  懲罰還沒說出來,魏如風忽然小跑到了夏瑞景身側,顧不得禮數附身低語幾句。

  太尉只見夏瑞景的目光一凝,隨後眼刀子狠狠砸向了自己。

  他尚且沒有反應過來,太極門那處已經傳來了嘈雜聲,似乎是有人被攔在了那處。

  腦海里靈光一現,太尉的嘴角率先揚起,眼裡也霎時注入了神采。

  上前扶起孫玉雪,他喜形於色,「起吧,你的夫君,老夫幫你帶來了!」

  而後咄咄逼人地盯住夏瑞景,「殿下,那是我的親隨,放進來吧。」

  「是你的親隨?」

  「除了親隨,還有什麼人,殿下應該也清楚得很。」

  夏瑞景面含冷霜,「本殿不清楚。」

  魏如風站在他左手邊,一臉譏諷,「除了大人的的親隨,還有他剛從天牢里劫出來的重犯!大人,您這是什麼意思呢?千萬別是您的親隨突然瘋了,自己想去天牢劫囚?」

  這番話對太尉根本沒什麼用,「不若先看看那究竟是什麼樣的重犯呢?」

  「殿下不放人進來,莫不是想老夫親自去將人放進來?」

  這一番你來我往,旁觀者心裡都有了幾分明白。

  太子秘密將高子寒扣押在了天牢,太尉得知之後便先派了人去天牢去尋,現在人找到了就在太極門外。

  頂著不知多少打探的目光,夏瑞景面不改色地吩咐:「去,把人放進來。」

  魏如風臉色有些難看,他不知道夏瑞景之後要怎麼收場。

  他過去之後,沒一會折回頭,身後還跟了幾個人。有些遠,大臣們眺望著都看不清是哪些人。但是,孫玉雪的反應讓他們確認了其中一人就是高子寒。

  孫玉雪定睛看了片刻,視線便膠著在中間那個白衣染血的人身上,而後邁開兩腿就跑了出去。

  風吹起她的裙擺、長發,間或露出裙下雪白的綢褲,全然沒了半點貴門嬌女的文雅。

  但在高子寒眼裡,她就像是一隻翩然欲飛的蝴蝶,蓬勃而美麗。

  到了她面前,孫玉雪卻漸漸放慢了腳步,然後沉默又泫然欲泣地望著他。

  那一雙水玉似的眼,明明都要淌出淚了;紅艷艷地小嘴卻倔強地抿著,不肯先說一句話。

  高子寒定定瞧著,嘴角輕勾了下,伸出一隻手招了招:孫玉雪於是埋進了他的懷裡。

  懷裡滿滿當當,高子寒無聲喟嘆了下。緩慢而溫柔地撫摸著孫玉雪的後腦,他低聲問:「擔心壞了?」

  懷裡傳出悶悶的聲音,「沒有。」

  高子寒笑,笑過之後道:「你夫君這次可被夏瑾時害慘了,全憑你幫我討回來了。」

  狗娘養的夏瑾時,臨走時還裝模作樣地讓他撐著不要被發現,結果他扭頭就去劫獄了,想他不被發現都難。現在想來,那時候怕就是故意說的,真真是個賤皮子。

  小夫妻溫存不過片刻,到了眾人跟前便分開了。

  胡明成看見遍體鱗傷的高子寒,當即就怒了,質問夏瑞景:「殿下可否說明這是什麼情況?」

  明明說沒有見過高子寒,不承認高子寒入了宮,但現在高子寒就在眼前。且還是太尉的人從天牢里搭救出來的!

  這是怎麼樣的一位嗣帝?

  即便高子寒犯了什麼錯,就算是死罪,也該公之於眾而後定罪、懲處,濫用私刑算什麼?何況,這還是官職在身的世子呢!

  李武侯見此亦蹙了蹙眉,夏瑞景此番行事確實不周到。但是,這是他認定的新帝。

  「丞相大人,你這是質問?」

  胡明成剜了他一眼,「不敢!」

  「還請殿下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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