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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宦途生涯多煙雲

2024-10-04 14:12:27 作者: 上官雲飛

  相貌醜陋的紀曉嵐卻偏偏又碰上乾隆,所以即便他再才華橫溢,也難得到真正的重視,難以參與重大的政治決策,只能以文字安身立命。紀曉嵐只能做乾隆的詞臣,而難以做乾隆的寵臣、重臣。紀曉嵐一生中兩次任鄉試考官,六次任會試考官,三次任禮部尚書,均是這種際遇的體現。這種官職並無重權、實權,只是大清朝廷的擺設而已。

  乾隆十九年(1754年)至三十三年(1768年),是紀昀在翰林院春風得意、酣酒高歌的日子。這時與他交遊的朋友中有王鳴盛、錢大昕、朱筠、盧文弨、王昶等。乾隆二十年,紀昀在北京歙縣會館拜見了戴震。兩人一見如故,並折節與交。

  乾隆三十三年(1768年)六月,據《清高宗實錄》記載,兩淮鹽政盧見曾因有營私貪污行為而被革職查辦。紀昀則因為通風報信而被發配烏魯木齊。這件事《清朝野史大觀》的記載更為生動有趣:當時紀昀得知消息,想預先通知盧家。但又怕引火燒身,不敢輕易傳話、寫信。他想出了一個絕妙的辦法,把一點食鹽和茶葉封在一個空信封里,里外未寫一字,星夜送往盧家。盧見曾從中終於悟出其中的隱語:「鹽案虧空查封」。後經劉統勛等人的嚴密偵緝,紀昀終於敗露,同年十月,被遣戍烏魯木齊贖罪。

  在乾隆三十六年六月奉召回到京城之前,紀昀在新疆呆了兩年多。在這兩年多時間中,其大兒子紀汝佶病亡,愛妾郭彩符在紀昀東歸不久也撒手人寰。在這段日子裡,紀曉嵐對人生有了更深切的感悟,體會到了君主的無常、官場的險惡與世態的炎涼。一種人生的空幻感與瀰漫感傷的情緒時時縈繞於心際。

  

  兩年的大漠風沙沒有使他意志頹唐,卻讓他更加參透了人生的三味,讓他變得更豐厚、更紮實了。一百六十首《烏魯木齊雜詩》,洋溢著他的才情,也蘊藉著他對人生的大思考。

  恩命召還,治裝東歸,走了四個多月才回到冠蓋雲集的京華。紀曉嵐恍如隔世,面對友人贈送的一張《八仙對弈圖》,他寫下了這樣的詩句:

  十八年來閱宦途

  此心久似水中鳧

  如何才踏春明路

  又看仙人對弈圖

  局中局外兩沉吟

  猶是人間勝負心

  那似頑仙痴不醒

  春風蝴蝶睡鄉深。

  他對「世事如棋」發出了感慨,他嚮往「春風蝴蝶睡鄉深」的悠閒境界。但這不過是一種心靈的憧憬而已。

  這一年,他點勘了《瀛奎律髓》、《文心雕龍》、《王子安集》、《韓致堯集》、《唐詩鼓吹》、諸書。

  重返翰林院,使紀曉嵐的思想為仕與隱的抉擇產生過激烈的鬥爭。他對人生世事的認識更加清醒,對勝衰榮枯之理也有了更深的理解。與其爭強好勝,還不如酣然「痴不省」而來得快活。

  但是,紀昀最終還是選擇了繼續過那種「水中鳧」的生活,火熱的經世情懷終於戰勝了退隱的念頭。紀昀生活後期,備受恩寵。他三遷御史,三入禮部,兩次執掌兵符,最後竟以禮部尚書、協辦大學士加太子太保管國子監事致仕。紀昀不僅居高位,享盛名,而且執學術牛耳,為士林所宗仰。洪亮吉就稱他「當代無人可並論」,是名副其實的一代文宗。雖然如此,他晚年的內心世界卻日益封閉。年輕時一度才華橫溢、血氣方剛的他,至此,日感疲憊,再「無復著書之志,唯時作雜記,聊以消閒」,其《閱微草堂筆記》正是這一心境的產物。所以當《閱微草堂筆記》脫稿時,他不無抱憾地吟詠道:「平生心力坐銷磨,紙上煙雲過眼多。擬著書倉今老矣,只應說鬼似東坡。」

  八十歲後的紀曉嵐似乎已進入他生命的暮年,但這只是生理上的現象。在他的一生中,他很少有袖手不問世事的時候。在他去世的前二年,還上奏摺駁山東巡撫請增設左丘明五經博士,並且為婦女請命,認為橫遭侮辱屈死的婦女,應打破循例予以旌表,視同屈死的烈士忠臣。這個舉動在當時頗有驚世駭俗之意義。

  嘉慶十年乙丑正月初六日,紀曉嵐調禮部尚書,協辦大學士,加太子少保,並管國子監事。二月,他負責祭奠田妃事宜,充先醫廟承祭大臣,這次他感染了風寒,遂一病不起。

  紀曉嵐卒於是年二月十四日,享年八十二歲,諡文達,取「敏而好學可為文,授之以政無不達」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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