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立身之道與交遊
2024-10-04 14:12:30
作者: 上官雲飛
紀曉嵐的一生充滿了戲劇性,比小說中的情節還精彩。紀曉嵐自小聰明伶俐,能言善辯,深得家人寵愛。小時後的紀曉嵐雖然淘氣頑皮,但讀書時卻也特別認真,老師所教授過的東西他只要讀過兩三遍就能一字不漏地背誦下來。由於天資聰穎,紀曉嵐很快便領會到對聯的技巧,出口成對,人所不及。他於乾隆十九年考取進士,從此入仕。因為紀曉嵐幽默的天性與豐厚的才學,所以深得乾隆皇的喜愛。當時,和珅也得寵於乾隆,他是小人得勢,一時間張狂起來,把一班文臣武將全不看在眼裡。他仗著皇上的寵愛,廣收賄賂。當時乾隆對和珅的話,句句相信,件件依從。別人的話,卻很難聽進去。紀曉嵐儘量不與和珅正面衝突,但有時會在詩文中暗地嘲諷和珅開開玩笑。之後,紀曉嵐和劉墉等人為了募款賑災,一同出謀策劃,讓和珅自己掉入他們的陷井裡,自動拿出銀兩來賑災。此事被和珅知道後,他就一直耿耿於懷,並且暗地裡派人窺伺紀曉嵐的行蹤,布下了羅網,以報多次戲弄和敲竹槓之仇。而在乾隆三十三年的夏天,和珅利用「鹽引」事件來報復紀曉嵐,不僅使紀曉嵐家破人亡,而且貶官到烏魯木齊。但紀曉嵐並沒有怨天尤人、自怨自艾,反而將他在西域時期的生活見聞隨手整理成筆記。紀曉嵐在辛卯年過後被赦免,然後負責《四庫全書》的總纂。不過最重要也最值得一提的是紀曉嵐幽默豁達的胸襟和樂觀開朗的心態。即使在面臨更多的災難和不幸,他癒合傷口的能力也比別人還快。
紀曉嵐─後世之所以稱他為「清代第一才子」、「幽默大師」是有他的原因。那時候的政局是小人和珅當道,紀曉嵐在夾縫中生存,如同走剛絲,一不小心就身敗名裂、萬劫不復。曾經,紀曉嵐因為他的博恰多聞、談吐詼諧而贏得乾隆的喜愛和信任,但卻也幾度罹禍,如履薄冰。他的幽默感卻可以適時的化解危機而且讓自己有個台階下也可以為他周遭的人帶來歡樂。此外,他的幽默並非下流低俗而是蘊含豐富理性的大智能,卻也是處理挫折的一種建設性方式。他被貶官到交通和民生均不方便的烏魯木齊時,生性樂觀的他,坦然的面對一切種種不幸,但卻也激發出他在文學方面不凡的價值。所以說樂觀的人並不會有走絕的想法,取而代之的是「絕處逢生」。許多的悲觀主義者在遇到挫折時總是逃避現實常陷於不幸的低潮,對於旁人的安慰和鼓勵卻再也沒有力氣重新站起來。其實,接納災難並不是消極的屈服,而是積極的克服。不自己遮蔽陽光,是迎向光明的唯一快捷方式。抱怨陰暗的人,常常忽略了一件事實:那就是他自己不經意的用手遮住了陽光。
不妨學學紀曉嵐,他的處世經驗,他的生存哲學,雖常為世人所詬病,但事實上,這種內圓外方的性格,卻也是生存所必須的。而西方諺語說:「即使明天是世界末日,今晚還要在花圃種植玫瑰。」所以,保持著樂觀明朗的心胸,再待人處世方面將無往而不利。
紀曉嵐素有四大嗜好,一曰好書,從四歲起每天埋首書堆中。二曰好煙,行走坐臥不離煙槍,其煙鍋能裝菸葉四兩;三曰好肉,每日必食肉不吃五穀,案上霧氣繚繞、泡茶烹茗從不間斷;四曰好色,一日不御女,則雙目似炬,頰紅如火,紀大學士的這些嗜好,自然可以看作是由一個文化人的文名和才名派生出來的另一種文化習性,但一個深耽於其間,過於依賴物質世界的人,要讓他義無反顧地去殉道怕是萬萬不能的。就是風流倜儻如紀曉嵐者,倘使他離開了煙,離開了肉,離開了女人,還能不能生活?
紀曉嵐在清代官場上馳騁近半個世紀,又多次擔任鄉試、會試的主考官,另外他還主持編纂《四庫全書》,是乾嘉時期公認的文壇領袖。他官位雖大,但為人通達,禮賢下士,人情味很濃,所以交遊甚廣,其友朋知己、門生故吏不計其數。從其作品或一些文獻里可以查證,當時許多著名漢學家、文人學士都和他有密切的交誼,諸如戴震、王昶、盧文弨、王鳴盛、錢大昕、余集、邵晉涵、孫星衍、王念孫、段玉裁、朱皀、朱筠、阮元、蔣士銓、洪亮吉、黃仲則、羅聘、劉墉等,乾嘉漢學風尚的形成,紀曉嵐起了重要推動作用。
乾隆二十年夏,紀昀初識戴震。當時戴震是來京避難的。兩人情深意篤。紀昀還曾出資將戴震的《考工記圖》付梓,並為之作序。戴震後來幾次到京師都住在紀昀家。乾隆三十八年,戴震還因紀昀的推薦進入四庫館。戴震去世後,紀昀曾深情賦詩,說是「披肝露膽兩無疑」的朋友。戴震對程朱理學「存天理、滅人慾」等扼殺人性的尖銳抨擊,這在紀曉嵐纂修的《閱微草堂筆記》和《四庫全書總目提要》中也都有相當深刻的反映。
晚年的紀曉嵐多次述及他和陸青來的結交經過。陸青來曾官至湖南巡撫、戶部郎中。治學倡導經世致用。他與紀曉嵐少年時代同受業於董邦達,是非常要好的同學。紀曉嵐說,他小的時候常喜歡戲侮陸青來,但青來並不為忤,稱紀曉嵐的喜怒變化是真性情的表現。為此,紀昀頗有知己之感。
紀曉嵐的同窗好友還有一個董元度。董元度,字寄廬,號曲江,山東平原人。乾隆十七年進士。二人相識於乾隆十三年,交誼甚篤,有多首酬唱詩傳世。董氏性情灑脫,不喜歡受人約束。入翰林作官後,仍常乞假外游。後仕途不順,窮困而死,所以其詩多清婉而感傷。紀昀《戲贈曲江》詩中曾說他「疏狂全未減,落拓久無聊」,並稱:「愛爾如兄弟,結交三載余。每憐同寂寞,相與惜居諸。」《閱微草堂筆記》也多次表示對董元度所稟持的「人到無求品自高」的處世態度推崇備至。
紀昀和劉墉更有著不解之緣。劉墉的父親劉統勛正是紀昀的鄉試主考官。對劉統勛的知遇之恩,紀曉嵐一直是感激零涕、念念不忘的。而後來紀昀被發配的案件,又恰是劉統勛負責。還有更巧的,舉薦紀昀擔任四庫館總纂官的,也是這位劉大人。劉墉,字崇石,號石庵,劉統勛長子。劉墉在民間是個頗具知名度的人物,家喻戶曉的《劉公案》就是表彰他的。劉墉比紀昀年長4歲,都是一代才子。相傳劉墉當年參加殿試時曾有上乘表現。乾隆皇帝讓其以自身駝背為題賦詩,他不無自嘲兼揶揄地寫道:「背駝負乾坤,腹內滿經綸。一眼辨忠奸,單腿躍龍門。丹心扶社稷,塗腦報皇恩。以貌取人者,豈是聖賢人!」和坤專權數十年,內外諸臣,無不趨走,唯劉墉、紀昀等為數不多的幾個大臣始終不曾依附。他們一個善文,一個工書,卻都有收藏硯台的癖好。有時相互贈送,也常為一個心愛之物而互相攘奪,但彼此都恬不為意,並以之為笑談。
紀昀交遊的名單當然遠不止這些,還有像錢大昕、盧文弨、王傑、王鳴盛、朱皀、朱筠、王昶、洪亮吉等人,這些都是一代著名大師,是清代乾嘉時期的文化脊樑。正是這麼一批人,為盛世學術文化思潮的形成增添了一道絢麗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