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不如與我做個交易
2024-08-04 07:35:52
作者: 不同歸
風捲雲舒,天光破曉。
海棠院剛開門,沒多久徐管家領著奴婢來送早膳,熱粥,包子餛飩,糕點好茶,可謂豐盛。
「還生氣呢?」沈棠單手拎著瓷勺攪拌碗裡餛飩,把那碟漂亮的奶糕往百里末面前推了推,「情敵自然是得編個難以超越的才能刺激人——當然最好的肯定是阿蕭哥哥,但慕鈞小氣愛計較還位高權重,我不得擔心他對付你嗎?」
「跟我無關,不必解釋。」百里末把奶糕挪開,專心喝著碗裡的雞絲粥。
「有關,要解釋的,我哪能讓阿蕭哥哥生著氣用膳,對腸胃多不好。」沈棠笑得甜美,好聽的哄人話買一贈十的往外蹦,「即便從前我真愛慕國師,誰還沒個年少無知時,情竇初開,難免懵懂,錯把對他的幻想認成喜歡。遇見你,我方懂得何為情愛?何為相思?現在國師站在我面前,我看都不看他一眼。」
百里末一言難盡的看著沈棠,「你還是別說話了。」
「愛你。」沈棠甜甜比心,進退適宜的把此事擱置,轉臉態度變得跟換話題一樣快,「今兒府上哪位主抽風,開門就有人送早膳,豐盛得我懷疑是想送我上路。」
百里末明知緣由,出口卻是,「昨日慕王走時怒火洶洶,不知如何在輔國公面前編排,以他對你的恨意或許真是此想法。」
「有毒?」眼皮一掀,視線滿桌食物移到百里末身上,見對面正往嘴裡送粥,沈棠起身抓住百里末的手,把那口粥送進自己嘴裡。運氣催化,身體未有異樣,沈棠安心坐回去,「沒毒,吃吧。」
本章節來源於𝑏𝑎𝑛𝑥𝑖𝑎𝑏𝑎.𝑐𝑜𝑚
百里末放下碗筷,順手拿起旁邊濕巾擦嘴,再捧茶清口,一系列動作優雅從容。
「阿蕭你定是出身極好,才會吃飯都這麼好看。」沈棠撐著下頜觀賞,揚聲讓候在屋外的奴婢進來收拾殘羹。
「你急什麼?」沈棠的狀態百里末很熟悉,從前在邊境時見過,在那些訓練有素得兵將身上,「這是京都,不會像邊境那般會突然有敵襲,無需時刻戒備。」
沈棠像是被人戳到要害,茫然愣住,片刻眨了下眼斂起眸子,「大概從前日子緊繃,難以放鬆。」
十數載的作戰生涯,已經是刻在骨子裡的習慣了。
奴婢收拾妥當,徐管家留步道:「五小姐,公爺請您到書房一趟。」
「看在這頓飯的份上勉強去見一見吧。」前些日離間了老頭與劉氏的關係,時隔多日該把謀求亮出來進行下一步計劃了。
謙議園書房,沈文淵頂著對黑眼圈,提神的茶喝了一杯又一杯,熬了整夜終於想到了如何在不得罪慕王的情況下把鮫人淚討回,那就是讓沈棠去要。
「父親今日又未上早朝?」沈棠那張嘴不愧是人間炮彈級別,開口就往人最痛的地方戳,「是母親的事惹怒太后讓您在家禁足,還是早朝不需要您?」
念及海棠院內住著那尊大佛護著這孽障,沈文淵緊握再三提醒自己莫要生氣計較,「你去把鮫人淚拿回來。」
「您昨日不還幫著慕鈞問我如何用鮫人淚救人,今日您就要搶寶貝了?」沈棠沒規沒矩的往椅子上坐定,腿一抬腳踝搭在膝蓋上,赫然是副瀟灑大爺樣。
「若非你將鮫人淚交給慕王,我何須對他大獻殷情?」沈文淵氣得用手敲了好幾下書案,火氣直往腦門躥。復爾思及孟瀾生前時常念叨發弄丟鮫人淚愧對族人,死不瞑目,對此事愈發用心,「你若能將鮫人淚拿回,日後它便歸你,我不會再要。」
國師既護著沈棠,那鮫人淚在她處更安全。
「此事我自會想辦法。」沈棠放好腿,開始為自己謀求拋磚引玉,「父親為保娘親遺物寧願得罪劉家可見心中有她,如此我便提醒您一件事。長姐雖與太子有婚約,但搭的是劉家的船,日後即便太子得勢,與輔國公府關係不大,屆時您可還壓得住母親氣焰,保海棠院無虞?」
「沈棠,別以為我看不出那日的端倪。」沈文淵為自己看破沈棠計劃而沾沾自得,「嫁衣一事是我給她警告,你別指望再拿我當刀使。」
「容我說句大白話,太后給您高位卻不給實權,是怕自家外甥女壓不住。可您能依仗一份隔著心的愛情到何時?」沈棠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壞心,笑得奸詐狡猾,「女子恨一個人,比愛更甚。慕鈞便是活生生的例子,我愛他時,可以救他的小青梅,如今不愛了,別說救人,我恨不能手刃了他。」
沈文淵望著放完狠話沖他笑的女兒,一時難以分辨多言幾分真幾分假,心中卻已是驚濤駭浪。
沈棠從前卑微懦弱,決計說不出這種話。
而在這時沈棠又開口了,「父親不如與我做個交易。」
「你想如何是自己的事,若連累沈家,我絕不放過你。」
「那時您恐怕動不得我。」沈棠起身行至書案前,抽了宣紙鋪開,拿筆沾墨,「一個國家軍事力量的強悍取決於兵與器,我能造出四國前所未見的兵器,父親將此圖獻給皇上定得賞識,待我造出兵器工部實權便可到手。」
言於此,沈棠已將兵器簡略草圖畫於紙上。
「我將圖紙呈給皇上,而後你造不出,或是造出來的東西有問題,整個沈家就完蛋了。」沈文淵打量圖紙上的奇怪兵器,跟莽夫看書般看不出門道。
「這是交易,我有給,自然有所求。」沈棠把毛筆擱下,「此事成時,望您與我斷絕父女關係。」
「妄想。」沈文淵的拒絕脫口而出——孟瀾的所有皆屬於沈家。
「沈家困不住我。」沈棠耐心的分析利弊,「您想留我娘的遺物,需得有護它們之力,因此我才助您得勢。可若您固步不前,我會將屬於我娘的東西全部帶走。您是要與我娘的曾經,還是一個困不住且恨之入骨的女兒?」
沈文淵盯著圖紙回想往昔種種,被迫迎娶劉家嫡女,遇所愛無法娶之為妻,在劉家的威脅下大婚既無酒席,也沒件像樣的嫁衣。
人沒了,嫁衣毀了,遺物七零八落,就剩那間院子。
沈文淵動搖了,「我可以放你離開,但我也有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