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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變

2024-06-13 17:17:53 作者: 全是二

  童佳和高倖幸坐在酒店咖啡廳。

  高倖幸認真的翻看著餐單。

  一個服務員湊近童佳,彎著腰:「童經理,後廚最近研發了新甜品,您要不要嘗一下?」

  「那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希望您能提提意見。」

  高倖幸旁若無聞,抬起眼皮,指著餐單:「你好,我要一杯FlatWhite。」

  「好的,請稍等。」

  服務員走後,高倖幸便拿著手機玩。

  童佳不說話,她也不著急,畢竟是童佳來找她的。

  新甜品是一塊小蛋糕,咬下去卻是一口糯米椰香。

  

  高倖幸點點頭:「還不錯...就是有點甜了。」

  她又抿了一口咖啡:「不過配上咖啡,倒也行。」

  童佳攪動著杯勺,審視的目光一直在高倖幸臉上,試圖從她臉上找出點不虞的痕跡。

  明明被拒了項目,現在卻若無其事的在這裡品甜品,喝咖啡。

  童佳看著她那與祁樂如出一轍的眼睛,想起那天晚上發生的事。

  在淮午見到那位陸先生之後,童佳又捯飭門路去調查了他,關於那位陸先生的資料太少,但是對她來說,足夠了。

  然後她去找了祁樂。

  她提醒他:「那位陸先生身份不一般,對倖幸不會認真的,倖幸只是他在國內的消遣品而已。」

  說完,她從包里拿出調查的資料。

  兩頁紙,佐證那位陸先生身份的高不可攀。

  祁樂接過資料翻了翻,眉頭皺起來。

  童佳:「他曾經有未婚妻,解除婚約只是家族原因,他們在M國一直是在一起的。」

  祁樂不笑的時候眉眼特別鋒銳,而且童佳在他臉上看見了以前從未有過的神情。

  童佳繼續說:「倖幸年紀小,現在工資也低,很難不被誘惑,不被騙,你勸一勸她。」

  那位陸先生身份高,在國外有另一半,倖幸年紀小,被誘惑......

  話里話外,和當初的她一樣。

  「童佳,你想證明什麼呢?」祁樂把資料合起來,「真的是關心倖幸嗎?」

  「什、什麼?」她眼神怔怔。

  祁樂仰著頭嘆氣,上半張臉隱在黑夜中。

  他個子高,童佳老是仰著頭看他。

  可是以前的祁樂會彎腰,會低頭,這是她迷途的那幾年心裡最惦念的。

  現在,祁樂好像不會低頭了,所以她也看不見他的眼睛。

  祁樂沒看她,語氣有些感慨:「童佳,我三十歲了,在人事部門近八年時間,可能什麼都沒學會吧......」

  「......」

  祁樂垂下眼眸,狐狸眼微微上挑,嘴角有絲嘲諷的笑意:「就是看人多。」

  童佳眼眶瞬間滿上淚水,指甲陷進手心,顫著聲問:「你什麼意思?」

  人總是想在言語中突出點什麼,這樣的,祁樂見得不少。

  他沒聽出童佳對高倖幸的關心,只解讀到她的嫉妒,她的藉口。

  是她變了,還是他成長了?

  說不清。

  祁樂把資料捲起來,語氣很淡:「童佳,我們分手吧。」

  「為什麼?」童佳眼淚連著線的滾落,「你是不是還是放不下我那些事?難道做錯了一次就不值得被原諒嗎?你就不能體諒體諒我當時的處境嗎?當時我媽媽做手術,需要錢。」

  祁樂看著她,心還是會重重的下垂。

  童佳語氣連貫:「我當時剛畢業,一個月才三千塊,我讓你來陪我,你也總是說忙,我...我那樣,你身為我的男朋友,一點責任也沒有嗎?」

  有。

  祁樂這樣想過。

  如果當時他能更成熟一些,或許就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他有遺憾,也有後悔,更想彌補。

  可童佳已經不是他記憶里那個童佳了。

  祁樂沉氣,掏出紙巾給她,卻不再幫她擦眼淚。

  童佳搖頭,晶瑩淚珠被甩開,看上去楚楚可憐:「而且,倖幸不也是這樣嗎?」

  她透過淚水的眼裡是不解,為什麼獨獨不能原諒她?

  她忘了,提起的是她,忘不掉、放不下的是她,想要通過別人來粉飾那些的也是她。

  祁樂捏著資料的手臂青筋凸起,語氣冷漠了三分:「倖幸和你不一樣。」

  童佳眼睛紅得不像樣,稍怔片刻,淚水噴涌而出:「明明是一樣的事情,我和倖幸為什麼就不一樣?」

  「他們倆,陸則言我無法評說,但是倖幸......」祁樂沉了口氣,「選擇他,只會是因為喜歡。」

  他輕輕抓起童佳的手,她手很小很軟。

  曾經的祁樂想,這手,他要牽到老。

  他努力過了。

  祁樂把紙巾放她手上:「童佳,以後好好過。」

  看著祁樂的背影,童佳跑上去抱住他,她緊緊的環住他的腰:「對不起,對不起!倖幸和我不一樣!你別走!你離開我,我就什麼都沒了,我不能沒有你,祁樂...祁樂......」

  她一遍一遍的叫他名字。

  祁樂只是抓住她的手腕,拉開。

  這次他不能再回頭了。

  高倖幸舉手招來服務員,笑盈盈問:「能續杯嗎?」

  童佳思緒被拉回。

  服務員看向她,面色為難,因為沒有續杯的服務。

  童佳輕聲吩咐:「再一杯吧。」

  服務員這才點頭走開。

  童佳一直想,祁樂說高倖幸和她不一樣,不過是因為高倖幸有個幸福的家庭罷了。

  如果高倖幸也和她當時一樣的境況,又怎會不一樣?

  祁樂,一點也不公平!

  為什麼不願意多體諒她當時的困境呢?

  為什麼要用高倖幸來衡量她呢?

  現實就是她,永遠不會問「可不可以續杯」這種話,在她看來,續杯這種事會讓人看不起。

  源於她的自卑。

  而,高倖幸的世界永遠不會有這兩個字。

  所以,她當然不會和自己一樣,因為金錢利益跟了別人。

  但是結果不都一樣嗎?

  都是那些人的消遣品而已。

  想到這裡,童佳開口:「你跟那位陸先生多久了?」

  高倖幸萬萬沒想到童佳的開場白是這,她眼裡有些茫然。

  童佳視線轉到她手指上,那顆鑽戒很大很漂亮。她笑得僵了一些:「他送你的嗎?」

  高倖幸「嗯」了一聲。

  「倖幸,我曾經收到過比這更大的。」

  「哦。」高倖幸抬了抬眉,「那恭喜你啊。」

  「恭喜什麼?」

  「送戒指不是求婚嗎?當然要恭喜你。」

  「......」童佳不再笑,「他給你求婚?」

  不等高倖幸說話,童佳諷刺意十足:「你信了?」

  高倖幸問號臉:「你想說什麼?」

  童佳舔了舔唇:「你知道這個項目為什麼突然被拒了嗎?」

  高倖幸還沒回答,服務員端著托盤上了咖啡,並把原來的杯子撤走。

  高倖幸說了聲謝謝,然後看著童佳:「是因為你嗎?我猜到了。」

  「你不意外嗎?不生氣嗎?」

  「生氣?有什麼好生氣的?我談崩的項目又不是只這一個。」高倖幸滿臉不在意,抿了咖啡,放下,「不過挺意外的,你居然又回來找了那位梁總,還會做這樣的事。」

  「......」

  「不過好像和我沒關係。」高倖幸笑了笑。

  童佳從沒有討厭過高倖幸,包括她想和祁樂重新開始,高倖幸對她冷漠時也沒討厭過。

  對高倖幸,她更多的是羨慕。

  可是在這樣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陽光透過蔚藍的玻璃窗罩著高倖幸半個身子,她居然,很恨她。

  童佳剛到公司的時候,也被同事使過絆子,搶過功勞,她為了上司的責罵,為了被搶的幾千塊獎金,在樓道里哭泣。

  她給祁樂打電話,祁樂說「別在意,有他在,不開心就回淮午」之類的話。

  可是她只覺得被欺負了,她想要的不是祁樂的哄,是要在那些欺負她的人面前站起來。

  這樣的想法,加上經濟壓力,讓她迷失了。

  她受到了很大很大的懲罰,她想要找回祁樂,可是心裡那份自卑卻一直伴繞著她。

  為什麼?

  為什麼都是女孩子,高倖幸可以不為金錢發愁?

  為什麼她不會因為被使絆子憤怒?

  為什麼她和那個圈子的人在一起,卻如此自信的覺得會是愛情?

  在她看來,雖然愚蠢!

  但這真的...好不公平!

  高倖幸喝完最後的咖啡:「你還有事嗎?我不能再喝了,再喝我晚上該睡不著覺了。」

  童佳垂下眼眸:「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這話如何說起?高倖幸默了幾秒,開口道:「我沒法共情你,你再怎麼可憐,我也說不了安慰的話。」

  「我沒有要你安慰。」

  「其實你覺得別人看不起你的時候,是你...自己看不起自己,你自己想想吧,就今天項目這件事,你就蠻小人的。」

  童佳蒼白的笑了笑:「最後提醒你一句,陸先生對你不是認真的,那個圈子,我太了解了。」

  這句話踩到高倖幸雷區,她站起身:「行吧!我生氣了!你滿意了吧!」

  她背上電腦包,語氣理所當然:「這頓你請吧,反正你破壞了我的項目,現在還那那那那那麼有錢。」

  說完,她直接轉身走。

  高倖幸離開酒店,對著空氣咬緊牙,憤怒地揮拳。

  她怎麼不氣?她都快氣死了。

  不過她知道,童佳就是想要看她生氣無助的模樣。

  甚至她能開口求童佳兩句,更合她心意。

  高倖幸氣得去便利店買了一隻雪糕啃。

  付錢的時候她看見陸則言兩通未接電話,是剛才和童佳喝咖啡的時候漏接的。

  高倖幸立馬回撥,沒人接。

  高倖幸憋著氣咬了一大口雪糕,冰得牙齒打顫。

  她回到公司,精氣神不佳,組上的人問她怎麼了。

  高倖幸撇著嘴都快哭出來了,說,項目那邊明確拒絕了。

  見她這樣,大伙兒安慰了兩句,沒調侃她。

  高倖幸目的達到,悠哉哉去上廁所,趁機再次給陸則言打電話。

  這次,居然是忙音。

  高倖幸給他發微信。

  高倖幸:【???】

  陸則言的手機幾乎是二十四小時待機,上一次出現忙音的時候,是他從大洋彼岸歸來時。

  這個想法,讓高倖幸心裡的陰霾瞬間消失。

  高倖幸:【你不會有什麼驚喜吧?】

  她又發了兩個壞壞的表情包。

  直到晚上,高倖幸給陸則言打電話,都還是忙音。

  她開始心臟砰砰跳。

  這麼久?

  很難不想,他正在坐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呢。

  高倖幸睡前又打了電話,還是忙音。

  這次她覺得可能性更大了,連做夢都夢見陸則言捧著玫瑰花突然出現。

  夢裡,陸則言捧著她的臉,溫柔的吻她。

  這個美夢,被一通電話打斷。

  高倖幸摸過手機一看,是謝呈。

  她瞬間想飛過去把謝呈打一頓。

  她語氣不好,發氣:「擾人清夢是要折壽的!」

  「倖幸!倖幸!」謝呈語氣緊張。

  高倖幸還能聽見他咽口水的聲音。

  她在黑暗中睜開眼睛:「怎麼了?」

  「你好好聽我說。」謝呈說話有些大喘氣,又不像劇烈運動那種喘氣,更像是心情激烈難平,「我聽說,只是聽說,陸則言被人開槍襲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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