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小狗

  「五哥哥別跑了，我不追了。」莫煙靜先行喊道，她只比煙染小几個月，身量與煙染差不多，莫昭安的一個跨步，她就要跑上好幾步，加上莫昭安盡往雪厚的地方跑，使得莫煙靜沒幾下就開始喘氣了。

  煙染也跑不動了，背靠著一棵大樹，想要歇一歇。

  「難道你們打算走走停停，只欣賞霧凇美景？不打打雪仗，哪來的樂趣？」莫昭安笑著道，「你們就是太少走動了，姑娘家家的，也不能太嬌氣了。」

  煙染瞥了莫昭安一眼，知道五哥哥是好意讓她們撒歡的玩，回到京城裡又要端著，哪能這麼嬉鬧？雖說回到京城也會有開心的事兒，但是不會像現在這樣鬧得快活，玩得肆意。

  莫煙靜道：「這樣跑一跑真的暢快好多，不過現在快晌午了，咱們還是慢慢走回去吧，五叔該等我們了。」

  

  煙染看向四周，皚皚白雪，霧凇美景她還沒有看夠，不過與五哥哥七妹妹這麼玩鬧一陣，好像又尋回點兒童真，她覺得挺開心的，「好吧，咱們回去吧，遲些我想再泡泡湯池，來這兒，我都沒泡幾次。」

  「誰讓你亂跑的，沒被馬車撞到，你就不用將養幾天，不過瞧你剛才的模樣，早就沒事了，生龍活虎的，比七妹妹還兇悍。」莫昭安領著妹妹們往莊子走，嘴上也沒歇著，一抓到機會就調侃煙染。

  煙染本想頂回去的，也損損莫昭允，卻被傳來的聲響拉去思緒。「嗚——嗚——」聲音再次傳來，像是什么小動物的叫聲。

  一行人停下腳步，朝四下看去。

  莫昭安眼尖，看見一株矮叢中棲了一團毛茸茸的小東西，抬手指向那邊：「快看，不知道是小狐狸還是小狗？」

  他們走近了細看，才發現，竟是一隻小小的獅子狗，孤單單的躺在雪堆里，黑黑的小鼻子上沾滿了雪花，看見煙染她們圍著它，再次嗚嗚地發出幾聲哀鳴，小模樣委屈極了，看得兩個小姑娘就心生不舍。

  莫煙靜最喜歡小動物了，小東西黑碌碌的眼睛閃著水汽，看起來好可憐，她蹲下身子，將它抱起來：「怎麼只有你一個，你阿娘呢？」

  煙染望著莫煙靜懷裡的小東西，雙眼有些迷茫，前世她也有一隻這樣的獅子狗，名字叫陌陌。

  陌陌也跟這小東西一樣，身上的毛髮雪白，既光亮又柔順，一點兒也不捲，而小爪子上的毛髮是金色的，站在地上的時候，像是踩著四顆光彩照人的金珠，又可愛又貴氣。

  煙染抬手摸了摸小東西，真的與陌陌太像了，她好像又看見賢哥兒逗弄陌陌的畫面。

  陌陌很喜歡賢哥兒，只要賢哥兒一出現，陌陌就會搖尾乞憐，一個勁兒地討好賢哥兒，直到賢哥兒將它揣在懷裡，它才會老實下來。

  有一次，陌陌調皮，正在玩它的小藤球，結果爪子不小心劃到了永然公主的裙擺上，那永然公主早就看陌陌不順眼了，一腳將它踹出了幾丈遠，陌陌當場就斷了氣。

  煙染養了陌陌十年，怎麼可能沒有感情，當時她只顧著傷心，只知道氣憤，卻沒有想到自己也可能跟陌陌一樣，早就被永然公主嫉恨上了。如果當時肯多想一些，自己就會早些防範，早些部署，也不至於遭了永然公主的毒手！

  想起這些，煙染有些惆悵，人是站在莫煙靜旁邊，思緒早就飄到了上一世。

  「它這麼漂亮，是不是貪玩迷了路？」莫煙靜沒有察覺煙染的異樣，一壁嘀咕著，一壁輕輕地撫摸著小東西的腦頂。

  煙染恍若回神，偷偷擦去眼角溢出的兩滴淚珠，暗惱自己想起了那些，現在自己爹爹升官了，還有了銀子，以後的日子只會越來越好，何必想起那些感傷呢？

  煙染拂去心裡的不愉快，佯作無事地道：「它的毛髮這麼漂亮，肯定是被主人家照顧得很好，咱們順道幫它尋尋主人家吧。」

  莫煙靜捨不得小東西離開自己，將它扣在懷裡，用斗篷遮住，可她知道不能隨意占了別人東西，只得說：「如果找不到呢？」

  煙染道：「找不到就是咱們的，到時候給它起個名字。」

  聽到這兒，莫煙靜的小臉上有了神采，眼睛透著希冀：「那……咱們就去問問吧。」其實她真的不想去問的，但是六姐姐說的沒錯，主人家既然喜歡它，才會將它打理得這麼幹淨漂亮，現在丟了，肯定會著急的，不可以撿到喜歡的東西就自己占著。

  兄妹幾人繼續往山下走，先往最近的一處莊子詢問，看看這小東西是不是從那兒跑出來的。

  不遠處的樹叢下，小安子一直瞧著兄妹幾人，心下著急，眼瞅著莫煙靜抱著那隻獅子狗，那可是六殿下給莫六姑娘準備的，今兒是莫六姑娘的生辰，六殿下挑了好久，才選了這個小東西。別看這隻獅子狗小小的，可精貴了，是從波斯送過來的，是特別名貴的品種。

  小安子低語道：「六殿下，一直是莫七姑娘抱著，莫六姑娘就算喜歡它，也不好跟妹妹搶。」

  六皇子問道：「千香粉帶了嗎？」小安子聽了這話，就曉得六皇子的打算，生下這隻獅子狗的母狗，每天的洗澡水就是用千香粉泡出來的，所以那隻獅子狗對千香粉的味道很是依戀。

  小安子趕忙掏出裝著千香粉的小瓷瓶，遞給六皇子。

  六皇子手中握著小瓷瓶，朝莫家四房的溫泉莊子走去。

  這時候的煙染，站在一處清雅的三進院子外頭，莫昭安使喚長隨去敲門問問。沒一會兒，長隨就復返，「五爺，門房說這戶人家沒有養狗。」

  莫昭安道：「這都已經是第三戶了，你去上頭問一下，一戶一戶問下來。」那長隨聽了莫昭安的吩咐，忙不迭地往高處去。

  莫昭安扭頭對兩個妹妹說：「咱們已經問了幾戶了，前頭就是自家莊子，先回去吧。」他都安排好了，莫煙靜與煙染自然不會反對。

  一行人步行往回走。小東西蜷縮在莫煙靜懷裡，乖巧的很，煙染瞧著它正用圓滾滾、濕潤潤的眼睛睨著自己，就抬手朝它腦袋上戳一戳。

  莫煙靜寶貝得緊，碰都捨不得讓別人碰：「六姐姐別欺負它。」

  煙染道：「我這是喜歡它，哪欺負它了？」她也希望這小東西沒人認領最好，這麼可愛，就算七妹妹養著它，自己也可以常常逗弄。

  莫煙靜垂首瞧著懷裡的小東西，言語中滿滿的失落：「如果沒人認，它找不到主人家，就是被人家丟了，這麼可愛的小東西，怎麼捨得丟了？」

  莫昭安知曉莫煙靜是想起她自己的獅子狗了，以前他送過一隻獅子狗給七妹妹的，七妹妹可喜歡了，親力親為的照顧，可是阿娘說耽誤七妹妹練琴，就直接將那隻獅子狗丟出去了。

  當時七妹妹哭了好些天，他也領著下人到處找，找了很久，任是沒有找回來。思及此，莫昭安道：「要是沒有找到主人家，咱們就領回去。」

  「可是阿娘肯定會不喜歡的。」莫煙靜抬手摸了摸小東西油亮的毛髮，小櫻桃般的紅唇微微嘟著，又是不舍，又是疼惜。

  此時的他們都已經走到大門口了，煙染見到莫煙靜情緒有些低落，提議道：「先瞧瞧吧，真的沒人認，那就我來養好了，我阿娘不討厭我養貓貓狗狗，允哥兒肯定也特別喜歡。」她說這話的時候，目光一直落在小東西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