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嬉鬧

  青嫿還是第一次這麼討厭一個人，她打定主意，回去後一定將這件事跟何媽媽說，讓何媽媽好好教教明嫿，伺候姑娘的人，最基本的道理要懂，難道姑娘壞了名聲，她們就有好日子過了？

  煙染瞧出青嫿眼底的蘊意，這兩日青嫿言語不多，其實是有情緒的，這是氣自己瞞著她，也氣自己太出格，煙染知道青嫿是為自己好，可也不能讓她對明嫿生出意見。

  煙染沉吟一下，對莫煙靜道：「今兒既然要出去，那我要好好打扮打扮，你也去換套漂亮的，可別被我比下去了。」

  莫煙靜垂首看著自個兒今日的著裝，覺得這身縷金穿花窄襖挺好的，便道：「我不換了，那我先去尋五哥哥，六姐姐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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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煙染笑著轉身走去箱籠處，作勢要挑衣服。

  莫煙靜領著丫環出去了，煙染將明嫿叫出去，讓青嫿伺候自己更衣。

  「姑娘穿這件？」青嫿拿起原先在理想雲裳新買的襖裙，外層是粉紅色的撒花料子，洋縐百疊裙擺，穿起來婷婷裊裊，顯得個子會高一些。

  煙染點頭，「就這件吧。」青嫿見煙染敲定，便逕自忙碌開來，她的話本就不多，這會兒有些小脾氣，越發沒有了多餘的言語。

  青嫿打小與煙染一塊兒長大，這些年的情分，早已跟姐妹一樣，青嫿氣什麼，煙染清楚，等穿好衣裙，煙染笑著道：「青嫿好姐姐，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是知道你肯定會攔著，但我真的想去那個鋪子瞧瞧，明嫿是被我壓著沒辦法，你別怪她，也別生我的氣了。」去賭石場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青嫿也以為煙染是貪玩才獨自跑出去的。

  青嫿抿了抿唇，姑娘都對自己伏低了，自己哪可以甩臉子，埋怨道：「你是侯府的姑娘，姑娘任性的時候我當然要勸著些，可你跟著明嫿瞎胡鬧，還使銀子讓人將我拘起來，然後被馬車撞成那樣回來……」說到這邊，她說不下去了，眼睛紅紅的，甚為委屈，也後怕得可以。

  「好了好了，青嫿姐姐彆氣了，是我不好，以後不那樣了，我都跟爹爹保證過了。」青嫿鮮少跟煙染置氣，說起來都是為了煙染好，所以煙染只有在哄她的時候，才會一口一個青嫿姐姐，使得她縱是有再大的意見，都沒法繼續下去。

  青嫿掏出手絹，拭去眼淚，笑道：「姑娘真的別胡鬧了，姑娘機靈，我腦子不夠靈光，姑娘是不是嫌棄我了？」這才是青嫿的真實想法，她有一種危機感。

  「你是我的青嫿姐姐，我才這麼大，你就陪在我身邊，所以不許你這麼想，知道沒？」煙染說的很肯定，在給青嫿打氣，青嫿雖然不如明嫿與冬珠機靈，但是忠心且本分，以後她有了私庫，都指著青嫿為她管著，每個人都有優缺點，青嫿在煙染的心裡不是最能幹的，卻是最信任的。

  青嫿點點頭，「那姑娘以後千萬別拘著我了，好幾個大漢，這麼高，樣子可凶了，嚇死我了。」

  煙染瞧得出，她真的嚇得不輕，現在還心有餘悸，「嗯，我知道，就這一次。」煙染豎起一根食指，含笑看著青嫿，那笑容明媚粲然，像是春日裡清麗暖兮的陽光。

  青嫿釋然了，有了往日的神情，利索地幫煙染梳了個垂掛髻，兩邊都扎著兩支粉色緞帶，垂在兩邊，有那麼幾分俏麗，還有幾分嬌媚。

  煙染了解青嫿，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真的沒事了，也靜靜的任由她的巧手為自己打理。

  待一切完畢，煙染領著青嫿與明嫿來到莊子的後門，莫昭安與莫煙靜皆披著大氅，候在那兒多時。

  莫昭安細細打量了一下煙染，抬手敲了敲煙染的腦門，道：「今天你再敢亂跑，就算五叔不打斷你的腿我都折了你的胳膊。」

  煙染知道莫昭安是故意撂狠話的，就嘟起粉嫩嫩的雙唇，乖巧地點了點頭。

  「走吧。」莫昭安帶路，帶著姐妹倆朝後山走去。

  林子就在溫泉莊子的後頭，不用走太遠。

  煙染稍稍駐足，眺望遠處，枝頭上綴滿的晶瑩霜花吸引她的視線，加上日頭很好，照射下來，亮晶晶、閃耀耀的。

  莫昭安知道煙染動如脫兔，靜如處子，現在這麼靜怡的專注美景，又是另一個模樣。他的六妹妹就是這麼多變的性子，自己的親妹妹平日裡太過乖巧，只有古靈精的六妹妹處在一處，才會靈動起來，發自內心的笑容也會多一些，這就是他喜歡煙染的原因，也希望她與莫煙靜多些相處。

  莫昭安提醒道：「別盯著看太久，會傷眼睛的。」

  煙染拉回思緒，點頭道：「謝謝五哥的提醒，如果不是你領我來，我還看不到這兒的景致，今兒是大飽眼福了。」煙染喜歡作畫，自是對美麗的事物有所偏愛，這兒的霧凇美景與眾不同，比她以前見過的都美上太多。

  「澄洲有四寶，賭石、冰嬉、霧凇美景溫泉澡，說的就是這兒的霧凇林和溫泉莊子。」莫昭安道。

  煙染前世遊覽過大夏國的各地，也不是沒見過霧凇，但是美景也需要緣分，就像黃山的日出雲海那樣，只有有緣了，才能看見，因為那兒大多都是霧蒙蒙的，辛辛苦苦登上高峰，卻沒有見到傳說中的仙境，這一切只能歸為有眼福與眼緣。

  煙染重生而來，一心牽掛五房的前程，這會兒莫謹年已經知道了她的秘密，還得了那塊滿綠翡翠，早已沒了憂慮，許是心情不同，看事物的感觀也變了樣。

  這些個枝頭上的銀色花朵，讓煙染覺得整個世間都是絢麗的。

  「五哥哥，你作首詩吧，我回去將這兒畫下來，你來提詩好不好。」煙染有了興致，奈何她的賦詩水平很是一般，就指著莫昭安這個才子能顯一把。

  莫昭安此時正盯著一棵樹，聽見煙染的話，衝著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煙染立即抿唇配合了起來，莫昭安壞笑著，躡手躡腳地走到一顆樹前，突然飛身躍起，踢向樹幹，滿樹的雪花嘩啦啦的落下，蓋住了樹下的人兒。

  樹下的人兒正是莫煙靜，她正在跟丫環嘀咕著什麼，被這忽來的襲擊，弄得尖叫起來。

  莫昭安的這個惡作劇令煙染覺得很有意思，她忍俊不禁，銀鈴般的笑聲響起，顯出嘴角的淺淺梨渦，就像花兒綻放一般。

  莫煙靜在丫環的幫助下站起身子，氣呼呼的看著莫昭安：「五哥哥你太壞了。」她身上還覆蓋著不少雪花，眼睛、鼻子上都有一層霜白，有些狼狽。

  莫昭安咧開嘴笑道：「誰讓你躲在那兒，不是讓我埋了你是做什麼？」

  莫煙靜看著還在繼續發笑的煙染，有些委屈，自己就是在與金琅商量，該送六姐姐什麼生辰禮的，結果被五哥哥這麼捉弄，好不甘心，頗為哀怨，「六姐姐還笑，與五哥哥合在一起欺負我。」

  煙染忍住笑，道：「我還想有個親哥哥欺負我呢，可是我沒有哇，只有弟弟……」煙染話沒有說完，就被一團雪球砸中了。

  「是你說想被欺負的，我只能成全你。」莫昭安一邊說話一邊彎腰滾雪球。

  煙染與莫煙靜對視一眼，姐妹倆有了默契，齊齊將手爐拿給身旁的丫環，就朝地上抓起一把雪花擲向莫昭安。

  她們兩個人，莫昭安一個人，一旁的丫環長隨只是看著，是不會參與兄妹幾人的玩鬧，莫昭安雙拳難敵四手，只能朝山上逃竄。

  煙染與莫煙靜穿得厚實，有些追不上，不過還是努力的朝他奔去。

  兄妹幾人暢快地笑著，盡情的奔跑著，也就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大樹下，早已站立了好幾個人，其中一人氣宇如松，眉目清雋，目光一直追隨著煙染的粉紅身影，久久沒有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