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九八抗洪（二）

  「這壩要是能把這水擋住，應該就能回家了吧？」

  卓蘭芝說這番話時，刻意湊到了兒子的跟前來。

  馬景華有些狐疑地忘了母親一眼，沒等他作答，母親便又接著說了一句：「你可不知道，你不在家這幾天，思妙那丫頭吃飯睡覺都不停地念叨你。你要是在不著家，估摸著她得在家裡發瘋了。」

  「咋了，那丫頭難不成還要把房子掀了嘛？」

  和母親一樣半似玩笑半似真的攀談著，娘倆兒也樂呵的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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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景華的腦海里，也浮現出了家中妻兒的畫面。

  好在，經過眾人艱苦的搶修下，原先被大水沖毀的潰壩在沙袋的阻隔下，暫時性的杜絕了災害的重生。

  在第二天的清晨，經過一夜都不再出現險情後。除了留守數十名臨近村子的人駐守外，其餘的大多數人都遣散返家。

  在馬景華一行人踏進家門的時候，在臥間抱著哄孩子的王思妙，匆匆忙開了門去迎接孩子父親的歸來。

  「園園，園園。」

  伸出食手去讓寶寶小手緊握，以及馬景華親昵的呼喚聲中，盡情流露著他對兒子滿滿的父愛。

  「景華哥哥，你們這次回來了，還要去麼？」

  「誰知道，要看老天爺還下不下雨了。」隨口回應著妻子的詢問。

  坐在一邊長石上換鞋的馬富華，抬頭望著依然陰沉的天空。

  「應該不會下了吧，都下了一個多月了，該出太陽了吧。不管咋樣，至少現在雨也停了。」

  雖然誰都說不準天氣，但至少當下眼睛能看到的，雨停了一上午了。

  望著丈夫挑逗兒子的模樣，不知是出於醋意，還是本就心情不好。

  王思妙當場便一把將兒子推到了馬景華的手裡，噘著嘴，很不滿的埋怨道：「哼，一回來你就只管看園園，都不知道和人家說幾句話嘛。」

  聽到妻子的埋怨，愣在原地的馬景華還沒做出回應，便只能望著妻子轉身走回堂屋的背影。

  這一幕，讓在場的其他人也是看的一愣一愣的。弟妹們忍不住在一旁偷笑，而母親則在圍裙上擦拭著手，摘去袖套後走到了他的跟前。

  「景娃，去，去哄哄你媳婦兒。這幾天，她心裡可是一肚子委屈。園園給我來帶一會兒，去吧。」

  「好。」應著母親的囑咐，回想到剛剛發生的一幕，馬景華也樂呵的笑著朝堂屋走去。

  懷抱著小孫兒的卓蘭芝，估摸著也是對兒子兒媳的行為感到很無奈。有時候，那夫妻倆完全還像個孩子一樣，耍鬧無賴。

  好在家裡沒有外人在，不然卓蘭芝都會覺得臉上掛不住。

  緊隨著王思妙回到臥間的馬景華，推開門看到妻子噘著嘴坐在床邊，似乎還在生著悶氣。

  雖然心裡過意不去，但是馬景華還是嬉笑的腆著臉走到妻子身邊，在她身邊坐下，雙手在她背後扶住肩。

  「妙妙。」一聲滿是柔情的輕喚，王思妙沒有回頭，毫無反應。

  「媳婦兒。」又是一聲輕喚，依舊沒有回應。一不做二不休，馬景華直接使力扶著妻子的肩將她轉過了身。

  「好啦，別生氣啦，我這不是來陪你了嘛。」

  王思妙沉悶地垂著頭，沒有回應。馬景華也只能哈哈一笑，雙手捧住她的臉。

  「好啦，你說你也真是的，咋還跟自個兒孩子吃醋了。」

  「我哪有。」

  或許正如馬景華所說的那樣，即使王思妙意欲反駁，卻也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言辭。

  不過，當她抬起頭，看到丈夫身上的污垢，疲憊不堪的倦容，以及他胳膊上，肩上磨出的傷痕。

  這一眼注視，又讓王思妙心裡隱隱作疼。

  「景華哥哥，疼麼？」撫摸著丈夫胳膊上劃出的傷痕，心疼地問道。

  馬景華按著妻子的手背，微笑著搖頭回應。

  盯著丈夫看了一會兒，王思妙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

  「景華哥哥，我去給你燒些水洗洗吧。洗完了你也上床睡一會兒。」

  「好。」

  得到丈夫的應同，王思妙也隨即開門而去。

  回到院子裡，就剩婆婆一個人坐在廚屋門前哄著孩子。

  「娘，你再哄哄園園，我燒些水，讓富華和他哥洗個澡。」

  「行，我再抱會兒。」卓蘭芝愉快的應承了兒媳的要求。

  估摸著過了半個小時，在鍋里的水差不多要開時，王思妙又起身回了臥間。

  「景華哥哥，水燒好了，景。」

  只是，當她開門走進去後才發現，丈夫已經蜷縮著側躺在床上睡著了。

  她當即停住了呼喊，側過頭看了眼床頭另一側堆放的薄毯。輕輕放開毯子，披在了丈夫的身上。

  看到兒媳一個人從房間裡走出來，懷抱著已經熟睡的孫兒的卓蘭芝，疑惑的詢問道：「咋了思妙，景娃不出來洗澡麼？」

  「他睡著了，我也沒喊，就讓他繼續睡了。」

  聽了兒媳的回答，卓蘭芝也微微點頭附和。

  「也是，這幾天他們兄弟倆也累壞了。我看富娃也不要叫了，估計那小子這會兒也睡了。等他們起來了再洗吧。你把園園抱到我屋裡去，我把鍋里的水兌了。」

  說著，卓蘭芝便將孫子遞到了兒媳的手裡。隨即轉過身回到廚屋裡去忙活了。

  直至臨近傍晚，馬景華才醒。

  不過，並不是誰來把他叫醒的，而是一聲巨雷聲震，將熟睡的他震醒。

  「美娃，姍姍，你們倆快把筐子先拿回堂屋去，別被雨淋濕了。」躺在床上的他，聽到外面母親急迫的吶喊聲。

  聽到妹妹們抬著蛋筐放到堂屋裡的動靜，馬景華也再無睡意，起身下床走了出來。

  當她正欲邁開步子走出堂屋，頃刻間的傾盆大雨再一次撲灑在本就濕漉的院子裡。

  「怎麼又下雨了？」

  皺著眉，馬景華呢喃地輕問一語。伸出手，接住掉落下來的雨滴。

  「景娃，景娃。」

  恍惚間，聽到母親的呼喚。馬景華的視線朝廚屋轉去，看到母親正站在門口和自己對視著。

  「咋了娘？」

  雖然廚屋到堂屋僅有幾步之遙，但在淅瀝的雨聲中，馬景華還是特意提高了嗓門。

  「去樓上把你弟叫醒，過會兒就能吃晚飯了。」

  「好，我知道了。」

  應和著母親的叮囑，甩甩手將水漬甩去，馬景華也轉身朝二樓走去。

  望著兒子模糊的背影，那一刻，卓蘭芝的心裡不知為何，惶然一緊。

  她不知道，心裡突然出現的那種感覺，到底是因為什麼。

  亦或許，那種感覺稍縱即逝，讓她沒有過多放在心上。點著頭呢喃了一句，又回身到灶台邊繼續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