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舊時往事

  她想好了一切，開始步入四月的法陣當中。四月口中咒語連動，道法頓生，此時的四月操控的是閻子行的陰氣，由陰氣代替道法真氣確實有些為難，可以說是對立的兩種氣息想要融合在一起，就像水和火一樣，若非有極其巧合的機緣否則根本無法辦到。

  但是四月就可以，她正是這種千載難逢的機緣巧合，四月本身就是一個純陰體質，她的道法無形之中也帶上了一些陰鬱，自然和閻子行的陰氣形同一家，兩者相互使用，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衝突感。

  離魂陣中魂不離，舊日情里情未舊。

  女鬼的思緒開始啟動，往日的記憶浮上心頭，一切好像昨日重現一般，一幅幅畫面在四月和閻子行面前展開了。

  畫面影像里，到處都是上個世紀四十年代的風格，舊時的小洋樓、顛簸的黃包車，還有林立的各種牌坊、布幌子，把四月和閻子行帶入了一個滄桑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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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身著旗袍的女子，挽了一個精緻的髮髻，正在一個傭人的攙扶下，從一家首飾店裡出來，一輛早已在門口等候的黃包車立刻上前，司機小心翼翼地躬下身子，把車轅放得不能再低，好讓這個女子方便上車。

  一切都做的小心而妥帖，可是那名五十來歲的女傭仍然覺得不夠好，一個勁兒地埋怨著車夫和其他隨行的丫頭。

  女子嫣然一笑，制止了這個女傭：「杜姨，無須這般小心，我這也才三倆月的，還不至於這般嬌貴。」

  這個被女子喚作杜姨的女人立刻否定道：「看你這閨女，說的什麼傻話呢，你是要嫁入梁家的人，說什麼也是個少奶奶了，而且還懷了梁少爺的骨肉，可不能再像從前在家那樣大手大腳的，一切都得小心，知道了沒有。」

  女子笑了笑：「哎呀，你今天都已經說了七八次了，我知道我知道，我會小心的。」

  聽到女子的答覆，老女傭才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讓黃包車司機小心拉車，自己和隨行的幾個丫頭分座幾輛車跟在後邊。

  畫面在繼續，女鬼的聲音出現了：「看到了吧，這就是我，這就是我原來的樣子，我有多久沒看見自己的樣子了，你們再看看我現在，一個鬼魂，無處安生，面目猙獰，我豈能甘心啊。」

  「畫面里這個女子是你？」四月完全不敢想像，坐在黃包車上的女子清秀動人，和藹可親，而自己所面對的女鬼面目恐怖，身形猥瑣瘮人，兩者完全沒有可比性。

  「四月，不要分神，好好結陣！」閻子行從旁叮囑著。

  「遵命！」四月嘟著嘴不悅地說了一句。

  女鬼繼續介紹起來：「宋卿，我身前就是這個名字，多年過去了，我有時候都會覺得這個名字是那麼的陌生，我原本是這巽城中的一戶商戶之女，雖然比不上大戶人家，但是日子也過得殷實，在一次偶然的學術聚會上，我認識了巽城中最大的富豪之家梁家的獨自梁墨，他當時風度翩翩，談吐得體，而且向善進取，我也一時心動，委身於他，從而有了身孕，而且梁墨也說服了家中，迎娶我過門。」

  四月這次沒有插話，一邊控制著結陣一邊聽著女鬼的述說，畫面隨著女鬼的聲音繼續播放著。

  宋卿在一行人的護送之下回到了梁府，迎面就遇到了梁墨的母親，也就是梁家此時的主母梁夫人，她一見宋卿，立刻板下臉來斥責道：「你這個女孩子，怎麼這麼不注意，聽梁墨說你懷了梁家的身孕，怎麼還到處跑，把你接過來本就有些不合禮數，為的就是你好好養身子，這倒好，還整天到處的亂跑，看來得好好給你說說大戶人家的禮數了。」

  「是宋卿莽撞了，阿墨這不是交代我到銀鋪取幾件首飾嘛，我這也不是不能動，成天憋著也不好，趁著機會就出去走動走動。」

  梁夫人一臉的慍色：「梁府還不夠大嗎，需要出去走動嗎？萬一出了差池怎生是好，成婚之前，你不准在出門，好好留在梁府，聽到沒有。」

  宋卿俏皮地低頭一吐舌頭，一個勁兒的點頭。

  四月看到這裡，心中早有了七八分的想法，這一幕實在是太常見了，她讀過的許多書文話本上都有這樣悲情的故事記載，怎麼可能不眼熟。

  四月猜測著，宋卿的故事無非就是大戶人家的公子看上了小門小戶的女孩子，而且還懷上了身孕，家族裡的權勢和世俗的眼光肯定是不允許這門婚事，於是在父母的各種逼迫之下，或者是陰毒的手段之下，宋卿最終被害。

  「四月，不要妄下結論，繼續看。」閻子行此時祭出陰氣讓四月操控，四月心中的想法自然也被他所感受到，他生怕四月先入為主胡亂猜測影響結陣，便出言提醒。

  女鬼聽到閻子行提點四月的話，猜到了四月的心思，她悠悠地以畫外音的方式說道：「有時候，人和鬼真的不一樣，鬼永遠只有一個目標，就是發泄怨氣，殘害陽魂，而人呢，你真的不知道他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畫面中的故事開始顯得很平淡，無非就是一些生活小事，那梁家的公子梁墨常常來看宋卿，噓寒問暖，百般呵護，老傭人杜姨也遵照梁夫人的旨意一刻不離地照顧在宋卿的身邊，事無巨細，通通親自過問，就好像宋卿懷的是自己的孫兒一樣。

  然而，天不如人願，臨近大婚之日，宋卿竟然病了，而且極為嚴重，很多醫生都束手無策，加上宋卿有孕在身，這可急懷了梁家上下。

  沒過幾日，宋卿竟然就這麼撒手人寰，可憐了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和腹中的胎兒。

  看到這裡，四月卻有些意外，並沒有之前所想像的梁家老輩殘害兒媳，負心郎君拋棄妻子的戲碼，這也就奇怪了，這種事情也怪不得誰，只能怪自己的命運多舛罷了，這個宋卿為什麼還會有這麼重的怨氣呢。

  不過四月之前受了閻子行的提醒，也不敢妄加推斷，既然宋卿的鬼魂回憶還在繼續，自己也就繼續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