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生離死別

  「不會，遙塵郡主那個蛇蠍心腸的女人，怎麼會留活口？」李羨初喃喃自語，也不知道是不是安慰著自己。

  韓驚瓊嘆了口氣，再也沒有理會李羨初。她走到沅沅的身邊，拉起她的手：「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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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沅沅點點頭。

  韓驚瓊翻身上馬，將沅沅拉上馬，驅馬回客棧。

  *

  韓驚瓊回到客棧的時候，阿顧也剛剛回來。恰好打了照面。

  阿顧瞥了一眼韓驚瓊身後的沅沅，眸光一深，說了句：「回來了。」

  沅沅點點頭，沒有說話。

  韓驚瓊覺得好笑，明明阿顧很在意沅沅，從之前的沅沅被抓，他一時衝動就能看出來。結果等沅沅真的回來了，他又是這樣一幅淡淡的模樣。

  「阿顧，你回來了就好。我們一同送棄諾回你師門吧。這件事越早越好。」韓驚瓊說。

  阿顧點點頭。

  韓驚瓊收拾好包袱，叫上棄諾，幾個人在店門口會合。

  蘇彥結了客棧的用度，又叫了一輛馬車和兩匹快馬。

  姑娘們坐在轎輦里，阿顧和蘇彥騎馬各走一邊，護送著馬車。

  車軲轆在石板上發出響聲，棄諾擔憂地問韓驚瓊：「老爺真的會來找我嗎？」

  韓驚瓊拍拍棄諾的手，安慰道：「他一向是個說到做到的人，你難道不相信他嗎？」

  「我是怕……」棄諾急切地想說什麼，但是又生生停住。仿佛不忍心再說下去。

  韓驚瓊心中一酸：「不會的，他身上有魄珠。他不會有事的，而且郡主不會對他怎麼樣的。」

  「真的嗎？」

  沅沅也坐了過來，扶著棄諾：「你別多想，周將軍那麼厲害，他不會有事的。」

  棄諾在兩個人輪番地安慰下，終於稍稍安心些了。

  馬車一路搖搖晃晃，韓驚瓊身上還有傷，於是靠在馬車休息。那時候剛好路過衙門，有一陣風吹動，帶起了轎帘子。

  而棄諾的視線剛好遇上了那白紙黑字的告示。

  沅沅見她不確地又看了幾次，於是問她：「你看到了什麼？」

  沅沅的話，驚起了韓驚瓊。韓驚瓊只聽見棄諾顫抖地大喊：「停車，停車。」

  外面的馬車夫，韓驚瓊打過招呼，無論如何沒有她的指示不能停下。

  「停車，停車。」棄諾又喊了幾句，知道沒用後，於是看向韓驚瓊，「你讓他停車，若是不停車，我就跳下去。」

  韓驚瓊不為所動，棄諾便真的衝出馬車，掀起馬車正面的帘子，做事就要跳下。

  「慢著，停車，停車。」韓驚瓊終究是鬥不過棄諾，還是妥協了。

  馬車停穩後，棄諾便跳下馬車。韓驚瓊不放心，便跟了上去。兩個騎馬的人也跟了上去。

  棄諾衝到了衙門的告示前，把那張告示仔仔細細又重頭看了一遍：「周摯將軍，遙塵郡主已於昨夜仙逝……」

  她幾乎站立不穩，差點倒下。好在韓驚瓊手疾眼快，立馬接住了棄諾。

  棄諾卻一把推開韓驚瓊，十分地不領情，伸出右手巍巍顫顫地指著她：「你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要騙我？你說啊？」

  韓驚瓊說不話來，她答應過周摯要將她送走，好好照顧她的。

  棄諾走進府衙，手快地搶走了守衛佩刀，她握在手裡，還微微發顫：「帶我去看周摯周將軍的屍體。」

  從府衙里衝出許多的侍衛，一下子將棄諾團團圍住。

  韓驚瓊登時將一群侍衛打倒在地：「帶她去。」

  侍衛認識韓驚瓊，於是只好帶著棄諾去了停屍房。棄諾走到停屍房就見到了兩具被白布蓋著的屍體。她扔下佩刀，而後巍巍顫顫地掀開了白布。

  那具屍體，已經是面目全非了，因為腐爛還散發著陣陣惡臭。

  韓驚瓊和蘇彥幾人就站在門外，沒有再上前。

  棄諾突然跪在周摯的身邊，嚎啕大哭：「你騙我，你騙我。你說來找我的，你為什麼要騙我？你說我是你的妻子，可是我還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記得。你現在走了，我記不記得還有什麼用？」

  韓驚瓊眼睛有些酸，別過臉。

  棄諾哭著哭著，突然眉頭皺在一起，她的右手狠狠拍打著太陽穴。看起來十分地不舒服。

  韓驚瓊和阿顧聽到動靜，立馬圍了上去：「你怎麼了？棄諾？」

  棄諾依舊在拍打著頭，她說：「我好難受啊，我頭好痛。」

  韓驚瓊聞言，立馬從小包包里取出一粒藥丸塞進棄諾的口中：「吃了這個，就不會那麼痛了。」

  棄諾依言咽了下去，漸漸地果然平息了下來。她起身，停止了哭泣。一步一步向外走。

  阿顧終究喊了她一聲：「輕輕？」

  棄諾沒有回頭，走到府衙外面也不知道被什麼絆住了，直接摔倒在地。她也沒有起身，直接翻了個身，看著天空發愣。

  她終於想起自己的名字，柳輕輕。

  想起那時候陽春三月桃花盡開得兗州郊外，周摯打馬而來告訴她，他要娶她。

  想起他曾經抱著她在歌舞坊里陪著她跳舞，給她唱她最愛的小曲。她想起遙塵郡主一把將她推到，掐著她的脖子說，你不配搶走我喜歡的人。

  而周摯提著劍進來，一邊護著她一邊推搡著讓她快走。但她終究被郡主的人打暈，捉住。扔在了山裡頭。

  她那個時候剛剛懷有身孕，本來想告訴周摯這個驚喜，可是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大約是後來為了她被郡主害死，才有魄珠救活。這樣不人不鬼的活著。那樣深愛著自己的人，甚至連死後，都寵愛著她如同珍寶一般。

  可惜，太遲了啊。

  棄諾雙眼漸漸朦朧起來，迷濛間，她似乎看到了師太站在自己的面前。她眉目溫和，依舊是淡淡的，雙手合十，念了句：「阿彌陀佛。」

  說完便將棄諾扶了起來：「世間生死自由循環，魄珠的存在本來就是違背了天地秩序。我先前保護魄珠不力，被遙塵郡主偷走了。我已經是紅塵檻外人，所以有諸多不便。如今因因果果都已經塵埃落定了。我也算是卻了一樁孽障。棄諾，孩子我已經為你超度了，棄諾，你還願意和我回去嗎？」

  「師太，我願意以後，皈依佛門，常伴青燈古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