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你是她又不是她

  棄諾站了起來，朝師太雙手合十念了句：「阿彌陀佛。」

  說著又朝韓驚瓊一行人彎腰行禮。

  阿顧一愣：「這……」

  韓驚瓊卻拉住了阿顧。阿顧看了一眼韓驚瓊，頓時不作聲了。他心底也明白，就算將她送回師門，她也是如同行屍走肉了。不如皈依佛門，清心尋找一片寧靜。

  韓驚瓊眼淚已經止不住了，擦了擦眼淚，朝棄諾揮揮手。她小聲地說：「要好好過啊，阿諾。」

  師太帶著棄諾，轉身就走。兩個人互相攙扶著，這樣也許是最好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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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諾？」李羨初不知何時跟了過來，站在不遠處，語氣里是說不清的迷惑和驚訝。

  韓驚瓊有些狐疑地順著李羨初的目光而去，她看見師太的腳步一頓，而後又繼續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李羨初又喊了一句，急忙地跟了上去，將二人攔了下來。

  「你是曾諾，我是李羨初啊，你記得嗎？我是從前的家奴。」李羨初聲音發顫，急切地開口。

  師太面色平靜似水，雙手合十淡淡開口：「施主，你認錯人了。我不是曾諾，我只是個出家人，沒有紅塵的俗名。」

  李羨初將師太的手放在手心，仔細地看著她的眼睛：「不，你是我的小姐。你一定是騙我的，對不對？」

  「施主……我只是一個佛門弟子。」

  依舊是平平靜靜的聲音，像是枯井一般。

  李羨初看了好久，突然大笑了起來，牽著她的手，漸漸鬆開了：「你是她，你又不是她。你明知道我是李羨初。」

  師太依舊是那副淡淡的超脫的模樣：「過去的事情對我來說已經如同上輩子的事情了。施主也惡不比比執著了。」而後不帶一絲感情地轉身，對棄諾說：「我們走吧。」

  棄諾點頭：「好。」

  兩個人走得不快，但沒有人阻攔。

  韓驚瓊看著李羨初站在原地，眼角流出淚來。那是她第一次見平時那樣狡詐的人，流淚。

  夕陽下，背影顯得格外的孤寂淒涼。

  曾諾，棄諾。

  阿顧說：「我聽說師太在上山之前，不知何故戴發修行了兩年，才剃髮的。」

  韓驚瓊的心微微一動，會不會，這個溫婉的大小姐也曾喜歡過李羨初這樣卑微得朝她靠近的人。被送到寺廟也曾猶豫過，也斬不斷自己紅塵。

  但她卻因為種種原因，還是落髮修行了。

  可惜啊，一切都是不得而知了。或許只有寺廟門前的那株老樹能明白。

  韓驚瓊瞥了一眼李羨初，突然覺得沒來由的疲憊，她和一旁的蘇彥說：「蘇彥，我想家了，我們回縹緲峰吧。」

  蘇彥笑了笑，突然摸了摸韓靜的頭髮。

  他說：「好啊。」

  *

  幾個人走回馬車上，馬車夫已經困得打瞌睡。被蘇彥叫醒後，依舊樂呵呵地說：「客官，就走就走。」

  韓驚瓊坐在馬車裡面，一陣感慨：「沅沅，這世間有喜有悲。也許別人正在經歷著大悲，但依舊有人是笑著的。」

  沅沅有些不明白：「小姐，你想說？」

  「我也不知道。」韓驚瓊伸手摸著袖子裡的一顆冰冰涼涼的珠子，那裡有一個很虐心很慘烈的故事。

  「那小姐是不是心情很不好？」沅沅試探性地開口。

  韓驚瓊淡淡嗯了一聲。

  沅沅很快就從馬車下面翻出兩瓶酒，放在韓驚瓊的面前：「你看我給你準備了什麼？」

  韓驚瓊一看，極輕地笑了笑，接過：「還是沅沅懂事。」說著便揭開了蓋子，仰頭嘗了一口，因為馬車的顛簸，嗆得韓驚瓊差點沒背過氣去。

  「咳咳咳」韓驚瓊用袖子擦去酒漬，眉頭都皺在一起。惹得沅沅哈哈大笑。

  韓驚瓊搖搖頭，自己靠在馬車的窗口，看著無數的風景從眼前掠過。這些天的兗州發生的事情，夫諸幻境裡的還歷歷在目。總感覺到自己好像一下子長大了一樣。

  在一旁騎馬的蘇彥看她有點頹廢，於是笑道：「你還在思考人生吶？是不是覺得自己過得太輕鬆了？」

  韓驚瓊丟了一個白眼給蘇彥。

  馬車在路上搖晃晃走了十天終於到了西澤鎮。

  一到西澤鎮，花滿樓的老闆蕭疏便帶著幾個侍衛等在那裡。蕭一顧見狀，面色頃刻拉了下來。他這次離開只留了一封書信。是他沒理在先，也只好跟著回了花滿樓。

  轉身的時候，阿顧還不忘說：「你們記得多來找我玩。」

  韓驚瓊看他被侍衛架著可憐兮兮的樣子，於是好笑地點點頭。

  送走阿顧之後，韓驚瓊而後將馬車的車費一併付了，三人都是輕裝上陣。

  蘇彥看著縹緲峰大笑著說：「好久沒比試了，不如我們看看誰最先到山頂，先見到師傅。」

  「好啊。」韓驚瓊滿口答應。

  倒是一旁的沅沅撇著嘴：「你們就欺負我，我慢啊。」可韓驚瓊和蘇彥根本沒有停，沅沅只覺得左右兩邊猶如一陣颶風一下子呼嘯而去。

  然後，就剩下一個她了。

  她只好認命地使著自己蹩腳的輕功，跌跌撞撞地上山。

  *

  那場比試最終還是以蘇彥快那麼一步贏了。

  蘇彥在韓驚瓊面前趾高氣揚地說：「怎麼樣？要不要讓出你的首席弟子的位置？」

  韓驚瓊氣得不輕，察覺到蘇彥還是那個嘴毒的少年。那些日子的溫柔根本就是她眼瞎。絕對是的。

  「吵什麼？」一聲清涼的聲音從後頭傳來，而後走出一個極為美艷的女人，她挖著耳朵坐在主位上。

  韓驚瓊和蘇彥立馬跪下：「拜見師傅。」

  木蓮淡淡應了一聲：「東西都找齊全了嗎？出去這麼長是時間，我都不好玩了。」

  韓驚瓊嘴角一抽，感情她和蘇彥是師傅的玩物啊。

  「收齊了。」韓驚瓊回答道，然後有逐一將收齊的東西呈上給了木蓮師傅。

  木蓮抬手摸了一下魄珠，而後閉眼：「這顆魄珠真不是什麼好東西。世人都知道魄珠能生白骨，活死人。卻不知道，要配齊夫諸淚和硃砂引才能夠真的活死人。而且沒有副作用。」

  韓驚瓊也是暗暗嘆了口氣，但想到正事情，還是很正經地問：「師傅，這下表姐有救了。我們什麼時候開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