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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下場

2024-06-08 19:50:07 作者: 蘇靜初

  阮婉原本在寧蘭苑等著宇王爺的好消息,誰知碧笙披頭散髮地跑回來,面色蒼白如雪,不由心裡咯噔一下,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小姐,不好了……」

  聞言,阮婉臉色一沉,喝道:「胡說什麼!」

  碧笙顧不上膽怯,跪在她的腳邊啜泣道:「小姐,宇王爺逼宮,被皇上的禁衛擒住了。跟隨的官兵都被伏法,皇上也當場頒布了繼承者的詔書……靖王爺做了皇帝!」

  「什麼!」阮婉驚得站起身,瞪圓了雙眼。

  宇王爺居然敗了,然後靖王爺登基為王?

  不過短短一夜,怎麼結果就翻天覆地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阮婉喃喃自語,明明宇王爺花費了多少時日,搜集了多少金山銀山打造了最厲害的一支隊伍逼宮,怎麼輕易就被皇帝擒獲了?

  她幾步站在門前,看著遠遠皇宮的一角,依舊是金碧輝煌,仿佛昨夜的大火和策反猶如過眼雲煙,根本不曾發生過。

  阮婉忍不住心顫,她謀劃了這麼久,甚至配上了阮家,堵上自己的性命,到頭來卻只得了這麼一個結局嗎?

  

  她低下頭,忽然咧著嘴乾笑了幾聲,嚇得碧笙以為自家小姐承受不住噩耗而被逼瘋了,不由擔憂地喚道:「小姐……」

  「我沒事,」阮婉苦笑著,抬起頭來。既然宇王爺敗了,自顧不暇,更沒時間理會她,還不如靠自己了:「你去收拾一下輕便貴重的首飾,一會我們就走!」

  碧笙聞言,眼神中露出迷茫:「小姐,我們要走去哪裡?」

  阮婉深深地嘆了口氣,雙眼中也是茫然:「離開蕭家,離開京城,哪裡都好!」

  碧笙趕緊起身,麻利地收拾好一小袋首飾,把銀票貼身藏在褻衣里。扶著阮婉,匆匆忙忙便出了寧蘭苑,正打算從角門偷偷出府,便見大太太領著金嬤嬤和一眾婆子,站在角門了,似是早就等待她許久了。

  阮婉見狀,雙腳一軟,便明白自己今兒是出不去了。她也沒屈膝求饒,反正自己做的事足以浸豬籠,何必浪費時間跟大太太虛以委蛇?

  「妹妹這是要去哪裡,只帶著一個丫鬟,京城最近可不太平。」大太太伸手拂過耳邊的碎發,漫不經心地說著,嘴角含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勞姐姐惦記了,蕭家再大再好,看來不會是我最終的歸宿。」阮婉笑著環顧一周,似是感嘆又似是想要把這裡牢牢記在心上。

  大太太冷哼一聲:「妹妹知道就好,蕭家也不是什麼人能夠來去自如的。你們呆著做什麼,還不趕緊請大夫人回寧蘭苑去?」

  幾個粗壯的婆子答應一聲,便要上前,就被阮婉喝止了:「你們別過來!」

  她轉向大太太,神色不喜不悲:「我們好歹姐妹一場,姐姐就給我一個痛快如何?」

  「痛快?」大太太笑了笑,搖頭道:「你的事可不是我能決定得了的,要如何還得老爺來定奪。」

  她擺擺手,沒再理會阮婉。這個女人背地裡做了那麼多陰險的事,要不是自己警惕,只怕得死好幾回了。

  大太太不是不知道阮婉心裡打的主意,不外乎是借著肚子裡的胎兒,等宇王爺逼宮成功後,悄悄以叛亂含糊帶過,暗地裡斬殺蕭家人,最後理所當然的,阮婉腹中的胎兒就是蕭家唯一的繼承人,所有的財產都歸宇王爺和阮婉所有。

  為了達到目的,阮婉真是不擇手段。

  宇王妃忌諱她,不讓阮婉接近宇王爺。阮婉便尋來宇王爺心腹,暗結珠胎。到頭來,宇王爺不也一樣信任她?

  得到蕭家的財產,阮婉就是大功一件,榮華富貴享之不盡。連帶阮家也得意雞犬升天,在朝廷里占著一席之位。

  真是打的好算盤,要不是被人戳穿了,宇王爺和阮婉就能如意了。

  大太太帶著金嬤嬤回去,輕輕一嘆:「她不明白,老爺不會讓她輕易死的。」

  金嬤嬤聽著,沒有接話。她明白大太太不過是感慨罷了,根本不需要聽自己的勸說和意見。

  只是阮婉的下場,足見不會太好了。

  蕭老爺沒有見阮婉,只是派了身邊的雲岩帶著一碗黑漆漆的湯藥到了寧蘭苑,讓兩個婆子給她灌了下去。

  阮婉心知這是什麼東西,雙臂捂住小腹驚慌地搖頭,最終被兩個粗壯的婆子壓住,硬是從嘴裡灌了下去。不到一會,灼熱和疼痛就從小腹里湧起,疼得她滿頭大汗,在地上掙扎著翻滾著尖叫著。

  這樣的痛,就像剮心般,一次又一次,反反覆覆的,如同凌遲一樣。

  經歷了足足一夜,阮婉的裙下被殷紅浸濕,一灘灘的黑血,讓人毛骨悚然。

  那些婆子見慣了這樣的事,神色冷淡,粗魯地剝下阮婉身上弄髒的衣裙,換上乾淨整齊的,又灌了她一碗參湯,就把阮婉駕著上了一輛馬車。

  阮婉奄奄一息,早就沒有力氣掙扎:「你們要帶我去哪裡?」

  那些婆子充耳不聞,兩人把她夾在中間坐好。對面一個老婆子,卻是眯起眼,露出一口金牙:「姑娘不必驚慌,不過是送你去跟宇王妃作伴罷了。你們情同姊妹,就很該在一起。」

  阮婉一聽,嚇得臉色都青了。

  別人不知道,她卻是清楚宇王妃也沒能逃脫,被剝去浩命,直接送去了紅樓。

  原本一宇王妃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和平常犯事女眷一樣淪落到賣笑的紅樓。可惜靖王爺和宇王爺結怨極深,當年靖王爺的生母便是被宇王爺的母親害死的,只是苦於沒有證據,老皇帝又不願兄弟之間反目,一直沒能給靖王爺一個交代。

  加上靖王爺一年到頭病怏怏的咳嗽,也是拜宇王爺年少時把靖王爺一下推到冬天的水池裡,才落下的病根。

  新仇舊恨,靖王爺又如何會讓宇王爺好過?

  宇王爺被圈禁,奴僕卻被撤下,過著水深火熱的日子。至於參與了策反的宇王妃,不止一次給宇王爺出謀劃策陷害靖王爺的人,靖王爺自是不會放過,索性對外說宇王妃暴斃而亡,把人直接扔到了紅樓里。

  阮婉在馬車裡瑟瑟發抖,滿眼驚恐。若是說她一開始就已經想過,或許會失敗後丟掉性命。但是從未想過,落敗後居然要過如此生不如死的日子!

  在紅樓的官妓,年輕時夜夜笙歌,日日耗費著心力,嫌少能熬過幾年的。不是被玩死了,就是因為羞憤鬱鬱而終。

  她抓住跟前的老嬤嬤,哀求道:「我是蕭老爺的夫人,怎能去那樣的地方?」

  那老嬤嬤似是聽見什麼大笑話一樣,樂呵呵地道:「姑娘真是瘋了,莫不是忘記,蕭家的大夫人昨夜因為受了驚嚇跌進荷花池裡溺死了,哪裡還有蕭家的夫人?」

  阮婉越聽,心裡越是往下沉。

  蕭家的大夫人死了,那她就什麼都不是了……

  蕭老爺果然夠狠,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居然連一絲情面都不留!

  老嬤嬤眯了眯眼,又道:「姑娘是否曾聽說過迷迭香?」

  阮婉聞言,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她:「迷迭香?原來如此……」

  原來那幾天,蕭老爺在她的房中,用了迷迭香?

  迷迭香是一種無色無味的薰香,聞到的人都會沉浸在旖旎的夢境之中,醒來也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蕭老爺從一開始,就不打算碰她,所以用上了迷迭香?

  阮婉冷笑著,忽而又哭了起來。

  她苦心策劃的一切,原來一直都在蕭老爺的眼皮底下,根本逃不了他的五指山。

  想到自己像是跳樑小丑一般被人在一旁看戲,指不定在背後暗暗嘲笑著她的天真和愚蠢。

  可笑阮婉還以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沾沾自喜!

  馬車停了下來,老嬤嬤率先下車,又道:「姑娘可別想不開,家裡人能聚在一塊,也沒什麼不好……」

  餘下的話,阮婉都聽不見了,被婆子推進了一個陳舊的大門裡,還沒站穩,就被幾個女眷撲上來撕咬狠抓:「都是你!不然我們阮家怎會落到這般田地……」

  一個婦人狠狠踹了阮婉一腳,見她趴在地上半天起不來,心裡暗恨,卻忍不住嚎啕大哭:「我可憐的女兒,今年才十六歲,就要到這樣骯髒的地方來!」

  另一人也是抹眼淚痛哭:「我的夫君兒子都被斬殺了,你陪他們的性命來!」

  這些阮家的女眷又咬又踹,直把阮婉折騰得狼狽至極,躺在地上,鼻青臉腫,卻看著幾人忽然笑出聲來:「失敗了,如今一個個都來怪我。當初想著有榮華富貴的時候,怎麼就都來巴結我,誰也沒說不好?」

  她想用手臂撐起自己的身子,卻酸軟無力,疼得呲牙咧嘴,索性繼續躺下道:「出事了也別怪我,怪只怪你們太貪心。這原本就是一場賭注,贏了便富貴榮華享之不盡,輸了便要淪落泥塵再也不能翻身。你們早就該有這個覺悟了,如今是後悔,當初何必攙和進來?」

  阮府的女眷聽了,一人恨恨道:「要不是你蠱惑人心,我們哪會心動,參與這禍事來?要不是你,阮家哪會被抄家斬頭。哼,落在這裡,你也別想好過,擺出這樣的清高樣子,不過是讓更多人翻你的牌子!」

  那婦人幸災樂禍,說是年輕漂亮,誰又比得上阮婉?只怕在紅樓里,一日有阮婉在,她們也能少被糟蹋幾回。

  阮婉臉色變了又變,沒等她爬起來一頭撞死在牆上,已經被幾個婆子粗魯地扯到各自的簡陋房間裡:「要是尋死,一次死透了就罷了,若是半死不活的,瞧瞧後院的人就是了。」

  眾人從窗口看向後院,幾個婦人手腳刮著鎖鏈,年紀不大的臉上滿是風霜,拖著恭桶,一雙手滿是皺紋,極為粗糙,遠遠還能聞到她們身上刺鼻的味道。

  反觀另一邊的小樓上,幾個女子身穿華麗的綢緞衣裳,身姿裊裊,遠遠瞧著雲鬢鳳釵,便是另外一方境況。

  似是感覺到阮婉的目光,那婆子笑道:「那是頭牌住的小院,要是你們出息了,綾羅綢緞,珠寶首飾,都能隨意挑選,當然連客人也是。」

  聞言,阮婉不由心動了。與其尋死不得,倒不如忍耐一陣,爬上頭牌的位置,憑著自己的姿容,就不信做不到!

  她這邊蠢蠢欲動,那邊的婆子出了院子,就被身邊人笑著問道:「你明知道官家的姑娘不能做頭牌,後院的那些才是官家婦人來著,何必給她們不可能的期待?」

  那婆子笑了:「沒有虛幻的期待,又怎會賣力給我們接客賺錢?反正不過是些罪人,上頭也要我們好好『照顧』,又怎能怠慢了?」

  說罷,兩人相視而笑,眼底的譏諷一目了然。

  一切塵埃落定,徐靈芸依舊在韓家做著備嫁的準備。

  只是好笑,韓夫人果真雷厲風行,增加了護院,不管蕭晗送來多少禮物,都把人攔在門外,還振振有詞道:「成親前,男女雙方最好別見面,這不吉利。上次是久別重逢,我就網開一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如今倒是要按照規矩來,芸兒可別怪我攔著蕭大少,不讓你們見面的。」

  徐靈芸赧然一笑,自然明白韓夫人是有意為難蕭晗的。

  蕭大少這一次,真是踢中鐵板了,怎麼也撼動不了韓夫人的心!

  「我知道,夫人是為了我好……」

  她抿唇一笑,想到蕭晗如今表面平靜,估計心裡早就無可奈何了。

  碰上韓夫人,又不能隨意硬闖,只得按照平日的禮數來,規規矩矩的不敢再冒犯,免得以後成親,說不準哪天真把徐靈芸帶走,讓他尋不著,丟了夫人,讓自己到哪裡哭去?

  可惜沒等半個月,就見春英匆匆忙忙前來,喘著氣就拉著徐靈芸道:「姑娘,不好了,二太太要生了!」

  「什麼!」徐靈芸面色一白,驚得立刻跳起來。

  明明還沒到時候,華月喜怎麼就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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