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親事
2024-06-08 08:45:45
作者: 看人間
皇家的宴,總歸不是,當真僅僅為了吃喝的宴。
一屋子的人,心裡頭都裝著各自的想法,卻又都不敢表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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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兒的事兒,定下了。接下來,咱們就說說淵兒的事吧。」皇上說著話,看了看玄淵,見他緊抿著唇,許是因為在邊關待的久了,玄淵身上,總歸是有種堅毅的冷然。
「咳咳」
也許是因為父子二人,相處時日不多,說到玄淵的時候,皇上看來,還頗有些不自在。
「朕想了,淵兒年紀大了,本不好再找人家。但,朕想起,曾大人的小孫女,今年也該有二十了吧?」皇上的話,讓許多人都提緊了氣。
當然,最為緊張的,要以玄淵為首,與年階對視一眼,年階微微搖了搖頭,那意思顯而易見,切不可輕舉妄動。
「回皇上,素之已經雙十年華了。」
曾志帆回到,他雖然年事已高,但精神矍鑠,倒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
皇上點點頭,伸手摸了摸上嘴唇留下的鬍鬚,略作沉吟,「朕記得,之前是與年家定了親的?」
皇上這話一出,眾人都有些尷尬,一時間,竟不知該何人開口。
年尋硬著頭皮,「回皇上,是有過,因臣子混帳,故而辜負了曾小姐和曾大人。」
年尋是武將,說不出漂亮話來,這已經是他的極限。
曾志帆卻連忙搖了搖頭,「年大人言重了 ,都是過去的事兒了,如何也不該再計較。」
年家悔婚一事,當年本就鬧得滿城風雨。
堂堂大學士曾志帆的孫女,被年侯世子,臨時退婚,要說不生氣,那也是假的。
正是因為那場退婚,曾志帆特意請了聖旨,四處辦學,帶著因為退婚之事,傷心不已的曾素之,四處遊覽名勝,調節心智。
而曾、年兩家,也正是因為此事,這幾年都不曾往來。若不是曾素之自己看得開,這一次願意回京,還參加了年家長孫的周歲眼,這曾、年兩家的心結,只怕就此結下了。
畢竟一個女子,被退了婚,鬧出此等大笑話,誰能輕易放過?
索性曾素之不是普通女子,她打小便飽讀詩書,又不拘泥於詩書,行事大方,倒也未曾讓曾、年兩家關係太過僵硬。
皇上又飲了一口茶,「這曾家小姐,是貴妃的小侄女,說來與朕也是帶了些親,你們倒是捨得這門親事。」
皇上話里的意思,大家都有些不太懂,這事兒都過去這麼多年了,如何皇上這個時候,想要興師問罪?
「皇上,是臣子無福。」
年尋只有順著皇上的話說,誰讓悔婚的,是自己兒子呢?白白糟踐了別人姑娘,也怨不得皇上說了。
「呵」皇上輕笑一聲,「是了,你家那小子,沒娶素之,是沒得那福氣。朕決定了,將她指給淵兒,做我皇家的媳婦兒!」
皇上話音剛落,玄淵便直愣愣的站起來,那神情,到是與方才的玄胤頗像是兩兄弟。
「父皇!」
「皇上」年階忽然也跟著站起來,在兒皇子開口前,率先到。「皇上慧眼識人,臣,恭賀二皇子!」
「哈哈哈哈……」
皇上頗為高興,完全未曾注意到玄淵的表情,聽著年階恭維,心情倒是越發的暢快。
年階不停地給玄淵使眼色,玄淵終究是忍了又忍,才終於道,「兒臣,謝父皇賜婚!」
玄淵比不得玄胤,他有受寵的母妃撐腰,就算一時任性,那也無傷大雅。
但是玄淵就不一樣了,在這宮裡,他本就孤身一人,情緒若是控制不好,招來的,也只會是嫌惡。
大殿外,匆匆有人來,「皇上,惠嬪娘娘求見。」
惠嬪,這個在宮裡就像是不錯在的女人,皇后與貴妃幾乎都快忽略她的存在了,兩人頗為詫異,紛紛看向皇上,只瞧著他臉上的神情,千變萬化,紛繁複雜,終究最後微微皺了皺眉頭,「請她進來吧!」
惠嬪,在這宮裡,是個什麼樣的存在呢?
獨自有一間小院,明面上被皇上嫌棄,輕易不得出。但是宮裡應有的份例,卻是一分不少,從不曾有過苛責。
皇上看起來是不喜歡她的,但是也只有皇后看得出來,皇上的心裡,還是有惠嬪的一絲地位,不然,哪裡會不許宮人苛待?
這後宮裡頭,若不是皇上示意,又有幾個不受寵的妃子,可以過得那般悠閒自在?
惠嬪穿著一襲湖藍的衣衫,款款而入,臉色略微施了粉黛,要說氣質高貴,她是比不得皇后,要說美艷動人,她又比貴妃差了許多。但偏偏她就像是一潭泉水,她就是站在那裡,也讓人如同春風拂面,泉水浸心。
惠嬪當年是侍書女官,在宮裡當差,與皇上陰差陽錯,同了房。偏偏也就那一次,就有了二皇子,還是與皇后一同有孕,如何也是算的好命的。
「你出來做什麼?」
惠嬪施施然行了禮,眼神淡薄如水,似乎看不見半分波瀾。
「聽說皇上今日在為二皇子指婚,臣妾,便想著來看看。」惠嬪看了看二皇子,嘴角微微上翹,只二皇子卻硬生生地別過了頭,看也不看自己的母妃。
這惠嬪娘娘來的出乎眾人意料,就連皇上也是未曾想到的,「怎麼?你還有什麼想法?」
惠嬪四下看了看,瞧見年汀蘭,直直地朝著她走去。
嘴角微微上翹,一雙眼睛,溫柔的就像是一縷春風,她走到年汀蘭面前,舉止優雅的牽起了年汀蘭的手,「這孩子,臣妾瞧著便是好的,皇上,是將她指給了二皇子吧?」
滿屋寂靜,大家都有些尷尬。無人回答惠嬪 這話,到是皇后見著她,仿佛是見到了仇人,一雙眼睛,盯著她,恨不能將她看穿。
「惠嬪,皇上方才,將曾家小姐指給了二皇子,你這話,莫不是在質疑皇上的決定?」
皇后並沒有給惠嬪半句好話,言辭間的恨意,顯然易見。
年汀蘭看著兩人之間,風潮暗涌,這其中,到底有何淵源,實在是個謎團。
許久,惠嬪才幽幽開了口。
「皇上,皇后,臣妾這是頭一回出殿門,臣妾這第一件事,便是想要為二皇子選一個稱心合意的正妃,還請皇上、皇后成全。」
惠嬪的聲音很是溫柔,就那輕飄飄的聲音,卻像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在消失一般,落在眾人的心上,顯得有些異常的沉悶。
年汀蘭心裡的疑惑更深了,頭一回出殿門?第一件事?這二者之間,有什麼聯繫?或者說,皇上與皇后,到底又與惠嬪之間有什麼秘密?
憑什麼?惠嬪可以這樣不卑不亢的,「請求」皇上、皇后成全二皇子的心意?
最要緊的是……
「好,朕答應你!將年家嫡女與曾家嫡孫女,一同指婚給玄淵」
皇上一口應下,幾乎是沒有加以考慮。
年汀蘭看著三人之間的氣氛,又看了看玄淵對他母妃的態度,這宮裡的事兒,果真是複雜得很。
「多謝皇上,多謝皇后成全。」惠嬪放下年汀的手,向皇上皇后道了謝。
繼而又看了看二皇子,見著他不願搭理自己,便轉而又對著年汀蘭笑了笑。
褪下左手上帶著的碧綠鐲子,將它順勢戴在年汀蘭手上。
「日後,我兒便拜託你了。」
所謂高深莫測,便是這個時候年汀蘭對這個惠嬪娘娘最為恰當的感受。
她來的突然,走得也乾脆,仿佛方才只是眾人一場夢境。
她來了,她又走了……
玄淵連腳步聲都未曾聽見,忍不住看過去的時候,她已經只留下了一個湖藍的背影。
一場午宴,以皇上黑著臉結束,年汀蘭如今被指給了二皇子,自然也就沒了再在宮裡住下去的理由,是要與父兄一同出宮的。
只是年汀蘭這眼睛裡,看到了太多以前沒有看到的事兒,這心裡,對這個惠嬪是越發的好奇。
再說玄淵,得以心想事成,本該高興的。卻不知為何,他忽然有些心疼,自他有記憶力以來,惠嬪從未出過那道殿門。
哪怕自己小時候被人欺負,跑到她的殿門去求她,也不能將她求出來。
今日,她卻不請自來,說著那些奇怪的話,讓玄淵心裡頗為不安。
年汀蘭坐上了年家的馬車,心裡打定了注意,明日一早,便得去杏林齋,找到墨卿桑,她倒要問一問,這個惠嬪娘娘,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年家的馬車緩緩駛離皇宮,站在高牆之上的皇上,收回了目光,衝著身邊的人問道,「惠嬪是怎麼知道賜婚這一事的?」
皇上特意將此事壓下,端午節的時候,都未曾提及,如何偏偏這般巧,今日這等小宴上,能被她給知道了?
「回皇上,惠嬪娘娘昨日只見過年小姐,其餘,便無人再有進去過了。」
皇上皺緊了眉頭,年汀蘭?一個小丫頭片子,她能知道什麼?
「你的人,得要加緊整治,一個小女子跑了進去,都要事後才發現。這若是有其他人,那還不得將朕的皇宮都給掀翻了?」
皇上滿臉戾氣,嚇得身邊人連忙下跪,「是,奴才回去便嚴加管教,必不能再叫他們偷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