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下見

2024-06-08 08:45:46 作者: 看人間

  聖旨傳到各府,朝中人風向立馬起了變化。

  二皇子玄淵,一夜之間與曾年兩家聯姻,這讓人不得不猜疑起皇上的心思。

  大家都在關心朝局變化,何木珍聽到這個消息,卻是愁的吃不下飯。就是小孫兒年皓軒在,也不能開解她分毫。

  眼瞧著年汀蘭在院子裡悠哉哉地看著書,何木珍卻是一臉愁容。

  

  衛玲瓏瞧著自家婆婆這模樣,心裡頭是明白的,這一夫二妻,本就少有,偏偏這個平妻還是曾家的,雖說如今兩家關係略有緩和,但本該是一府主母的年汀蘭,如今卻要落得與人平起平坐,哪個做母親的受得了?

  「娘,聖旨都快送來了,板上釘釘的事兒,您還是莫要太介懷,免得傷了身子。」

  衛玲瓏也只能這樣安慰,多方周旋,事事都計劃好了,誰又知道,會半路上冒出來一個曾素之呢?

  「她如何就那般陰魂不散?嫁階兒不成,便要與汀兒搶夫婿?莫不是我年家欠了她?」

  何木珍少有這般不謹慎的言辭,想來關心則亂,這個時候已經亂了分寸。

  衛玲瓏知道母親心裡頭不痛快,便也只是安靜陪著,不再多做言論。

  貼身丫鬟前來,在衛玲瓏耳邊低聲兩句,衛玲瓏瞧了瞧自家婆母,眼色微動。「娘,前頭有些事兒,我先去處理。」

  如今年府,幾乎都是衛玲瓏掌家,何木珍落得清閒,也不逼著衛玲瓏對自己時刻陪伴,點點頭,「順帶吩咐廚房,做些你妹妹喜歡的點心,那丫頭,以往不愛看書的,如今倒是看得進去。也不知那口味變了沒有?」

  何木珍如今少了事,心思大多放在了年汀蘭的婚事上,這好容易,家裡這個沒有反抗了,偏偏皇上那裡又來了這樣一出。

  衛玲瓏應下,帶著人出了汀蘭小院,直直的往側門去。

  「什麼時候來的?」

  衛玲瓏邊走,便低聲詢問身邊的人。那人從未親自私下來找過自己,這會子婚事初定,他來這裡做什麼?

  「剛來,奴婢一接到消息,就來通知您了」

  衛玲瓏皺起了眉頭,這個人,放著正門不走,偏偏走側門,若是引起他人疑心,這可如何是好?

  側門偏僻,少有人煙,但畢竟在年府內,衛玲瓏還是頗有些心虛。

  見著那人穿著便衣,長身立在那裡,顯而易見,他連軍營都未曾去。

  「殿下」衛玲瓏簡單行了禮,「殿下如何這個時候來了?」

  來人正是二殿下玄淵,本就不好笑的臉,這個時候,眉頭緊鎖。

  「今日,我母妃出那門了。」

  玄淵什麼話也未曾多說,但只這一句,卻勝過千言萬語,衛玲瓏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說話。

  「父皇本只將曾家小姐指給我的,也不知我母妃是如何知曉,父皇會今日指婚,她出來了,汀蘭與我的婚事,便是她定下的。」

  二殿下心中憋悶,卻不知道該找何人說,實在是等不及與年階一同來年府了,他必須要說出來,那個女人,那個從來不曾管過他死活的女人,為了他的親事,出來了。

  衛玲瓏心中震驚,年階還未回府,宮中究竟是何種情境,她還未曾聽到明細,卻是萬萬沒想到,之前以為,年汀蘭會成為皇上的后妃,一眨眼,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年汀蘭便與二皇子定了親,未曾想,竟是惠嬪出手了。

  「殿下」衛玲瓏看著玄淵痛苦不堪,不由得陣陣心疼,「索性,她為你做了件事兒啊,能娶到汀蘭,對你來說,形勢大好。」

  衛玲瓏只能這樣安慰,許多事,她也還未曾弄明白,玄淵通紅著眼,早已經不是初見時候,那般瘦弱的模樣,如今的玄淵,已經比衛玲瓏都高了一個頭。卻不知為何,見著玄淵如今這模樣,衛玲瓏卻更難受。

  「阿姐,你說,她是不是,其實還是在意我的?」

  聽著玄淵這聲阿姐,衛玲瓏驚得四下看,「二殿下,咱們不是說好了,這聲阿……,是萬萬叫不得的?」

  玄淵微微抬起頭,咧起嘴角,想哭,卻不能哭出來,想笑,卻又笑不出來。

  「不管她在意不在意,二殿下,等你坐上了那個位置,所有問題,便可迎刃而解了。」

  衛玲瓏眼神堅定而直接,給了玄淵一個方向。

  初夏風暖,衛玲瓏眉眼溫和,玄淵想起初見她的時候,與當時的太醫郝丹一同出現在他的寢宮裡,堂堂皇子,卻被餓的前胸貼後背,靠著飲水度日,整整昏迷了十二個時辰。

  若不是他當時為了喝水,暈倒在池邊,被正好路過的郝丹所救,只怕是後果,不堪設想。

  說來也是姐弟天性,也就是那一日,衛玲瓏突然極為不安,定要求了師傅一道進宮,去瞧一瞧,那不能說的「弟弟」,這才讓玄淵有了依靠,也有了方向。

  玄淵向來懂事,對於情緒的把控,也極為遊刃有餘,兩人不過交流片刻,玄淵已經又恢復了平日裡的神情。

  「年汀蘭回府,有何反應?」

  玄淵轉了注意力,如今,還不是他應該有情緒的時候,如今的他,得要好好的選擇好,與他齊頭並進的那個人,那噶人必須得成為他最為有力的助手。

  衛玲瓏看了看 玄淵,「沒什麼反應,宮裡發生的事兒,她似乎並未放在心上。」

  玄淵心頭有些發涼,「她與曾家的,同為平妻,也不在意?」

  衛玲瓏搖了搖頭,「至少,在我看來,她並未將你放在心上。」

  玄淵真正想問的,無非就是年汀蘭到底有沒有在意自己?莫說他堂堂皇子,就是一個男子,也輕易問不出來。

  衛玲瓏是知道的,幾乎不用他開口,便直接說出了他想了解的。

  看著玄淵眼裡的失望,衛玲瓏不由得寬慰,「你也莫要擔心,如今年家,幾乎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中。皇上又將曾家女兒許給了你,她與那些文學世子交好,你也莫要忽略了。」

  禍福相依,說的便是他們此時此刻的情狀。

  曾家是貴妃的娘家,說來與二皇子不該有太大的牽扯,偏偏皇上又來了這樣一出。

  皇上這意思,究竟是要二皇子輔佐四皇子?還是有心讓二皇子也參與東宮之位的競爭?君心難測啊!

  「曾素之……」

  玄淵將這個名字放在嘴邊,嚼了又嚼,一轉念頭,眼前卻又浮現年汀蘭那高傲又滿不在乎的神情,心裡頭不由得一陣煩躁。

  衛玲瓏將玄淵的神情變換,都看在眼裡,張了張嘴,想說什麼話,卻終究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有些事,旁人是強求不來的,尤其是情之一物,年汀蘭是玄淵從小便心心念念之人,旁人又如何分得了他半分心思?

  「二皇子,心裡頭有人,不是件壞事。但不能因為那個人,毀了自己的大事,你身上的擔子很重。想想你的母妃,你難道不想知道,為什麼她這多年,都不能出來嗎?難道不想知道,為了你這一次的親事,你的母妃,付出了什麼代價嗎?」

  衛玲瓏的話,無疑在玄淵心裡頭放下了一塊千斤重的石頭,壓下了玄淵心中最真切的想法。

  惠嬪有苦衷,只能待在那個小小的宮殿裡,不能管自己的孩子,不能有正常的生活,這是衛玲瓏一直告訴玄淵的。

  沒有人知道真正的原因,玄淵想要母妃,便必須得要成為太子,最後成為皇上,成為這天下唯一一個,可以定人生死的人,才能真正將他母妃接出來,才能知道,這麼多年,自己到底為什麼,要受那麼苦痛折磨。

  「我自會處理好,必不會虧待了曾家的」

  玄淵終究是想開了,慢騰騰地說了這麼一句話,衛玲瓏這也才放寬了心。

  「你看得清輕重便好,快些回去吧,晚上,與年階一同回來用膳。」

  衛玲瓏微微帶笑,玄淵是個懂事的,又是個克制的人,她還是頗為放心。

  誰知玄淵卻搖了搖頭,「晚間,我便去曾家走動走動,這裡……」

  玄淵向著汀蘭小院看了看,如今大事未成,實在沒有心力只談兒女私情,就是再想見一見那個人卻也只能隱忍。

  畢竟還有衛玲瓏在這裡,她總能為自己周旋,比不得曾家,自己得要親自前往才是。

  衛玲瓏微微詫異,「去曾家也好,那曾家小姐性子柔順,是個體貼人的。總好過我家這個,左右是個不缺關愛的,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

  衛玲瓏這樣說,玄淵更是一聲苦笑,想要的要放在那裡,不想要的,卻要去周旋,他那艱難,又身不由己的路,這才剛剛開始。

  二皇子是走了,衛玲瓏連忙回到前院,只聽說何木珍已經回了房間,倒也不急著再去汀蘭小院。

  到是青魚,將側院那裡,隱隱聽到的言辭,都一一說給了年汀蘭。

  以往不曾關注這院子裡的人,如今當真關注起來的,才驚覺竟是疑慮重重。

  「小姐,這些事,要不要告訴侯爺與夫人?」

  青魚以前跟著年汀蘭一樣,都在這一方小院裡,並不關注其他的事兒,如今年汀蘭吩咐她關注這個,注意那個,驀地發現這院子,這麼多隱秘之事,到底是人心複雜。

  年汀蘭搖了搖頭,「父親已經夠忙了,母親也好容易放下擔子,只要嫂嫂不會做出對府中不利的事兒,咱們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畢竟,還有軒兒在呢!」

  也正是因為有年皓軒在,年汀蘭才敢篤定,衛玲瓏不論與二皇子商議什麼,都必不會傷害年家。

  只是,這二皇子,將衛玲瓏稱為「阿姐」,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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