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安回
2024-06-08 08:46:12
作者: 看人間
入了夏,二房那邊卻突然傳來了消息。
「芷蘭小姐懷了孕,聽說一直想要打掉,那邊正吵得厲害。」青魚如今,是越來越上手了,得到消息的速度,也是越來越快。
這到是出乎年汀蘭的意料,這般容易變懷孕了?
上一世,自己與柳中和,可是多年都沒有孩子。想到此處,年汀蘭不由得心中陣陣酸楚,真真切切的隔了一世,想到那些,卻仍舊是傷懷得很。
年汀蘭坐在院子裡的鞦韆上,如今天氣熱起來,盪一盪鞦韆,卻是極涼爽的。
想著二房那邊過的日子,過的亂七八糟,年汀蘭這心裡啊,委實是高興。每一次,聽到那邊的苦悶,她便帶著看熱鬧的心情,莫名有一種極大的滿足感。
她不殺他們,但並不代表她不會折磨他們,每次自己心情不好的時候,聽一聽他們的悲慘與亂成一鍋粥的日子,便會得以舒展。
年芷蘭和程淑,不是喜歡搶自己的東西嗎?那麼自己便成全他們,讓他們與柳中和一起生活,看看柳中和日後,可會在科舉中一朝奪冠,飛黃騰達?
「柳中和呢?可還有心思讀書?」
這是年汀蘭最為關心的,之前年皓軒的周歲宴,她已經讓曾志帆對柳中和的印象不好了,但是若柳中和才學實在卓絕,那可不妙,就是做不了頭名,那也是有機會步入仕途的。
那一家子人,可是年汀蘭拿來看笑話的,可不能中途出了差錯。
青魚將年汀蘭的茶水泡好,「哪裡還有讀書的心思?整日都守著芷蘭小姐,生生怕她出了什麼意外。」
「要說這柳公子,對芷蘭小姐,也當真算的痴情了,也不知芷蘭小姐,為何就不懂珍惜。」
青魚是個利落的,看得明白 ,也想的透徹。
但她不是年芷蘭,年芷蘭追求的,是比她年汀蘭更好的地位,是壓過她年汀蘭,她入了魔障,哪裡會看得到身邊真心實意對她的人?年汀蘭將鞦韆盪的高,順勢而起的風,將她的髮絲吹起,來來回回,糊了個滿臉。
忽然之間,身後似是有人發力,年汀蘭的鞦韆盪的更高了,因著視線不清,年汀蘭連忙喚道,「青魚,快別推了,這頭髮都糊了眼睛,待我下來理理。」
鞦韆被人一把拉住,年汀蘭連忙下來,不停的扒拉臉上的頭髮,一雙手伸過來幫她,年汀蘭明顯覺得不是青魚,這睜眼一看,眼前站著一位鬍渣滿臉的戎裝男子。
年汀蘭楞了半晌,咧嘴一笑,「安哥哥,你回來了?」
眼中欣喜,自是不必言表,瞧著年汀蘭那歡欣雀躍的模樣,年安咧嘴,露出那口潔白的牙。
「小時候就給你說過,若是要盪得高,就得把你這頭髮編了辮子,如何?不聽話的下場,若是摔下來,我看你可怎麼辦?」
年安不像年階,總是端著哥哥的架子,他與年汀蘭同一年生,兩個人打生下來,便是在一個盆里洗澡。
要說這感情啊,就像是雙生子一般,比親生的兄妹,還要親上幾分。
兩個人從來不分彼此,相處自在。
年汀蘭的頭髮已經打了結,青魚拿出小梳子,在一旁 靜靜地打理。
年汀蘭欣喜年安回來,「如何你到了,也沒得派人通知一下?我也好去城門口接你」
年安點了點她的鼻頭,「下次吧,下次你來接!你快讓青魚給我備點洗澡水,再去大哥院子給我尋套衣裳過來,我這一身,都快臭死了。」
年安不說,年汀蘭還不覺得,經由他這一提醒,年汀蘭瞬間覺得一股汗臭味充斥鼻尖,立馬捂住鼻尖,後退兩步。
「呃呀,當真是臭烘烘的,你快些去淨房裡頭,別的臭死我了。」
兄妹二人,你來我往,由一開始的初見欣喜,瞬間就變得互相嫌棄了。
「安弟到了?」
衛玲瓏出現在院門口,年安連忙正了正神色,「嫂嫂好!」
「好好好,你啊,回來了就往這汀蘭小院沖,你大伯母還在園子裡等你呢。」衛玲瓏帶著笑,「你的洗澡水已經在客房裡備下了,你快些過去洗吧。」
衛玲瓏此來,為的便是這一出,弄得年安有些尷尬,「嫂嫂,我在汀蘭……」
「哎,嫂嫂知道你與妹妹關係好,以前也不分個彼此,可如今你們都長大了,你瞧瞧咱妹妹,都成了個大姑娘了。這院裡,可不能再有男子輕易踏足了。」衛玲瓏說笑之間,便將年安的臉色說變了,忽而一笑。
「嫂嫂說的是,是弟弟唐突了,勞煩您告知大伯母一聲,稍後我便前去見她。」
「哎,去吧!」
眼瞧著年安走出汀蘭小院,衛玲瓏才慢慢收起了笑臉,瞧著年汀蘭,見她正在目不轉睛的打量自己。
「怎的?可是嫂嫂這臉上,有什麼髒東西?」
年汀蘭收回目光,笑著搖了搖頭,「不,我只是瞧著嫂嫂,越來越有當家主母的模樣了。」
這年安前腳剛回來,嫂嫂後腳便知道了,看來,這個嫂嫂馭人,的確是有一套。
衛玲瓏覺得年汀蘭這話裡有話,但又一時半會聽不出個名堂來。
「你如今年歲,終究不小了,不能再像小時候一般與男子走得親近,畢竟是與二皇子定了親事的,還是該慎重些。」
衛玲瓏只當年汀蘭是在說年安這事兒,不由得解釋道。
年汀蘭依舊只看著她笑,看得衛玲瓏心裡頗有些不安。
「嫂嫂,你如今是年家的人,這些事,你該說的,就得說,該管的就得管,只要是對年家好,對年家人好的,你無須對任何人解釋。」
年汀蘭說的這話,明顯的是有深意,衛玲瓏不由得,將她看了又看,「妹妹,可是覺得嫂嫂哪裡做的不對?」
年汀蘭挽上衛玲瓏的手,「嫂嫂想多了,往後我與二皇子成親,咱們更是親厚,咱們與二皇子,便在一條船上了。」
衛玲瓏心頭一顫,她是知道了什麼?
「妹妹……」
「嫂嫂如今主持中饋,想來雜事是多的,還是快些去忙吧!」
年汀蘭的話,並未說的明白,但是已經在衛玲瓏的心裡頭,引起了警惕。
還想與年汀蘭說些什麼,卻只見著她拿了書,端了茶,回了屋,方才一番話,仿佛只是憑空而起。
年安回府,一大家人,自然是要在一處用膳的。
衛玲瓏老早就派人請了程淑母女過來,年汀蘭到的時候,一家子人都差不多坐齊了。
年芷蘭如今是不待見的,一雙空洞的眼睛,只瞟了年汀蘭一眼,不打招呼也不行禮,仿佛是不認識的人一般。
到是程淑依然是往日的模樣,面頰緋紅,雙目含春,到是比搬出去之前,還多了幾分風韻。
年汀蘭抬眼瞧了眼站在不遠處的管家,到是自然得很,也許是私底下已經習慣了,如今這般到是頗為自然。
「年小姐!」
要說變化最大的,要屬柳中和了,原本就清瘦的他,如今是更加瘦骨嶙峋,伸手作揖,就是那一雙寫字的手,都骨節分明。
「柳公子,清瘦了不少」
柳中和如今對年汀蘭到是越發有禮,不見往日裡的半分怠慢。
柳中和淡淡一笑,「天氣大了,飲食上有些沒有胃口,故而有些許清減,勞小姐費心了。」
年汀蘭也不過是與他們客套,這些個人,上一世,吃年家的,用年家的,仰仗著年家的鼻息生活,可是最後竟是幾隻披著羊皮的狼,恩將仇報,到是將年家害得不輕。
要說年汀蘭,不將他們禍害死,只是這樣慢慢折磨他們,也不知是一種仁慈還是一種殘忍。
「你不許和她說話!」年芷蘭突然一聲大喝,猛然將柳中和抱住,狠狠瞪著年汀蘭,滿臉的防備。「她就是個狐狸精,害我的妖怪!」
年芷蘭當真是有些痴傻了,對年汀蘭的怨恨,根本就不加掩飾。
「年芷蘭,你在胡說個什麼?」
年安就坐在旁邊,猛然跳起來,對著年芷蘭一陣吼,年芷蘭嚇得陣陣瑟縮,直往柳中和的懷裡鑽,柳中和連忙護著,輕聲哄。
「快給汀蘭道歉!」年安眉頭緊鎖,柳中和連連擺手。
「兄長,兄長莫惱,莫惱!」柳中和護著渾身顫抖的年芷蘭,給年安解釋,「芷蘭受了刺激,神志有些受損,受不得嚇,還請兄長與年小姐,大人大量,莫再同她計較。」
一向軟弱的柳中和,遇著年芷蘭,護的竟是這樣緊。
年汀蘭陣陣心酸,上一世,哪怕是家破人亡,但凡柳中和游如今入年芷蘭的半分真心給自己,自己也不至於這般怨氣深重。
「丟臉的玩意兒,給我滾回去!」
程淑端坐在那裡,臉色頗為不耐煩。卻又瞬間變了臉色,「安兒,你好不容易回來,就莫要再與你妹妹計較了,你也累了,快些坐下。」
年安並不想理會自己的母親,瞧著年芷蘭那模樣,又有些奇怪。「芷蘭,怎麼成了這幅模樣?」
年安這次回京,本來就是為了自己妹妹的婚事,本以為是一樁喜事,但是瞧著自家妹妹那憔悴的模樣,卻又覺得另有隱情。
一屋子人,都沒有人說話,柳中和看了看程淑,程淑瞪了他一眼,繼而嘆了口氣。
「你不在,你妹妹可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這些事,都不提了,都是一家子人,還提個什麼呢?」
程淑面色憂傷,似乎是有千萬般的委屈在心頭。
年汀蘭冷眼瞧著,徑直朝衛玲瓏身邊走去,坐在她旁邊,看向父親的時候,臉色已經黑成了一團。
「既然還知道是一家人,就莫要指桑罵槐,這安兒剛回來,就這麼幾日,難不成你還打算拿這些污糟事兒去擾他?」
何木珍向來算是隱忍的,只是以往程淑還算做的過去,如今分了家,她到是越來越沒有顧及,引得何木珍也沒有好顏色給她。
年安雖說是個大男人,但也瞧出,如今府里的氛圍已然不一樣了。
年階拍了拍年安,打了圓場,問了他一些相熟人的近況,兄弟二人,便慢慢過去了。
柳中和見年芷蘭的情緒實在是哄不好,便與眾人告辭,只說先帶著年芷蘭回府休息。
一頓家宴,年安與年尋年階父子,聊的熱絡朝天,程淑偶爾插一兩句,得不到回應,便也只能興致缺缺。
宴席間,一雙眼睛,多次朝管家的方向看去。
年汀蘭只覺得心中好笑,也不知是以前未曾注意,還是程淑如今是當真天不怕地不怕了,竟然這般不加避諱。
「大哥大嫂,你們先吃,我這兒,先出去走走。」
程淑打了招呼,給不遠處的管家使了眼色,便出了門,年汀蘭示意青魚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