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懷孕

2024-06-08 17:56:04 作者: 直白

  我想二舅媽的言外之意是,她兒子什麼時候能回來吧?

  我也不清楚這個表弟是拖家帶口的趕在回來的路上,還是根本就沒打算回來,一家三口已經其樂融融的去丈母娘家吃團圓飯了。

  有些事可以懷疑,但不能說。

  我讓二舅媽進屋休息,剩下的菜我來收拾。二舅媽心不在焉的看著爐子,火明明很旺,她還添了一把木頭樁子,這明明就是有心事啊。

  我沒言語,摘著菜,守著鍋,還要看著二舅媽,我怕她一不小心燙到手,引了火,那好好一個年就要在醫院度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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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現在家裡只有我們四個人,但二舅媽堅持說兒子能回來,菜還是按十個八個這麼準備。

  二舅垂著頭,依著堂屋外面的門框抽菸。

  我透過廚房沒玻璃的窗板,能看見他低落的樣子。

  遇到事,男人和女人的區別是,男人話少,會找個安靜的地方,一個人想事情,但女人話多,而且喜歡胡思亂想,一方面心裡希望有個好結果,另一方面又擔心這個擔心那個,心緒煩躁的不行。

  時間伴隨著夜色降臨,悄然而逝。

  村里各家各戶門前亮起了紅燈籠,一個一個火紅火紅的,在夜色里,顯得很好看。

  我從鍋里撈出煮好的豬肝,切了薄片,碼在盤子裡,端上桌的時候,二舅媽看到,說少了蒜泥,一個人轉身往廚房走,我從後面追上去,讓她休息一下,我去扒開蒜就好。

  二舅媽不應我,執意要自己去弄,沒辦法,我只能在旁邊看著,看著她拿了兩顆蒜頭,一層一層的撥開外面的蒜皮子,再一瓣一瓣的扒好放在菜板上。

  「刀剁的比杵頭搗的出味兒,你二舅他們愛吃這樣的。」二舅媽一邊把蒜瓣切成小顆粒,一邊對一旁的我說。

  我很少吃內臟,也不清楚刀剁和杵頭搗蒜有什麼不同,但我聽到二舅媽說「他們」了,現在家裡就我媽、我、二舅和她四個人,這個「他們」應該是指趕在回來路上的表弟吧。

  「這就好了,再倒點醬油。」

  弄好的蒜泥放在小碗裡,二舅媽端著碗,抬頭看到我時,神情明顯僵了一下。

  在那一兩秒的時間裡,我仿佛看到了二舅媽對兒子這些年的期盼,僅僅是盼著兒子回來,吃一口她做的豬肝蘸蒜泥啊。

  我上桌的時候,桌上的菜一口沒動,二舅坐在我媽旁邊,默默的給自己倒了杯酒。

  家裡缺人,二舅和二舅媽心裡自然不舒服。

  二舅媽坐在我旁邊,筷子放在桌子上,人時不時回頭看看院外的大鐵門。

  「行了,不用等那臭小子,我們先吃。」二舅發了話,拿起桌上的筷子,卻被二舅媽攔下,「他爹,等等孩子吧,外面雪下的大,路不好走。」

  「還等個屁!」二舅的火氣一下發作起來,手裡的筷子被他拍在桌子上,「那小兔崽子是傻還是缺心眼,北方就這個氣候,他就不能提前幾天回來!」

  二舅發了火,怨兒子沒能回來吃團圓飯。

  「你急什麼呀!三兒在外面工作不容易,哪有那麼多探親假。你趕快把臭臉收回去,一會兒三兒回來,再把孩子嚇著!」二舅媽向著兒子說話。

  可忍了一天的二舅還是發火了,「回來個屁!我看這臭小子根本就沒打算回來。我看他是在外面野慣了,哪還記得咱們兩個老不死的!」

  二舅這邊發了火,話說到了二舅媽的痛楚,她老眼婆娑,眼睛瞬間就花了,伸手打著二舅說,「不許你說我兒子,不許你說我兒子。」

  二舅媽帶著哭腔,哽咽聲澆滅了二舅心裡的火。

  「好了好了,姐和安然看著呢。大過年的,你老婆子別哭哭啼啼的,不吉利。」二舅勸了二舅媽兩句,然後招呼我和我媽吃飯,說邊吃邊等兒子回來。

  二舅夾了一塊魚頭肉給我媽,我拿筷子的時候,身上的手機突然響了,打了招呼,一個人跑到外面去接。

  「許安然吃飯了嗎?」是蕭放的聲音。

  我站在院子裡,拿著手機回答他,「剛要吃,你呢?」

  「還要等一會兒,老頭子事多,不到八點不讓吃飯。」蕭放在那邊跟我抱怨。

  八點吃飯是有點晚,但過年,各家有各家的規矩,再說一年也就這麼一次,平時蕭放忙工作,過了飯點,也沒見他抱怨什麼。

  「許安然,你家是不做了一大桌好吃的?」蕭放羨慕的問我。

  想著屋裡桌上那十幾個大碗,今天還真的做了不少。

  「嗯,做了魚,還燉了雞,還有豬肝……」

  「別說了別說了,你想饞死老子呀!」蕭放插話堵住我的嘴,說了幾句他家年夜飯不合為胃口的話,轉念又問我,「許安然,你打算初幾回來?我去接你。」

  蕭放未免有些心急,這年才剛過,我還沒想過要初幾回去,他就迫不及待的問我了。

  我說我沒想好,等想好了再告訴他。蕭放那邊不依不饒,說讓我現在想,按他的意思是想我初二回去,但考慮到我要陪我媽,所以允許我寬限兩天,初四必須回京市。

  蕭放這主意比公司放假還苛刻,正常法定假日起碼也要初五才上班吧,他初四就讓我回去,還說是寬限我的。

  我不同意,說要在老家多陪我媽幾天,最早也要初七再回去。

  我這邊剛說了日期,便聽到那邊蕭放抓狂的聲音,「許安然,你敢讓老子多等三天。不行,國家的法定假日太多,得快點把咱媽接回市區。」

  蕭放的思維確實跟很多人不太一樣,他看問題永遠不是只看表面,就像我什麼時候回京市,主要原因不在我,而在我媽。

  電話那邊隱約傳來蕭放爸爸的聲音,然後他跟我說老頭子找他,我讓他去忙,然後掛了電話,看著偌大的院子,我一下想起夏末央。

  去年我是跟夏末央一起過的年,今天我回了老家,上次跟她通電話的時候,夏末央說她今年還在京市過年,我怕她一個人孤單,還讓她過年來老家和我一起,她說公司事忙,回絕了我。

  我撥通了夏末央的電話,許久後她才接起來,但聲音不大,好像故意壓低了音量在跟我說話。

  「安然。」

  「你在家?還是在公司加班?」我記得之前夏末央說的話,她說公司事忙,我還真怕她除夕夜還一個人在公司工作。

  「沒有。」夏末央說的含含糊糊,我聽不出她是沒在家,還是沒在公司。

  正準備問她在哪,夏末央接下來的一句話差點讓我手機滑落在雪磕兒里。

  「安然,我在高遠家。」

  那一瞬,我都有點覺得自己幻聽了,但耳朵又告訴大腦,我聽到的確實是「高遠家」三個字。

  「高遠讓你去的?還是他父母讓你去的?」我下意識的問出口,著急的差點咬到舌頭。

  夏末央說話的聲音依舊不大,「他媽媽讓我來的,說是經過了他爸爸的同意。」

  這話我反應了兩秒,大概意思是,高遠的媽媽主動邀請夏末央去家裡過年,而高遠的爸爸只是同意了他媽媽這個想法。

  說的簡單點,就是高遠媽媽已經開始嘗試認可夏末央和高遠的關係,而他爸爸,或許只是為了讓兒子回家過年而已。

  我起初的想法就是這樣,可聽到夏末央接下來的話時,我心臟就像坐過山車一樣,忽悠忽悠的。

  夏末央說,剛剛高遠當著他父母的面說她懷孕了。

  我心臟忽地一下跳到了峰頂,因為我是知道夏末央不生育的,高遠這麼說,明顯是在騙他父母,而且這個謊言很容易被拆穿。

  我覺得高遠的父母不會那麼輕易相信,畢竟這種事到醫院不用五分鐘就能檢查出來,他們不可能信高遠一面之詞。

  我心「撲通撲通」跳的厲害,剛想問夏末央,之後高遠父母是什麼態度?話還沒出口,電話那邊傳來高遠叫她的聲音,夏末央簡單跟我說了句「等回去再說」便掛了電話。

  這一通電話像在我心房上做了電擊治療。

  我能聽出剛剛夏末央說話的時候,語氣也很驚訝,這說明高遠並沒有提前跟她商量,就告訴父母夏末央懷孕的事情。

  高遠到底想幹什麼?

  說夏末央懷孕確實是一個得到他父母認可的辦法,可關鍵是,這種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他們短期造人就造不出來呀!

  掛了電話,我心裡亂的很,一是覺得這事不靠譜,被高遠父母識破反而對夏末央的形象造成很壞的影響,二是即便這次騙過高遠父母,那以後呢?等十月懷胎,孩子出生的時候,要怎麼辦?提前領養一個嗎?

  我在院子裡止不住的嘆氣,眼前的哈氣一層一層的,模糊了視線。

  轉身回屋,腳剛踏進門檻,「啪」的一聲,一雙筷子滾落到我腳邊,我人在門口僵住,同時二舅媽的哭聲響起來。

  當時我就站在門外,看到二舅媽坐在椅子上抹淚,二舅垂著頭,前面桌上只剩下一個碗,而筷子卻在我腳邊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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