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可以不結婚
2024-06-08 17:56:02
作者: 直白
年前夏末央給我打來電話,說高遠的媽媽主動聯繫了她。
起初這話還讓我有點意外,但仔細想想,高家就高遠這麼一個兒子,高遠的父母再不喜歡夏末央,為了兒子,最終還是要坐下來談的。
對夏末央的人品和談吐我不擔心,但宋文確實是個心腹大患。最終夏末央和高遠能不能有個好結果,全在他父母怎麼看待夏末央和宋文這段關係上。
當時約夏末央見面的是高遠的媽媽,地點在市中心一家咖啡店,環境高雅,消費不是一般的貴,那家店我知道,但沒進去過。
夏末央特意挑了一身得體的衣服去赴約,她說高遠的媽媽表面看起來很嚴肅,但實際聊起來,人倒是很隨和,只是對她和高遠的事情,一直表示反對的態度。
其實這些我都明白,如果高家能接受夏末央,就不會凍結高遠的銀行卡了,但高遠媽媽能主動找夏末央出來談這件事,就說明這裡面有緩和的餘地。
不過剛開始的時候,高遠媽媽還是咬定了,高家是不會認可夏末央和高遠的關係的。甚至和蕭放爸爸一樣,擺出了意圖和高家結親的女孩照片,一張張鋪開在夏末央面前,氣質樣貌不用說,家庭背景更是高出夏末央一大截。
這是在勢力上打壓夏末央和高遠的感情,往往有錢人拆散灰姑娘和王子都是這一招。
但夏末央不是普通的灰姑娘,她是一個有思想的灰姑娘,她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哪怕得不到周圍人的認可,她認定的事情也不會改變。
這可能是她和我,和大多數女人不一樣的地方。
在面對同樣處境的時候,她不像我那樣自卑,她能認清她和高遠之間的差距,但這不影響她對高遠的感情。
她說每個人看待事情的方式是不同的,做出的決定自然也是不同的。
就像是豆花,有人喜歡吃甜的,有人喜歡吃鹹的,沒有誰對誰錯的道理,只要你專心吃自己這碗,不覬覦別人碗裡的,不破壞別人,不給別人帶來傷害,甜的鹹的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很羨慕夏末央能這麼純粹的活著。
我想有時候是我自己想的太多,想要的太多,所以會顧慮我和蕭放的未來,就是因為這份顧慮讓我對蕭放的愛變得不那麼純粹了。
而夏末央,她是不在乎未來呀!
她只知道她現在愛高遠,便把這份愛填滿在心裡,排除其他任何阻礙,單純的愛一個人啊。
現在想想,我可能開始慢慢讀懂夏末央了。
為什麼宋文曾經那麼重的傷她,我卻從來沒聽她說過「後悔」,因為在夏末央的字典里,沒有「後悔」這兩個字,只有她曾經為愛經受的傷痛。
這樣的女孩兒太傻,卻很可愛。
夏末央說,經過和高遠媽媽的見面後,她覺得對方是一個好媽媽,她和普通人家的母親一樣,是站在自己兒子的立場上想讓夏末央明白,選擇跟高遠在一起,日後不單單是她,連高遠要面對的閒言碎語也會很多。
愛情是經不起折騰的,尤其是在人云亦云的傳言中,很容易破滅。
高遠媽不想兒子在中年後,被外界的閒言閒語擊倒,她希望的是高遠能開開心心,幸福快樂度過一生。
我想我應該是明白了高遠媽媽的意思,她不同意夏末央和高遠在一起,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不想外人戳她兒子的脊梁骨。
婚後夏末央和高遠過的好,外人不會羨慕的說高家娶了一個好兒媳,可一旦離婚,肯定有人要諷刺高遠當年娶了個二手貨,綠帽子早早帶好了,還傻呵呵的娶進門。
高遠媽媽吃過的鹽比我們吃過的米多,她的擔心不無道理。
如果換做我是夏末央,在當時的情況下,真的很難給高遠媽媽一個滿意的答案。
可夏末央能。
夏末央說她可以不跟高遠結婚,甚至不進高家門。
這樣她跟高遠就沒有實質的關係,就算有一天高遠跟她分手了,外面也不會嘲笑高遠,只會說她夏末央是高遠曾經養過的一個女人,千千萬萬中的一個女人而已。
夏末央,一個傻的可憐的好姑娘。
春節臨近,老家過年的氣氛不比城市差,家家大門上貼了福字和春聯,喜慶的氣氛是我在京市這麼多年,反而沒見過的。
一大早,二舅掖了棉襖出門去買豬肉,二舅媽在灶台邊喊他,說別忘了買兩塊豬肝,三兒愛吃,要今早剛殺的豬,新鮮。
二舅笑呵呵的點頭,裹著棉襖出了院子。
「三兒」是二舅和二舅媽的兒子。
小時候,我媽帶我回老家,我見過他兩次。
如果沒記錯,他應該比我小兩歲,大名叫「李勝峰」,之所以二舅媽叫他「三兒」,是因為我媽的媽媽,也就是我姥姥家這邊只生了我媽和我二舅兩個孩子。我是孫子輩第一個出生的孩子,之後二舅和二舅媽有了一個女兒,之後才有的這個兒子,所以按輩份排下來,我這個表弟排行第三,所以家裡人這邊都叫他「三兒」。
說到二舅和二舅媽這兩個孩子,我也只是聽說他們之前有個女兒,至於這個女兒現在在哪,我其實是不知道的,因為自打我記事兒起,也只是偶然一次聽到姥姥說二舅有個女兒,但這人我一直沒看見過。
有說是那時計劃生育查得嚴,一家只讓生一個,姥姥見生下來是個女兒,直接給送人了。也有說這個女兒根本沒生,是二舅媽懷孩子的時候,不小心給掉了。
事情都過去那麼多年了,哪個說法是真的,已無從知曉,二舅和二舅媽也從來沒提過第一個孩子的事,慢慢的,傳言變成了傳說,這個女兒到底存沒存在過,我也不是很清楚。
二舅拎著豬肝回來的時候,二舅媽正在灶台燒水,霧氣裊裊的,她整個人像是從雲霧裡走出來。
「買著了嗎?」二舅媽迎過去,打濕的手在圍裙上抹兩下。
二舅把手裡的豬肉、豬肝、魚和雜七雜八的東西遞到二舅媽手裡,「都買了,一樣不差。」
二舅媽樂呵呵的接過去,「給孩子打個電話,問問到哪了?外面雪大,路不好走,要不你去接接。」
二舅仰著嗓子,「接什麼接?雪大還能把他埋了?這臭小子好幾年不回來一次,我怕他是找不到家門了!」
二舅媽瞪著眼,吐了幾口口水在地上,「呸呸呸!什麼埋不埋的!大過年別咒我兒子,你不打我打,不就是個電話嗎。」
說著,二舅媽把肉扔灶台上,擦著手往屋裡走,經過我時還笑呵呵的說,「給你弟打個電話。」
我在門邊站著,看著二舅媽拿著個小本子,照著上面的號碼,一個數字一個數字摁在座機按鍵上,應該是一個手機號,我看到她第一下摁的是「1」。
「咋打不通呢?」二舅媽握著話筒,犯了嘀咕。
她又撥了一遍,還是沒通,之前臉上的笑容慢慢淡去,看了看小本子回頭對我說,「安然,我眼神不好,來給舅媽看看,是不是我摁錯號碼了?」
我答應著往二舅媽那邊走,期間看到二舅蹲在屋門口抽菸,他嘴裡抽的是菸葉,耳朵上卻別著蕭放上次送的細煙。
我照著小本子上的手機號撥了一遍,確實沒人接。
二舅媽有些失落,合上本子,還安慰我說,「沒事沒事,可能在道上呢,人多聽不見,一會兒看見就打回來了。」
我點頭,沒答話,但看二舅和二舅媽此時的模樣,似乎沒早上起來那麼樂呵了。
說起二舅這個兒子,我之前也只是聽大人說過一點。二舅的兒子學習成績不錯,考上了一所不錯的大學,不過學校在外省,一年到頭,也就寒暑假能回來兩次。聽說畢業之後就留在大學所在地工作了。
我畢業的第二年,他結的婚。當時我還在和劉錚處對象,他結婚酒席沒在老家辦,只在女方家那邊辦了一次,當時我和我媽拿了三千塊錢禮金,給了二舅和二舅媽。
但在我印象里,二舅這個兒子我並沒有見過本人,因為這一年我回來幾次,都沒有看見過他。應該就像二舅說的,好幾年沒回來了,不單單是我沒見到人,二舅和二舅媽也是沒有啊。
一上午,外面的炮聲不斷,有長掛鞭,「噼里啪啦」的響個沒完,也有小孩子玩的摔炮,一驚一乍的。
下午,堂屋的座機還是沒響過。
二舅一直蹲在屋外抽菸,菸蒂覆了一地,黑灰色一片,在白雪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刺眼。
我幫二舅媽在廚房忙活,她明顯有些心不在焉,大鍋里的水還沒開,她拎著豬肉邊要往裡下,被我攔住。
「二舅媽,水還沒開。」我一邊說,一邊把豬肉從冷水裡撈出來,哩哩啦啦的水流流了一灶台全是。
二舅媽晃過神兒,看著我拎出來的豬肉發愣,瞅了一會兒,突兀冒出一句話問我,「安然,你說三兒不會出啥事吧?」
二舅媽是在擔心兒子啊,僅僅是一個電話沒打通,竟讓她擔心了一整天。
我安慰二舅媽說,「外面下了大雪,可能堵車了。」
二舅媽抬眼望著屋外,自我安慰似的點了點頭,低語著,「這雪啥時候能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