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疼人的李十郎
2024-06-08 09:05:27
作者: 柴托夫司機
已是寒冬臘月的天氣,萇離正如只貓一般蜷縮在李稷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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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懷中人,李稷調笑道:「夏日的時候可沒見你這般黏人。」
萇離輕哼一聲並不理會李稷的玩笑,她如今的體質與從前截然不同,變得極其怕冷。每到這種時節,她恨不能成日在被窩裡呆著。
李稷也不氣惱,愈發有了玩笑的興致。「你若是這個態度,就從我身上下來,我可不給你暖被窩。」
「不要。」斷然拒絕後,萇離抬頭吻上李稷唇,纏綿過後,問道:「今年的除夕宮宴可要熱鬧些?」
李稷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貴妃剛得了個女兒,如今她二子一女,正愁沒機會給你顯擺此事呢,你就非得給她這個機會是怎麼著?」
「可貴妃生產時,十郎外出巡視河西大營,直至孩子滿月十郎也未回來。除夕那日正好是孩子百天,十郎總要有些表示的。」萇離勸道。
「我一回來,你不是就打發我去看望了嘛,還要如何?這些年來的宮宴,能不辦的已是通通不辦了,你現在還要大辦。你男人是不缺辦宮宴的錢,可不願在宮宴上花錢。」
這些年來李稷依然躬行節儉,但對綰綰,他雖吩咐過侍奉之人不得鋪張浪費,但所有供應必須是最好的。他要讓所有人知道,綰綰在他心裡無可撼動的地位,如此才能以自身威勢讓那些意圖以中宮無所出的藉口,來找綰綰麻煩的人閉嘴。
李稷又問。「難道說除夕你不願與我一同守歲了?」
「怎會,我當然願意與十郎一道守歲。」
「那你為何非要把旁人拉上呢?」
「十郎終歸不是我一個人的,更何況……」
李稷直接打斷她道:「可你只有我。」
只此一言,勝過千言萬語。感動之餘,萇離心中卻是無限哀傷,因為李稷對自己的如斯深情就是對旁人的殘忍無情。
李稷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道:「這宮裡除了你以外,還有誰是為了我,才會被困在此一輩子的?她們是自願也好,被迫也罷,都是為了旁的事情才入宮的。況且她們有家族撐腰,你呢?我不曾在旁的事情虧待過她們,你就勿要可憐旁人了。」
萇離只是久久抱著他,再不發一言。
經略東越需要渡江,於昱朝而言這是未曾打過的仗,經過多番商議之後,李稷最終決定雨季過後興兵。此役也不可能如萇離攻滅西夏一般,以屠城的代價速戰速決,雖然也不是場硬仗,卻是一場大仗。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加之此事需做得隱秘,所以上元節開朝之後,包括萇離在內的重臣們就十分忙碌。
等到兵馬糧草完全齊備已是盛夏末尾。這一日,帝後二人難得忙裡偷閒享受了整整一個下午獨處的時光。此事也虧老天爺賞臉,午後一場瓢潑大雨下得讓人無法出門,所以自午睡起來後,李稷就沒能回紫宸殿去。
由於萇離如今冬日怕冷夏日怕熱,去九成宮避暑又多有不便,所以夏日裡李稷便帶著她住進了太液池旁的清涼殿,這裡是整個大明宮最清涼所在。
此時大雨停歇,正對太液池的落地大窗敞開,窗下放置著一張異域進貢的地毯。李稷悠閒坐於其上,萇離正披散著如綢緞般一頭烏髮,輕靠在他的腿上,欣賞著窗外水光瀲灩晴方好。
「綰綰,雨停了。」
「嗯,天也黑了。」
「無賴。」李稷含笑輕斥道。
「我的無賴可都是跟十郎學的。」
「你就不能從我身上學些好的?」
「比如?」
「你不如直接說,十郎身上有什麼好的可學。」李稷模仿著平素萇離說話的語氣。
萇離頓時咯咯笑了起來,翻身坐起攀上他身。「十郎下月就要御駕親征了,現下我就想讓十郎多陪陪我。」
在她粉頰上印上一吻後,李稷才道:「我看你是巴不得我趕緊走吧?」
「我才沒有,十郎瞎說。」
「當真?我一走,可就徹底沒人能管你了,你可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十郎這話不對。應該說是十郎這隻真老虎走了,我這隻假老虎就可以出來嚇人了。」
「你這話也不對。就算我不在,也無人敢說你是只假老虎。」
「那是因為我平日裡狐假虎威慣了。」
「你都如此說了。那我給你把虎皮留下,讓你繼續嚇唬人。」李稷的心情甚好。
「不知十郎打算給我留下多少兵馬?」
「你想要多少?」
「那得看十郎需要多少,剩下的便是我的。」
「我該誇你會說話呢?還是誇你會體諒夫君呢?」一陣過堂風吹過,抬手為綰綰攏了攏衣領。
「自然都要夸。」萇離也覺得自己的臉皮如今是越來越厚了。
「既然如此,為夫就給你升升官以示嘉獎。」李稷笑道:「司空如何?」
萇離知道自己要擔留守重任,李稷要給自己升官也是意料之中,名正言順地權傾朝野,壓住六位參知政事,自己才好主政。「我以為中書令就可以了,三公之一的司空還是免了吧。」
李稷語重心長地道:「中書令是正二品,司空可是正一品。」
「不要。」萇離還是義正言辭地拒絕。
「反正都是干一樣的差事,領著正一品的俸祿不好嗎?」李稷依然一副哄騙的語氣。
「上一個位居正一品的高官可是白崇勛。」
李稷自然聽出其中深意,語氣便愈發不正經起來。「哎呦,你也有怕死的時候呢?」
「那是自然,我怎好讓十郎再當一回鰥夫呢。」 萇離一臉認真地道。
聞言,李稷心頭一軟,將綰綰攬入自己懷中。「一品國公本是你應得的,我卻沒能給你。司空雖是個虛銜,可到底也是正一品,把它給你算是補償。」
萇離回抱住李稷。「我與十郎之間,沒有補償不補償的話。」
「既然沒有補償,那你更不可拒絕。放著君恩不宜辭不說,夫君給你的東西,何需你推辭?」
如此隔日之後的朝會之上,李稷便下詔加封執政事筆妘婉為正一品司空。於月末時,又宣布他將御駕親征東越,期間由司空監國。
由於同治這個年號已經用了五年,朝臣們對此已經有所準備,故而聖人對昭獻皇后用監國二字,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天子御駕親征,若是留守之人只是尋常重臣,那也只能稱之為留守,能用監國二字者,唯有儲君。
次日又一道詔令炸得滿朝文武目眩神移。由於歲末年關之時祭禮不少,而那時李稷又不可能趕回來,為此他特意下詔:昭獻皇后出身高貴,因此今冬明春所有祭祀事宜皆由昭獻皇后代朕行事。
繼監國之後,這代朕二字終究沒能引起絲毫波瀾。唯一的效果就是前朝後宮,再次看到了昭獻皇后在聖人心中無人可比的地位。
縱使心中有千般不舍,萇離到底還是體會了一把當年大嫂送大哥出征時的心情。好在李稷不必親自上陣,縱使吃了敗仗也無性命之虞。
而李稷在臨行前為也萇離考慮好了一切。除了長安內外的防衛全都由萇離自己以外,還留給她二十萬的隨時可以調動的兵馬,最要緊的是還給她留了一堆平日裡與她不太對付的老臣輔政。
眾人皆以為這是聖人的制衡之舉,只有萇離自己和極少數人才明白,李稷此舉的真正目的。
這其中就有大長公主。「我怎麼以前沒發現李十郎竟會這般疼人呢。」
妍娘湊趣道:「這是如何說?」
「長安防衛還有二十萬兵馬在手,這些老傢伙們能作出什麼妖來?誰不知道皇后不但殺人不眨眼,還十分會找茬。這些老傢伙們若是膽敢給她添堵,待李十郎回來就是他們輔政不力,一個都別想跑。當然,若是一切順利他們也撈不著什麼好處,因為那是皇后監國有功。」
「公主這話也不盡然,聖人哪裡是會疼人,分明是只疼昭獻皇后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