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柔並濟
2024-06-08 09:05:29
作者: 柴托夫司機
自李稷走後,萇離仍居於延英殿內,但她去後宮的日子卻比從前多了不少。因為待到李稷出征之時,沈燕婉正有著七個月的身孕。
「姐姐難道如今不忙嗎?」
聽到沈燕婉如此問自己,萇離突然能夠理解李稷每次聽到自己讓他多去後宮轉轉的心情了。「你就這麼不待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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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可能會不待見姐姐呢?」沈燕婉忙湊到萇離身邊道:「我當然知道姐姐是好意,可我想著姐姐忙於朝政,就不必日日到我這裡來了。」
「我每日到你這來,也不全因為私心,這你應該明白。」
「我當然明白,聖人征戰在外,我這一胎有任何不妥當都會有不利於姐姐的閒話傳出來。倘若姐姐真有此心,當年對零陵香一事緘口不言就足矣了,何必等到今日。」沈燕婉道:「旁人倒是有可能藉機栽贓姐姐,我自己定會小心的。」
「過幾日我便讓你母親入宮,來陪你待產。你生產時正好年末,那時我也事多,十有八九顧不到你。由你母親守著你,我也放心。」萇離道。
「姐姐,這不合規矩吧?」沈燕婉雖然心中歡喜,卻也不敢流露出太多。
「聖人不在,我便是這宮裡規矩。旁人若是覺得我壞了規矩,大可寫信告御狀。為著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去打擾聖人,我看著那人去找死就是。」
「姐姐,我有了聖人的孩子,你當真不介意嗎?」
「你剛發現身孕之時,就問過我這話了,如今為何還要問?」
「因為我與姐姐的情分,不是這宮裡其他妃嬪可以比的。」
萇離神情認真地看著沈燕婉道:「你有了孩子,我很高興。」
姐姐若是有了自己的孩子,應該會更高興吧?這句話沈燕婉終究沒有說出口。
待到沈夫人入宮之後,萇離全副心思都放在了朝政之上。
在外人看來沒有聖人坐鎮,萇離要穩住這麼大的局面終究是獨木難支,意料之中的叛亂到底是來了。
很不巧的是,東越還有幾員猛將,前些日子傳來的戰報都沒什麼好消息。其中還有裴宥負傷的消息,思慮再三之後萇離到底還是瞞住了阿渃,沒讓她知道此事。這是早在李稷出征之前就預料到的局面,東越到底不是西夏,不是踹一腳就能倒的破房子。
可匈奴餘孽藉此時機犯上作亂,終歸不是什麼好消息。八百里加急送達萇離案頭時,叛軍已經拿下五州之地。如今是昭獻皇后一介女子監國,面對如此不利局面,縱使昭獻皇后本人還穩得住,朝中大臣也難免惶恐。
萇離在宣政殿內已經聽了一個時辰的聒噪,是剿是撫,朝臣們還是沒商量出個所以然來。此刻她是真的想罵人,真是佩服李稷能忍得了這群廢物。終於有人用一句話,引燃了她積蓄已久的怒火。
「此事還需請示陛下,我等不可擅作主……」
「閉嘴!」萇離抓起面前軍報直接砸在了此人臉上。
雖然人盡皆知萇離心狠手辣,但朝野上下無人見過她疾言厲色,這般震怒更是連肅庸等人都未曾見過。
「司空息怒!」朝臣們都知曉,昭獻皇后身著官服時,需稱呼其朝職。
看著面前烏壓壓跪著的眾人,萇離的氣就不打一處來。「我是不會領兵打仗還是怎樣,為著這些烏合之眾,你們就要去叨擾聖人,是當我死了嗎?!」
「臣不敢,司空息怒。」方才那人連忙叩首謝罪。
萇離看也不看此人,直接質問群臣。「昔年我身負重傷,面對四十萬大軍壓境都不曾軟弱過半分。而今,我朝一統天下之勢已是銳不可當,在最後一役之際冒出來的跳樑小丑,你們居然還想著招撫?你們是想讓西疆諸藩國覺得我朝是人人都可以來捏一把的軟柿子嗎?!」
宣政殿內鴉雀無聲,眾人連大氣都不敢喘。
「薛華。」
「臣在。」
「給你五萬人馬,一月內平此叛亂,有無問題?」
「請司空放心,臣定不辱命。」
「無需跟那些人廢話,只給他們一炷香的時間考慮,若是不肯投降,全部就地剿殺。」萇離語氣森然。
那個曾經連屠五城的活閻王一直都在,朝臣們聽得心驚膽戰。
至於惹得自己當眾發火的那位,萇離也沒有手下留情,二話不說直接貶黜,在場無一人敢為他求情。
出了宣政殿後,萇離仍是余怒未消。「給樞密院傳話,讓他們去查查何人給匈奴人傳消息,這次的時機太巧了,不查我不放心。」
「奴婢明白。」桑梓立刻領命而去。
李稷走時帶走了樞密院不少人,但他留給萇離的,即便不是萇離的親信,也是曾與她私交不錯的同僚。
樞密院辦事素來雷厲風行,這一次也不例外。幾日之後,如今主事樞密院的高季興入宮來回稟,給匈奴人放風之人居然是之前被罷相的那位崔元禮。
萇離的反應遠比想像中的淡定,「為何總有人不想過安生日子呢。」
「是否要臣帶人把崔元禮緝拿歸案。」 高季興試探著問道。
「不急。」萇離輕蔑一笑,看著那些牽涉其中之人的名字。「我這位表兄要作死,我自然要成全。至於其他人,我總要讓他們長個記性才好。」
兩日之後,萇離在宮外當街遭遇行刺,好在有驚無險,刺客未能得手。
昭獻皇后監國期間當街遇刺,樞密院自會全力追查,整個長安城都緊張了起來,南衙禁軍封禁城門,任何人不得隨意走動。如此一來,那些想要互通消息之人也不敢有絲毫動作。
僅一日之後,此次行刺的幕後真兇就浮出水面。早年萇離與博陵崔氏結下的梁子眾所周知,崔元禮的確有這個動機,而且他們勾結匈奴殘餘勢力的事情也被扒了出來。
而今昭獻皇后權傾朝野,手握重兵,據確鑿之下,她都沒有理由對博陵崔氏手下留情。可博陵崔氏到底曾是一等世家,姻親關係就一大堆,更不必說朝中還有許多他們的親朋故舊,一時間長安城內人心惶惶,所有人都害怕昭獻皇后會藉此機會大開殺戒。
一直冷眼旁觀的郭喬覺得自己該入宮一趟了,可還沒等到他入宮時,萇離就已對此事做了處置。就在冬至祭天當日,萇離當著百官的面燒了此案有關的所有卷宗,表示只懲治首犯,不牽連其他。
頃刻之間,朝野上下從人人自危變成了一片祥和。甚至還有不少人稱讚昭獻皇后仁善之至,這就意味著再無人會為博陵崔氏求情,曾經風頭無兩的博陵崔氏就此徹底落寞,五姓七望中意圖東山再次之人不在少數,此事之後算是徹底斷了念想。
郭喬在得知此事後,曾當面調侃萇離:「到底是要一個能管住你的人,才能好好教導你。」
整個過程中,李稷除了對萇離再度遇刺表示震怒,要求徹查此事絕不姑息以外,其餘從前線送回長安的批覆全都只有三個字:知道了。
在沈燕婉平安誕育李稷的第五子時,此次叛亂已被徹底平定,前方戰事雖然膠著,卻也不復此前不利局面。因為此子的誕育,萇離不僅將她升為昭儀,更是親自為孩子主持洗三,滿月酒也是極盡熱鬧。為祈前線戰事順利,孩子的名字便定為李祺,取吉祥之意。
直到此時宮中妃嬪們才意識到,討不到聖心也無所謂,能得昭獻皇后另眼相看也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