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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有何妄想

2024-06-05 10:09:14 作者: 碼字工人

  「北蒲甘之事,伯威勿慮。大理國相茂峻,乃北蒲甘王姻親。然卻不和睦。北蒲甘王欲興兵,實欲擺脫其掣肘。然茂峻得大理王仰賴,定不會使其得逞。」

  「北蒲甘不足慮?」

  「倘伯威步步為營,北蒲甘自然不足慮,便是有何妄想,茂峻也不會放縱。可若真臘之地出了差池,非只北蒲甘,南蒲甘、交趾亦是禍患。」

  狄文泰聞言點頭。

  

  陳安平也不客套,自從行李中取出一份輿圖,順手解開,鋪到地上。

  一副真臘全輿圖。

  山川道路,戶籍人口,乃至農作、礦產、兵寨、關隘一一俱全。

  「這是……」狄文泰奇怪道。

  「舊輿圖。顯宗皇帝時廣州虎翼軍所作,如今已二百餘年。」

  「可惜,可嘆。」

  這上面的內容已然過時,比如曾經真臘勝地吳哥城,此時便屬於西岐,而那些戶籍人口也於今無甚幫助。

  可當年宋廷即可以虎翼軍勘探如此細緻,今日岐國也好,長安侯府也罷,雖得不少真臘情報,卻無力繪製這種「全輿圖」。

  狄文泰原本因為軍事行動順利而產生的傲氣,稍有所挫,但很快為雄心壯志所取代。

  岐國也可以做到。

  陳安平見狄文泰神色,便知其心態。他也不戳破,只是指畫輿圖道:「伯威請看,真臘本有十九郡,地廣五千里。後割數郡,又分立數郡,今有十六郡,三府。」

  狄文泰點頭。

  「伯威欲並真臘,當明其形勢。與古時不同,今真臘戶口,多在建昌、廣宗、樂陽、廣武四郡,得此四郡,可謂真臘三分有其二。」

  「瀾江、洛山諸郡亦膏腴、險塞地。當為子孫取之。」狄文泰道。

  陳安平沒有反駁,笑道:「今伯威已取臨滄郡。廣武多藥材,廣宗多稻蔗,君欲取否?觀瀾郡亦得矣,瀾江諸郡,君欲取否?」

  「俺皆欲得之。」

  「孰先孰後?」

  「願伯彥教俺。」

  「不敢。願試為君言之。」陳安平將輿圖一收,執杖為筆,就地寫畫。

  須臾間,真臘輪廓出。

  洛山、瀾江出。

  「此即召北郡。古時亦大郡,交趾侵奪,遂成白地。君若取此地,當實邊數十萬口,否則不足與交趾爭衡。」

  「伯彥是說,交趾亦窺此地?」

  「交趾豺狼之性,窺此不足奇。既因蒲甘侵襲,爭奪邊民,也因本地惡劣,無能生聚。」

  「固然如此。」狄文泰嘆道:「然若只取南四郡,則瀾江為交趾所侵,洛山為蒲甘、大理所侵。俺不願為其做嫁衣。倘先奪瀾江,繼奪洛山,則南四郡落吾瓮中矣。」

  「此事易也。」陳安平正色道。

  狄文泰頗感疑惑。

  他與父親往昔謀劃真臘,最擔心的並非朝廷干涉,而是雍曹干預,周鄴掣肘。他方才所講交趾,實指雍曹,所講蒲甘、大理,實指周鄴。

  陳安平素聰慧,他自信其知他所指。可此時陳安平神情,又不似玩笑。

  陳安平見狄文泰疑惑,笑道:「雍、曹可驅交趾,今我亦可驅之;周、鄴可驅蒲甘、大理,今我亦可驅之。此皆朝廷困於陝城之故。」

  「交趾尚可仰賴朝廷抗雍、曹。」狄文泰說道:「蒲甘、大理可無力抗周、鄴。」

  「正是。大理偏僻之國,不足以動諸侯。而蒲甘兩屬,亦難操控。」陳安平笑道:「然真臘無遮府之南,尚有豐林、召南二郡。」

  「許給鄴國?」狄文泰眼睛一亮。

  「不錯。正是二虎竟食之計。」

  「這卻是妙計。無論鄴公應不應,周公總不能不防備。」狄文泰亦笑道:「如此南蒲甘可安。而北蒲甘顧忌南蒲甘,亦不敢輕出。大理孤掌難鳴,還要顧忌交趾。」

  「伯威所言甚是。」

  狄文泰搖頭笑道:「這是伯彥的功勞。」

  兩人相視大笑,倒教屋外侍衛莫名其妙。

  狄文泰平復後,才說道:「可這樁連環計若要做成,須得交趾、鄴國、周國、乃至大理都明白道理,心同此想才行。」

  「交趾、大理,乞付俺交辦。」陳安平主動請纓。

  「嗯。鄴國與周國,伯彥可有安排?」

  「周國有郭景陽足矣。鄴國那裡,俺已飛書給郭克宜,讓其走南道,經新鄴回國述職。」

  「妙哉。」狄文泰欣喜之餘,便吩咐侍衛備飯食。

  推杯換盞之際,他借酒意問道:「伯彥以為,郭景陽忠臣否?」

  「忠臣豈堪疑?」

  狄文泰一愣。

  「俺行李中有幾幅典冊,乃於蒲甘、天竺購得,還請伯威好生帶回。」

  「一定。」狄文泰也不問詳細,只是於心中記牢。

  「小侯爺,觀瀾郡急報。」

  二人聞信都放下杯盞。

  狄文泰將軍報一展。

  「叛賊擊嵩縣不成,燒三王屯,殺百姓百餘。」

  「伯威不宜久留。」陳安平催促道:「正趁此取廣武、廣宗二郡。」

  叢林掩映之間,漢番數十人雜處。

  程衍親自往前探看而回。

  「再歇一刻。日落前去河谷紮營。」

  「程當家。左近可有草藥?」陳安平問道。

  「未見得。」程衍搖頭:「匡大卿還未醒嗎?」

  陳安平搖了搖頭。

  興復軍連戰連敗,士卒多逃亡。只陶登所部尚有韌勁,於臨滄、觀瀾叢林山谷之中與狄氏兵馬周旋。

  而匡明在北撤途中,又與東山郡番民交兵,終致落敗北遁,兵甲旗幟丟失不少,全無盛裝出征時的威風。

  建昌君建訶泰·蘭納事敗後,岐國措辭嚴厲的照會真臘國王。為免局勢惡化,真臘國王一面為建昌君開脫,推諉過失,一面積極進剿興復軍殘部,欲圖自證清白。

  而陳安平督運糧草為陶登補給後,便也隨同撤離。本以為有二百餘兵馬傍身,總算安全。卻不料落得這般田地。

  匡明更是又氣又惱,於前幾日林中歇息時害病,昨日便額頭髮燙,昏過去了。

  對這等傷寒症,陳安平略知一二,卻無順手藥草,只能望而興嘆。而所余軍兵之中,除卻張五典與大理人善舂之外,便都是「蒲甘義士」。

  匡明與張五典不曉程衍身份,陳安平卻知道只要過了洛山,他們便就安全下來。周國人總不會幫著狄氏圍剿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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