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涼夜

2024-05-01 00:52:06 作者: 止韻

  深深宮門萬事哀,重重繁華掩落埃。這便是宮闈最好的見解,這個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爬進這深深宮闈,可是又有多少人希望自己從來沒踏進過這圍牆。躺在床榻上的悅藝看著只能從窗口微微透進來的月光,心思不知道飄去了哪裡。

  再深的巷子都有盡頭,可是只有這宮闈是深不見底的。只因為這裡的污穢是怎麼都見不得光的,身處在這樣的地方一個人將自己保護的再好也終會染上墨色,如她一般。

  「公主。」夜溢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悅藝的床榻旁。黑色的頭巾緊緊纏著那頭燦爛的金髮,連雙眼都蒙著一層薄紗,這樣的小心翼翼。

  「你即便不如此這裡的人也發現不了你。」悅藝對夜溢的本領還是非常信任的。但是他從來都小心謹慎這也是他的優點之一。

  

  「前來請罪。」雙腿彎曲,恭恭敬敬的跪在悅藝面前。

  「起來。」悅藝皺眉極其不滿意夜溢的行為。「當日是我命令你重傷我,你這樣是怪我決斷不當嗎?」

  「不是的。」夜溢原本低著頭,一聽悅藝這麼說猛地一抬頭。雖然輕紗蓋眼,卻依然能看得出他眼裡湛藍的光芒。

  「那便起來。」悅藝只覺得自己說話都有些震動。看樣子那天的確做的有些過火。「我如今這個樣子也不全是你那一刀,也是我自己不爭氣。」這悅藝自小便知道自己與一般人不一樣,一般人都能自行止血,但是她卻會常常血流不止。就連曾經被琴弦刮破手指都能流好一會血。

  只是這一次,她自己都說不清為什麼。明知道自己是這樣的身體,卻結結實實的挨了那一刀,也許她自己也想放棄,不想面對接下來發生的所有事。但是臨事方知一死難。當鮮血緩緩離開身體,漸漸帶來的冰涼將她的手腳麻痹的時候她卻想到了一個人。為了他,現在還不是她可以任性離去的時候。

  「公主昏睡這兩日新的聖旨下來了。待公主身體痊癒時便舉行婚禮。」夜溢語氣遲緩。「與太子齊蒼桓完婚。」

  「那便沒有白挨這一刀。」悅藝卻一點也不驚訝。這一步棋她早已經料到。這次的行為不但讓齊婉與齊蒼擎結下了新仇,而且必定能斬斷齊婉的臂膀,那太子便會更渴望與她完婚。而且經過這一次,這楚國的皇上必定不敢再拖一天。若不是念在她的傷勢估計會立刻完婚,畢竟只有她成為了楚國的一份子,她之後的種種便不能成為北境與楚國征戰的理由。

  只是,誰又能猜到她這個傳說中的北境至寶是被當做一枚棄子丟來楚國的呢。她只是發揮了她最後的才智給她爭取了最大的利益,並且只有楚國,是她必須來的地方。

  「還有便是。秦可晴死了。」夜溢面無表情的匯報著自己的工作,但是他的心裡不是沒有情緒。他很清楚悅藝是怎麼來的楚國,為什麼來的楚國,他一直都想勸她放棄,說不定能夠幸福一點。可是他勸不出口,只能做著她想做的事。他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劊子手,在一步一步的引誘著她步入深淵。他是當真不願意說出這些事,但是又怕他不說會影響她的計劃,畢竟她已經來了楚國,只能步步為營,絕對不能輸。

  「是嗎?」悅藝倒是沒有想到會發生這件事。「誰動的手?齊蒼擎?不至於。他絕對不會破壞自己的計劃,這個秦可晴可是激化齊婉與齊蒼桓矛盾的關鍵。」

  「這個還沒有查到,只是查到有人將秦可晴一身血服送到了齊婉的手下那邊。到底是誰殺的,還不知道。」夜溢也是不太清楚,這件事之前都悄無聲息,今天突然就爆發了出來,一時間他們在楚國的情報網也還未完善,許多事便不得而知。「我會再去調查的。」

  「不用了。」悅藝一聽經過就猜到了個大概。「你應該還有事沒有告訴我吧。關於齊婉的事。」

  「是的。」夜溢點了點頭。「今日早朝之後楚王召見了齊婉,具體發生了什麼還不清楚但是齊婉的確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那便說的通了。」悅藝伸手將拇指放置唇邊,貝齒輕輕啃咬著指甲。這是她思考的時候無意識會做出來的事。發現自己又在啃咬悅藝更是眉頭緊鎖。這種習慣總是難以改變,明明自己用了很大的功夫,但是有時候還是不受控制。「這事咱們暫時可以不用管。於我們有利的事情咱們不用費心,不過,我們這次真的得幫齊蒼擎一把。他們必定留下一些線索,你去幫著坐實。」

  「是。」夜溢向來是這樣,即使不明白悅藝說什麼,但是絕對沒有懷疑,沒有問題,只要是悅藝說的,他就會去做。

  「只有齊婉與齊蒼桓徹底斷交,齊蒼擎才能有辦法扳倒齊婉。而齊婉也只會把心思放在齊蒼擎那邊,能省下不少力氣。」她現在能做的還不是自己出手,她要等待,等到自己徹底擁有實力的時候。現在的她只能靠這樣自殘的手段來取得勝利,實在是不值得。只有齊婉與齊蒼擎都無暇顧及她的時候,她才能建立自己的力量。

  「公主,歇下吧。」夜溢眼看月上四更,忍不住提醒到。

  「睡了這麼些天,哪裡還睡的著。」今天才醒來的時候雖然見了不少人,費了不少的力氣,但是現在月上欄杆卻還真是不困了。「夜溢,你說,太子府會有竹林嗎?」

  「公主想要有,便會有。」

  「是啊,等我成了太子妃,想要一片竹林而已,自然是會有的。」聲音落寞,原本溫婉的聲音如今添上這幾分的寂寞竟顯得如此悲涼。「你去忙吧。我累了便會歇著。」

  「是。」夜溢轉身離去前,回眼看了一下悅藝。

  月光灑在她的床頭,她靜靜的靠在一邊,青絲垂在耳畔隨著細風飄飄蕩蕩。眼神空洞沒有光芒,這樣的夜裡這樣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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