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沈藥之死(四)
2024-06-03 15:26:38
作者: 柒姑娘
日後若是想得寵,那簡直是難於登天,但是這樣的話,她又怎麼能說得出口,只能盼著陛下對自己能多一份憐愛,但是只是這一份憐愛,或許也是奢望了。這個時候,一個小宮女悄無聲息的金了內殿,也不進去,只是垂首立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
寶珠眼尖,瞧見了,眸子一轉,便順著薛明濤的話道:「太醫說的是,奴婢會時常勸解娘娘,還多謝太醫提醒——」說著,她便從一旁的妝奩中拿出了一個精緻小巧的荷包來,裡面沉甸甸想必東西十分的貴重,薛明濤喜不自勝,忙感恩戴德的接了過來,徐瑩瑩也十分的不屑他這幅嘴臉,但是想到日後還有許多用的到她的地方,只好寬和的道:「有勞太醫了,馬上便是年關了,今日太醫還是早些回去吧。」
薛明濤走後,寶珠才對著門旁的那名婢女擺手道:「過來吧,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回了端妃娘娘?」這個時候,徐瑩瑩才算是看見了那婢女,見到她悄無聲息的杵在門前,便有些不滿的道:「有什麼話趕緊過來說,杵在那裡,跟個死人一樣晦氣。」
寶珠知道她是因為方才的事情心有不快,只好對著那婢女使了個眼色,讓她上前,那婢女雖然心中無限委屈,但是終究是自己的主子,如論如何,也沒喲自己違背的道理,她便輕手輕腳的上前,生怕自己做錯了什麼,惹惱了徐瑩瑩。
她俯身叩首隨後道:「奴婢是來回稟端妃娘娘,賢貴妃娘娘今日出宮了。」
徐瑩瑩一怔,隨即問道:「出宮了?今日不是年關?她現在也算得上是後宮的主位,怎的今日能隨便出宮?」那婢女神色恭謹的道:「回娘娘的話,聽聞是和大皇子的事情有關。大皇子的側妃是賢貴妃娘娘的胞妹,現下是年節———怕是也是會想要出宮探望的。」
徐瑩瑩忽的想起了那個女子來,她輕咳一聲道:「凌氏滿族罪孽深重,陛下沒有處死他們也算是陛下重情重義,賢貴妃怎可不顧皇室顏面,做出這樣有失體統的事情,不可,本宮要去上奏——」說著,她便匆匆起身,許是想出去。但是卻被寶珠一把拉住了,寶珠搖了搖頭勸道:「娘娘,不可,現在陛下在御書房處理年關的事情,若是此時您貿然過去,怕是會惹得陛下不悅。」
徐瑩瑩心中如何甘心,她便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去滿朝的文武面前說到說到,讓他們覺得這樣的貴妃,德行不佳,不能成為皇后,但是寶珠的話,她也不是不在意的,畢竟這件事情才過去沒幾天,想必此時的陛下對自己,還心存怨懟,這般想著,她整個人便做回到了座位中,喃喃的道:「寶珠,本宮不甘心,難道,本宮便一直只能這樣麼?不行,本宮是徐府的榮耀,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本宮都要得到那個位置。」
忽的,她心思微轉,對著那婢女道:「你去幫本宮做一件事情,記住這件事情一定要做的悄無聲息,沒有痕跡。」那婢女看了看寶珠的神色,見到寶珠不動神色的點了點頭,這才俯身下去,柔聲道:「一切全聽端妃娘娘吩咐,奴婢一定用心辦好。」
打發走了那名宮女,徐瑩瑩才緩緩的扶了寶珠的手起身,道:「寶珠,你說,本宮這次會有孩子麼?」
寶珠知道她十分的看中這個的機會,但是薛明濤的話卻是極為對的,這孩子可不是說來就來的,她斟酌著詞句道:「許是已經有了,暫時看不出來罷了,畢竟陛下和娘娘還年輕,這一次便得了孩子的,也不算什麼稀奇的事情。」
徐瑩瑩的手不自覺的撫上了自己的小腹,沉聲道:「不,寶珠,本宮一定是要有孩子的,你是聰明的,你定然知道這其中的厲害關係,這個孩子,便是咱們的保命符。運氣好的話,本宮還能在這宮裡生活下去啊,若是運氣不好,怕是這一輩子,便要對著這空蕩蕩的宮殿老死了。」
寶珠忍不住的道:「可是娘娘,這子嗣的事情向來講求的都是隨緣,如何能保證真的就有了呢?」她忽然好像是想到了什麼,她抬眸看去,便見到了徐瑩瑩面上的勢在必得和癲狂的神色,不由得發了一身的冷汗,她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話說的都不利索了,道:「娘娘該不會是想——」
徐瑩瑩笑著,她本也是極美的人,此時這般笑著,端然生姿,她伸出了手指,放在自己的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喃喃的道:「寶珠,天機不可泄露,此時,只有咱們能自己救自己了,你是我的心腹和臂膀,這件事情,你一定要幫本宮才是啊。」
寶珠只是覺得心跳如擂鼓,有那麼一瞬間,她是後悔的,後悔自己竟然答應了寶華來到福瑞宮服侍,卻不想這看似十分尊榮的差事,只差了一步,便滿盤皆輸,難以翻身。徐瑩瑩見到她神色慌亂,已然猜到了她心中所想,莞爾一笑。
復又說道:「事情是本宮做,孩子也是本宮生,你怕什麼?若是事情敗露了,本宮死的可是比你要慘,寶珠,本宮答應你,定然會盡本宮所能護你周全,這樣,你可是願意幫幫本宮了?」她話語雖然是軟弱的,但是那話中的深意確是凌厲的。
寶珠慌忙跪倒在地,沉聲道:「娘娘嚴重了,奴婢只是一個奴才,說什麼幫不幫襯的話,著實是抬舉奴才了,娘娘若是日後有什麼吩咐,奴婢必然是按照娘娘的吩咐,肝腦塗地,在所不辭。」她伏在地上重重的叩首,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來給徐瑩瑩看。
另一邊,楚雲深正在御書房中議事,見到派到長樂宮的小太監回來了,對著自己暗暗的點了點頭,這才鬆了一口氣,專心致志的聽著下面的人奏報這一年的事情,畢竟年關有幾天是不上朝的,這諸多的事情,自然是要一次性的,先安排的細緻清楚地。
忽然,一個小宮女進來奉茶,有一人見到那茶水清冽,和方才所飲,並不一樣,入喉有些苦澀,但是那苦澀後確是微微的甘甜,著實是先苦後甜的象徵,便有些好奇的道:「這茶水怎麼不是先前飲的碧螺春了?」經由他這麼一說,眾人也都紛紛的詫異。
也都看向了楚雲深,想知道是不是楚雲深命人做的,以解其中深意。楚雲深也是好奇,打開輕輕的啜飲了一下,果真是有些不同,便看向了福安道:「這是怎麼會是?什麼時候,朕御書房中的茶水換了,朕都不知道?」他神色中並無責怪之意,反而更多的,是疑惑。
福安忙俯身拱手道:「回陛下的話,您從前師喜歡在長樂宮處理政務,這茶點就算是御書房也備的不多的,方才便有宮人來稟說茶葉不夠了,奴才便想著去長樂宮取一些,但是卻被告知——告知——」他神色囁嚅起來,似乎是有什麼話說不出口一般。
楚雲深的臉色沉了下來,他將手中的茶盞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冷道:「你們到底是怎麼當差的?竟然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難道要朕提醒你們什麼東西該準備,什麼東西不該準備麼?還不滾下去?」他顯然是動了怒,福安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了起來,忙道:「奴才遵旨——」
卻不想他還未離開,便有一個人起身拱手道:「陛下,何必因為此茶動了怒,依微臣的拙見,這茶先苦後甘,是吉兆,還是賢貴妃娘娘深明大義,僅僅用了一個茶水,便能表達對以後的祈願。」他本也是站出來圓場的,卻不想那小宮女卻揚聲道:「大人所言差異,這茶並非是賢貴妃娘娘所賜,奴婢去了長樂宮的時候,賢貴妃娘娘並不在宮中,好像是出宮去了——」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忙有老臣顫顫巍巍的起身道:「你說什麼?賢貴妃出宮去了?」
那宮女忙似乎也知道是自己說錯了話,忙跪倒在地上不斷的叩頭求饒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楚雲深的臉色好像是凝重的可以滴下冰水來,他幾乎是咬著牙齒看向了福安,福安是如何乖覺的人,他忙站出來,指著那宮女的臉尖聲的罵道:「沒有眼色的東西,陛下和大人們面前,哪裡有你說話的地方,還不趕緊滾下去——」
那婢女將自己要說的話也都說完了,便忙不迭的退下去了,殿內一時間再也不平靜了,一些老臣們,最是不能容忍這些敗壞禮法的事情,一個個站起身來,參奏道:「陛下,古有法制,除夕要封宮,賢貴妃娘娘如何能不顧禮法,今日出宮啊。」
楚雲深道:「你們都是朝廷的棟樑之才,現在只是聽從了一個婢女的片面之詞,便那祖宗禮法來壓著朕,看來這一套,你們用的可是越發的得心應手了——」他話中有話,那些老臣方才還義憤填膺,此時卻一個個好像是啞巴了一般,什麼都說不出來。
上次這樣的情況,還是眾人不許陛下立凌氏為後,卻不想每一次,都是於凌氏有關,徐忠緩緩的站起身來,恭敬的道:「陛下,並非是眾位同僚用祖宗禮法壓著您,而是年關離宮,於情於理來說,都是不吉,大家也只是擔憂而已,關心則亂。」
楚雲深只是沉眸看著他,似乎是在等著他下面的話,果不其然,徐忠繼續道:「只不過,陛下所言也極為對,這賢貴妃娘娘是否在宮裡,一看便知。」他似乎是在為了皇帝著想,但是這話語背後真正的含義,怕是只有他自己和楚雲深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