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二章：這就是人性

  也許是因為內心太過於警覺和緊張，這束迎面刺來的光，刺眼且充滿了侵略性；這次，我無論如何也辨不清來的是一輛什麼車了，我的直覺告訴我，會是一輛商務車，等車停穩後，會出來一群彪形大漢，然後把我團團圍住。

  我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匕首，同時對身邊的金燦說道：「不關你和茶智明的事情，你帶著他趕緊走吧，這裡我來應付。」

  卻不想，身邊的金燦卻根本沒有感受到那種該死的壓迫感，他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著我，然後向我問道：「你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要這麼慌張？」

  「殺我的人來了，我不是發神經……在你找我之前，就有一輛貨車要撞我，當時是我閃的快，要不然我們連見面的機會都沒有……我真的沒有時間跟你解釋了，你趕緊走。」

  說完，我便伸手去推金燦，可是在這個過程中，我眼角的餘光又瞥到了茶智明，他和金燦一樣，至少看上去並沒有什麼情緒上的波動，他就安安穩穩地站在那裡，他們的安穩和淡定，將我反襯的像是一個異類，我亢奮、緊張、恐懼、暴躁、想動刀子……

  這短暫的片刻，我已經想好了一千種動刀子的方式，或簡單粗暴、或趁其不備。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這輛車在茶智明開來的那輛酷路澤旁邊停了下來，我也看清楚了，這並不是想像中的商務車，這只是一輛普普通通的家用轎車，停在酷路澤旁邊，就像公子和乞丐……

  可是從這輛家用轎車上走下來的人，卻是常知樂，一個讓我恨的牙痒痒的權貴，一個出生就已經贏在起點的公子哥。

  「常知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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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大喊一聲，便握著閃著冷光的匕首向他走了過去，我已經窮途末路，徹底喪失了理智，我要捅死他，在我死之前，找個惡魔陪葬，只賺不賠。

  在這一刻，我忘記了自己也已經是一個億萬富翁，我出身乾淨，自律守法，即便常知樂和魏如先對我有壓倒性的優勢，我也應該有更好的處理方式，而不是化身成為一個野蠻人，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可這一刻，我真的有信心捅死他，因為憤怒已經在我體內演變成了一股無可阻擋的力量，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我已經無暇去思考，常知樂為什麼會單槍匹馬的找到這裡，讓我這個走投無路的人，肆意魚肉。

  ……

  就在我要把刀子刺出去的那一個瞬間，我被束縛住了，很強勢的束縛，我回頭看去，自己已經被茶智明和金燦一左一右控制住了，我已經很奮力的握住手上的匕首，可是在金燦捏住我手腕的那一瞬間，匕首就掉了，掉在我和常知樂的腳下，我眼睛充血，他則一臉茫然……

  半晌，他才指著自己的鼻子，然後帶著一股怨氣，笑問道：「你該不會把我當成仇敵了吧？」

  「常知樂，你能送上門是最好，今天我就跟你做個了斷……死一個不虧，殺兩個血賺。」

  我一邊說著狠話，一邊試圖掙脫，可是在金燦和茶智明的絕對力量之下，一切掙扎都是徒勞，這種徒勞，更是激起了我心裡的戾氣，戾氣和徒勞的感覺無情在我體內碰撞著，我只能歇斯底里，幾乎暈厥。

  常知樂往後退了好幾步，這才開口對我說道：「餘味，我真不知道你這樣的人，是怎麼賺到一個億的……真是應了那句話，只要站在風口，豬都會飛……你在把矛頭對準我的時候，能不能用你的腦子去想一想，為什麼我會出現在這裡！」

  一向不喜歡說話的金燦，也在這個時候附和道：「冷靜一點，你明明是一個那麼聰明的人，別讓衝動把你毀了……」

  我看著常知樂，心情起起伏伏，無法平靜，即便已經半信半疑，但心中還是有想要撿起刀的衝動，那是我心中的戾氣，是憤怒的化身。

  我恨的不僅僅是常知樂，還有命運，為什麼要這麼折磨我和茶小清？

  不管我們是不是在一起，主題都是痛苦和無奈；問題到底出在哪裡，我百思不得其解……

  忽的，我就累了，繼而全身乏力，手冒冷汗……那股想殺人的衝動勁兒，就這麼毫無徵兆的過去了，我開始冷靜……

  「金燦，智明叔，我已經冷靜了，你們鬆開我。」

  金燦和茶智明互相看了一眼，便要鬆開我；常知樂像是失去了安全感，匆匆忙忙跑到我這邊，然後撿起了地上的匕首，並對準了我，但我卻絲毫不畏懼，我完全敞開了胸膛，不做絲毫防護，刀扎在身上，不是最疼的，最疼的是愛而不得，求而不能。

  常知樂並不是要針對我，下一刻，他便將那把匕首扔進了海里，「嘩」一聲之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

  金燦和茶智明避開了，只有我和常知樂站在礁石旁，他對我還有警惕之心，於是先開口對我說道：「我水性挺好的，這麼點風浪可淹不死我……」

  我不予理會，他便拉著我往岸邊多走了幾步，確定安全了之後，才又開口對我說道：「你在懷疑是我出賣了你和小清？」

  「你給我一個不懷疑的理由。」

  「是，你有理由懷疑我……我剛從你手上拿走了魏如先腐敗的證據，跟著就有人要害你，這種事情，肯定沒有辦法用巧合來解釋……但這確實就是巧合……你如果夠冷靜，在我出現在你面前的那一刻，你就應該打消這樣的疑慮……你認識一個叫汪曉的女人吧？」

  聽見汪曉的名字，我的心莫名收緊，繼而產生了一種城門失守的不祥之感，可是，憑她對茶國鋒的感情，又怎麼會失守呢？

  「認識。」

  「問題就出在她身上……她告訴魏如先，證據就在你身上。」

  「不可能，她在國外，根本不可能有機會和魏如先接觸！」

  「魏如先神通廣大，他在國外和汪曉見了面……這個女人，沒有什麼社會經歷，根本經不起威逼利誘，如果魏如先和她承諾，只要她說出真相，就可以放茶國鋒一馬，你覺得她能抗拒嗎？……她會不會為了你，去死守真相？」

  我看著常知樂，瞬間便陷入到了失神的狀態中，我的心在隱隱作痛……我沒有想到，最後背叛我的，竟然是那個曾經苦苦哀求過我的汪曉，當她把真相告訴了魏如先，魏如先又怎能不視我為眼中刺，肉中釘？

  這就是人性，充滿變幻和骯髒，我因此而失落，也因此而絕望。

  ……

  不知道在起伏的海浪聲中沉默了多久，我終於開口對常知樂說道：「我知道了，這就是一個發生在同一個時間點的巧合……我不該在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對你抱有這麼大的敵意，對不起！」

  「這就是性情中人可愛也不可愛的地方……如果你今天真的對我動了手，那可真的就是千古奇冤了……」

  稍稍停了停，常知樂又對我說道：「小清很了解你，她在做了那麼多準備之後，還是不放心你，所以就讓我來找你，跟你說清楚這件事情的真相……」

  聽到常知樂說起茶小清，我黯淡的眼睛裡，又有了些許光，我看著常知樂，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小清錄了一段話，我存在手機里了，你聽聽吧，聽完以後，是不是要離開廈門，你自己做決定。」

  說完，常知樂便從口袋裡拿出了手機，我屏住呼吸，連不絕於耳的海浪聲也忽略了，因為我想聽清楚，她到底會和我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