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 不冷不熱

  等學生們都進去，江小白看了一眼黑臉泛青的教導主任，邁步走進校園。接著教學樓里跑出來兩個人，其中一位就是剛才回去叫人的年輕老師，還有一位頭髮花白，但是一身穿著樸素的老人。

  等到來人跑到近前，江小白站定腳步，面對老人卻沒有打招呼。

  「我是校長宋長友，不知道您是？」老人不敢確認江小白的身份，雖然剛剛年輕老師說江小白是新來的老師，可誰知道是不是教委那邊派過來的還是佟瑤打電話說的那位。

  「我是佟會長介紹來代課的老師，宋校長，跟咱們教導主任在學生著裝上有點分歧，沒想到還驚動了宋校長。」江小白不溫不火，聽佟瑤說過，這老校長實際上早就到了退休年紀，只不過因為沒有老師願意過來任教，之前一個人帶了好幾個班，現在依舊是這所小學的校長。

  雖然聽佟瑤這麼說，但是眼見為實，江小白對於學校這個什麼教導主任就有看法，誰知道會不會是蛇鼠一窩。

  為了基金會能夠給補貼，居然讓學生穿的差一點，誰知道這些老師穿的這麼普通是不是都裝出來的。

  「哦，白老師，佟會長昨天打過電話，沒想到來這麼早。」宋校長伸出手，「感謝基金會的捐助，佟會長不允許用基金會和她的名字命名，但是這恩情我們都記得。」

  「形式主義就別搞了，省得分不出真假。」江小白明顯還沒有消氣，瞥了眼教導主任，「教師首重師德，自身不正如何教導孩子們挺直胸膛？我看，我們學校應該先給老師的腦袋補充點東西才行。」

  教導主任這個時候知道，原來江小白竟然就是基金會派來的，剛才那番話簡直是當著和尚罵禿驢一樣，這不是找不自在嘛。

  他也不敢再說什麼補貼不補貼的事了，趕緊給自己補救，「學校都依舊發校服了，他們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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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進學校的都穿了校服了嗎？」江小白氣結，這人明顯是睜眼說瞎話，竟然還扯到了校服身上，「你什麼時候通知大家穿校服了？還有，校服都發了沒有，是從什麼地方定的，價格是否公允？」

  江小白這話牽扯可就大了，如果不是兩世為人，光憑他這個年紀的閱歷是很難想到這裡面會有貓膩存在的。

  聽到江小白這麼說，連校長都有點不自然了。還真叫他說著了，佟瑤捐助了學校，當然不會吝嗇校服這點錢，春秋冬歇一共給孩子們訂購了三套服裝來當校服，加上她對於審美層次，當然會摒棄那些運動裝類型的。可以說，每套兩百多塊的預算在這個年代算是相當可以了。

  可是這年頭，但凡手裡有點權力都想著怎麼搞點油頭，宋校長找不到地方訂校服，只能從教委找人幫忙，誰知道，教委竟然收了錢就把事情拖了下來。前段時間說是一時沒有找到合適的，先從教委下屬校服工廠調一批校服過來應急，但誰都知道，等佟瑤她們走了以後，這事沒準就不了了之了。

  宋校長也是有苦說不出，他在山村里幹了一輩子，說是校長，實際上不過是個代課老師，要不是因為佟瑤的關係，可能他都已經被辭退回家了，怎麼會還能在這個崗位上待著。

  教導主任有點沉不住氣了，這個主意實際上還是他給那個教育局局長的姐夫出的，反正捐助人也不會一直在這待著，過段時間沒準都忘了這事。做好事的不都是為了表面文章，誰會一直關注不成。

  沒想到，這人還沒有走的時候，居然就有人提及這裡面的事，一時間有點尷尬的不知道是走還是留。

  「果然有問題，既然這樣，那我讓佟會長自己給學生們訂校服算了，也不麻煩別人省得讓人為難。宋校長，錢什麼時候能返回來？」江小白看都不看臉變成豬肝一樣的教導主任，直接問宋校長。

  「這個，錢已經給了教委，我也不知道。」宋校長為難的撓撓頭，可把老頭給愁壞了。

  「那行，您等下給教委打個電話，就說基金會要自己給孩子們訂校服，錢讓他們拿回來。現在都忙自己的吧，別耽誤學生們上課。」江小白說著，都不理他們了，因為知道三年級的孩子還沒有老師就進了教學樓，看著門牌，直奔三年級教室走過去。

  教導主任這個時候跟熱鍋上螞蟻一樣，看江小白走了那還能在這傻站，雖然宋長友是校長，但這個正式編制都沒有的老頭哪會放在他眼裡，直接跑去門衛室，撥通了他姐夫辦公室的電話。

  他知道今天惹禍了，但也不敢瞞著，電話通了以後，果不其然被他姐夫罵個狗血淋頭，雖然不敢多說，也給自己找藉口，「這也不怪我啊，他們跑這裡來捐學校，連施工隊都是自帶的，我們根本插不上手。這麼大的學校蓋下來，連點油水都沒有。就校服一點破事還揪著不放……」

  「給我閉上你那狗嘴，少說話，下午我過去一趟……」雖然事情還沒有到無法挽留，但是局長也坐不住啊，這個基金會是省裡面直接打招呼下來的，一旦要是伺候不好，那可不是有沒有油水的事，自己這個烏紗帽能不能保住都是問題。

  新科教導主任被罵一頓倒是好受一點，最起碼天塌了有大個頂著，自己姐夫要是都出面還有什麼事搞不定的。姐夫能罵他就代表事情有緩，這是他多年總結下來的經驗。

  雖然手裡沒有教案，但是這些東西江小白還算是熟悉，跟學生們做了個簡單的自我介紹以後，都沒有去辦公室，隨意從學生那裡拿到教科書以後就開始了上課。

  按照班級門口貼著的課程表，一上午時間就過去了。

  中途他去了一趟辦公室，算是跟幾個老師打個招呼，除了早上跟教導主任一起的年輕老師，還有兩個中年婦女，看樣子就是原來的老師，因為不知道早上的事，也不避諱江小白，正商量下一步會不會被教委派來的人替換，有點憂心忡忡的意思。

  江小白中午飯就是在食堂吃的，跟佟瑤上午忙完以後，羅謙還來電話問他回不回去吃飯，他謝絕了對方好意，說在這裡體驗一下生活。

  雖然早上有點衝突，但並不影響江小白的心情，看著食堂里可口的飯菜，倒是胃口大開，跟孩子們一起吃的十分盡興。

  宋校長一直沒有出現，也不知道是幹什麼去了，江小白也不著急，反正躲是躲不開的。

  下午兩點，江小白剛帶著三年級學生上了一節體育課，看到學校大門敞開，一輛黑絲的普桑開了進來。

  江小白駐足，看到車上下來兩個人，宋校長帶著還有另外一個梳著地方支援中央髮型的胖乎乎男子往教學樓走，看到江小白以後簡短交流下走了過來。

  「白老師，哦，不對，是江老師好，我是教育局居住林大志，是我們工作沒做到位，到現在老師還沒有配齊，還得麻煩您給學生們代課，真是不好意思。」林大志早早就伸出手，剛才挺胸疊肚，現在卻有點彎著腰就過來了。

  「我做點事沒什麼，不耽誤孩子就好。林局長，我上午讓宋校長問的關於校服的事您知道了吧，什麼時候能辦啊。我可不想因為孩子穿的衣服不得體再讓學生們被擋在門外。」江小白根本就不忌憚得罪誰，別說局長，就是縣長市長不給面子都是一樣。

  「這個事情我已經打過招呼了，教委已經專門安排人去按照佟會長的要求去找生產廠家，很快就會落實的。」林大志比他小舅子強多了，拖字訣用得十分熟稔。

  「希望儘快解決，雖然我在這待的時間不會太長，但走之前也想看看孩子們穿上新校服是什麼樣子。」江小白也不至於現在就把錢要回來這麼迫不及待，反正質量上要是差異太大肯定不行。

  「會的，會的。」林大志雖然個子不高，但人腰圍卻有江小白兩個粗，笑呵呵的點頭。

  他怎麼會讓把錢拿回來？真要是這樣，那校服廠這些已經發下去的服裝誰來買單？沒賺到錢還賠了，那就是真的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下節課是自習課，江小白也就跟著他們一起到了校長辦公室，一起做到沙發上，江小白也不做聲。

  「江老師，您看您在這代課期間有什麼要求？住宿方面放不方便？」林大志姿態很低，當然這都是給佟瑤面子，不然怎麼會對江小白如此客氣。

  「不用了，村里已經安排了住處。不勞林局長費心了。」江小白看了眼林大志腳上的鱷魚皮鞋，心裡冷笑，這傢伙是趁這個機會沒少撈啊，不算別的，光是安排人來這裡接的禮錢就不會少了。

  「吃飯這也不用麻煩，食堂的環境不錯，飯菜也都很好，希望能一直保持。」江小白對這個還是很滿意的，雖然食堂是承包出去了，但也能看得出商家很用心 。

  林大志臉上肥肉禁不住抽搐兩下，可不光是他一個人在食堂吃，為了遮掩，他可是給承包人特意打電話打招呼，不然怎麼會那麼豐盛。

  這一頓兩頓行，長時間下去，承包人還不得瘋啊。人家給自己送了兩萬塊才得到這個肥差，總不能為了賠錢吧。

  沒想到局長出面也有解決不了的問題，對江小白這不冷不熱的態度一時間他有點不知道怎麼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