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 翻臉

  「那怎麼行，你能來代課就是幫教委解決大問題，吃飯的事要還是讓你自理可就說不過去了。這樣，我讓周師傅給你開個小灶。這費用你也不用擔心，教委出了。」林局長得減負啊，不然幾百個學生一天吃多少？光是這一頓，剛才承辦人老周就叫苦連天的。要知道，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別看是孩子，這麼可口的飯菜，比大人吃的都多。

  

  你要是指望他們一天這幾塊錢，承包人能被吃破產。光是江小白一個人問題不大，哪怕加上幾個老師都不是問題，關鍵是不能帶學生。

  林大志現在有點後悔中午搞這麼一出了，他怕一旦學生的飯菜不好，傳到佟瑤這個財神爺再不高興，才強壓著老周搞的這麼豐盛。可江小白非要在食堂吃，這開了頭就沒辦法收尾，不說天長日久，連著幾天老周都能捲鋪蓋跑路。

  「林局長客氣了，食堂的飯菜已經不錯了，再開小灶那就真得是山珍海味才行。咱教委也不富裕吧，要是真富得流油，我想也不至於讓基金會在這裡捐學校。還是省省經費吧，我不能開這個頭啊。」江小白不咸不淡的回懟過去，反正就是打定主意就在食堂吃了。

  縣教委的局長雖然官職不高，了不起也就是個副處，但是在這一畝三分地可是相當好使。別的不說，光是一年下來安排關係戶進縣城一高這種事就不少得好處。所以平日裡也都是被人捧著，一年到頭在家裡都吃不上幾頓飯，那腐敗的肚子就是明證。

  江小白這個不過是來代課的老師，在他眼裡屁都不算，要不是忌憚佟瑤這個出錢的財神爺，他才不會給江小白什麼好臉子。

  現在居然給江小白拿捏的這麼難受，這就有點掛不住了。黑著臉背手朝教學樓走，直接把江小白給丟下了。

  江小白心知肚明的，剛才說要校服錢的時候他沒急，結果說自己在食堂吃他到急了。很顯然，今天的中午飯才是重頭戲。要知道，佟瑤給孩子們的午餐費也是有補貼的，真要是不像樣肯定交代不過去。

  不過林局長有點整猛了，總是今天中午一樣的標準顯然不是沒有油水的事，甚至不知道虧多少。他之所以抓著這點不放，也是為了能夠逼一下這幫人，不要太過份。

  但沒想到林局長居然掉頭就走，這肯定在他想來，江小白還不夠分量跟他說話。

  可以理解這種夜郎自大的心態，江小白見過多了官不大脾氣不小的人，越是層次不高越是有這種狀況發生，尤其在他感覺身份不對等的情況下，更是覺得禮貌根本不算什麼。

  江小白也不著急，悠哉悠哉的回到辦公室，跟其他剛下課的老師笑著打聲招呼，然後坐下給孩子們做知識樹的小圖畫。這是他的學習經驗，當你知識樹的體系成型了，知識自然而然就在腦海中形成一個有形的狀態，這樣即便是查漏補缺也容易得多，而且不容易遺忘。

  林大志進了宋校長的辦公室憤怒的把手包丟到沙發上，徑直坐到宋校長的椅子上看到身後新上任的教導主任自家小舅子關上門，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宋校長下的腿都軟了。

  「我這是給他臉了，小孩牙子跟我倆來這套，他是不知道這片天下姓什麼。」林大志原本白胖的臉漲紅，盯著腿肚子轉筋的宋校長，「他什麼關係過來的？怎麼會有佟會長的推薦？」

  宋長友以前不過是個村里民辦老師，頂著校長名在這，平日裡見的最大官不過是村長和村書記，縣城裡的人也就是自打佟瑤捐學校開始，一見到林大志發火，手都嚇的沒有地方放了，「我也不知道，以前沒見過這個後生。」

  「查一查，要是沒有什麼背景，等佟會長走了以後，立馬開除。」林大志氣懵圈了，地方支援中央的髮型都有點亂，掉下來一綹顯露了中間的空虛，干忙用手捋上去，然後又跟小舅子瞪眼睛，「你說你也是，沒事幹搞什麼搞？穿什麼衣服管你什麼事，咸吃蘿蔔淡操心。就不能給我少惹點麻煩？幹不了你就給我滾回家種地去，少給我丟人現眼。」

  教導主任弓著腰都沒敢直起身子，別看他一天鼻孔朝天，可他也知道這是怎麼來的，要不是姐夫在身後，誰看他是誰啊。

  「姐夫，不是，局長，我看也沒有必要跟他一般見識，佟會長也待不了幾天，這破地方又不是什麼風水寶地。還有，你看哪個捐款的給了錢以後還來的？等日後還不是咱說了算。找回來就是了，犯不著跟他生氣。沒準佟會長也不過就是跑腿的，誰見過大款捐錢自己親自跑一趟的？」教導主任心裡明鏡的，別看姐夫發火，但只要自己姐姐不說話，姐夫怎麼也不會讓自己回家。

  林大志一想也是，再說了，基金會捐款，卻只來一個小閨女，就這年齡才多大，可能還不如自己閨女的年紀，別是被蒙了還不知道。

  如果佟瑤只是一個小工作人員，那在自己面前可是耍夠了威風。要不是看她給錢痛快，來了不久就開始動工興建學校，而且標準還這麼高，硬體設施比縣城裡的小學都要強不少。他也不會那麼容易相信。

  現在被江小白逼的他有點無路可退，不由得琢磨起小舅子這話來。

  佟瑤來的時候上面是打過招呼，不過說基金會捐款會有人下來對接。她自己介紹說是會長，當時他還挺驚訝。現在看來，沒準真的是拉虎皮做大旗。這個江小白，她說是看學校老師不夠過來代課，誰知道是不是收了誰的禮在這裡還人情的。

  一想到這，林大志突然覺得自己有點過于謹小慎微了，官場混了這麼多年，居然被兩個孩子嚇成這樣。且不說自己這錢也不是裝自己一個人腰包，場面上誰不得打點？在縣裡這還有誰能動得了自己不成，真是一葉障目。

  「他願意吃食堂就吃食堂，告訴老周，差不多少就行，哪有時間在這養大爺一樣的供著，不是代課的嗎？那就跟其他老師一樣，愛吃不吃。」說完林大志又覺得不對，接著補充，「也別太過份，要是做成豬食，趁早讓他滾蛋。」

  他是見過老周有多能對付，以前在縣裡三中他都幹過，那白菜湯不只是清湯寡水的，連點白菜葉都幾乎看不見。

  林大志既然來了，就不能悄無聲息的走，不然還讓人以為被江小白給擠兌沒電了，該擺出來的派頭還是要擺的，就安排宋校長出去叫學校里的老師過來開會。反正人也不多，加上也沒有專門的會議室。就臨時用校長室當會議室。

  基本上到了下午這個時間都是自習，幾位老師很快就過來了。江小白雖然被打擾有點不情願，但是也沒有說什麼，收拾一下才起身。

  他是最後一個到的，進門發現已經沒了他坐的地方。宋校長剛想起身讓開，卻給林大志眼睛一瞪又坐了回去，只能訕訕的朝江小白笑笑，有點尷尬。

  這裡的人年齡都比江小白大，再說，他也不是來享受的，站一會也沒有什麼。於是就找了個位置站好，看林大志要說什麼。

  「這個，今天我特地推開局裡的事務，過來就是看看大家的精神面貌。還不錯，雖然面臨著一點困難，但大家都十分努力的克服，也算是體現了我們顯優秀園丁的基本素質。」林大志這會兒都不正眼瞧江小白，抬手端起面前的茶杯，撅起嘴吹了下上面的茶葉喝了一口，「不過不能因為做出了一點成績就翹尾巴，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都是年輕人嘛，嘴上無毛辦事不牢，說話要過過腦子，瞎乓乓一氣只能是讓人不順眼，還能有什麼作用？要知道，惹領導不高興，領導就能讓他一直不高興……」

  這就明顯有點指桑罵槐的意思了，滿屋子裡，只有江小白年輕一點。嘴上沒毛的雖然還有幾個女老師，但那都是奔五十的人了。顯而易見，這些話就是給江小白聽的。

  江小白巋然不動，根本就好像沒聽出來一樣，低眉順眼的用筆在本子上畫知識樹，不知道的還以為在聽領導講話認真做筆記呢。

  「宋校長，老師這裡我會儘快調配到位，在人手到齊之前，大家壓力都很大。不過能者多勞嘛，我看要給年輕人加一些單子，對給一些機會才能讓金子發光發熱。現在還有那些年紀沒有安排老師啊。小白老師就很好嘛，可以讓他先擔起來，你看行不行？」林大志用眼角看到江小白低頭的樣子就生氣，不過還惺惺作態的問他的意見，「小白老師，有沒有問題？」

  「沒問題，能者上庸者下這是自古良訓。多干點活沒什麼，總比占著位置不拉屎的腰強得多。」既然都撕破臉了，江小白也不介意還擊的狠一點，他雖然不屑於這種意氣之爭，可吃虧的習慣卻一點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