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章 救他

  回到航天局的肖與前腳剛從車上下來，一抬眼就看到了急匆匆從大門往外走的莫悧。

  明明就正對著，可對方似乎卻完全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片刻都未做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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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下意識眉心緊鎖，有種被無視的不悅。

  她這是要上哪兒去？

  他沒有叫住他，而是一言不發的快步跟了上去。

  莫悧的手裡攥著一份文件，她的神色看上去有些焦促不定。

  她手裡拿著的是五分鐘前太空波源化驗組送來的分析報告。

  結果顯示兩天前莫悧因放心不下而送去的信號波，它於上個月，就是他們還在南極處理巨石所致的難題時，被原封不動的返還給了地球。

  這說明了宇宙的某一處存在著可反射信號的裝置或物質，又或者，這是在未知高等文明生物的操作下返還的。

  不管是哪一種可能，對於眼下的棘手狀況而言，都是一個有可能得到解救的機會。

  莫悧現在正在趕往B區大樓紙質數據管理室，她要親眼確認一下往期的書面記載。

  肖與一路跟著莫悧進了紙質數據管理室，他輕手輕腳，害怕被她察覺。

  她走在書架的左側，他後一步走在書架的右側。

  她的眸中滿是疑惑，而他卻滿眼是她。

  莫悧在書架中間停止了腳步，肖與安靜的站在她身後，望著認真翻閱資料的人兒。

  此時的紙質數據管理室很安靜，只能聽到紙張之間相互摩擦的沙沙聲。

  由於太過認真，手持厚重資料的莫悧一屁股就要往地上坐，他的視線也隨著她的動作軌跡往下移動。

  在她觸碰到地面的前一刻，他長腿一邁，一個箭步橫出了一隻腳。

  她一下坐到了他的腳上。

  由於腳上突然承受了意想不到的重量，他的眉眼下意識抽了抽。

  莫悧猛然抬頭，一時間撞進了他此時柔和如四月春風的黑眸中。她呆了一瞬，反應過來時，她已經匆匆錯開了視線，單手撐地的爬了起來。

  「你怎麼在這兒？」她有些不好意思，說話時都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他將目光投向了被她留在地面上的那沓厚重資料，一併彎腰撿起，「你這麼著急過來是因為什麼事？」

  莫悧這才從難堪的情緒中脫離，她眼中的激動又出現了。

  她將新發現巨細無遺的告訴了他，「這很有可能成為『雙宇宙』計劃的突破口，假若那兩個說法其中之一被證實了，你就可以不用冒險，我們也都可以繼續活下去了！」

  看著兩眼泛光的她，他心底頓起一絲愧疚。

  沒錯，那個存在於太空中，可以反射信號波的裝置，是他幹的。

  曾經的他反對一切暴露地球坐標及人類文明存在跡象的行為，他堅持認同霍金的『非我族也，其心必異』理論，也因此一直在想方設法的通過無線電波攔截那些信號波。

  那個裝置，是他研究多年的產物。

  不單是Z國，包括其他國家在內，不管是哪兒，只要是從地球上往太空發送的信號波，都能被這一裝置攔截。

  莫悧有些古怪的看著他，「你幹嘛這副表情？」

  難道不是應該為了新發現而感到開心嗎？他面上的苦悶就跟剛吃了蟲子無異。

  肖與的視線依舊躲閃，在莫悧充滿問號的凝視下，他將手裡的厚重資料塞回了書架。

  「如果真是外星人發回來的，那他們為什麼不直接作出回復，而是將我們發出的信息又原封不動的送回來呢。」他心虛的道出破綻，只為掩蓋自己當初的無心舉動。

  莫悧一聽，心想他說的也沒錯。

  「這不就意味著他們不想搭理我們嗎？」雖然在這話聽上去有些離譜，但眼下他想不到更好的說辭，來阻止她質問自己道出真相了。

  莫悧的眸光瞬間黯淡了下來，這一希望在她的心中還未存活多久，就被扼殺在了心腹中。

  他分析的著實在理，如果他們再向未知生物發送求救信號，別說是獲救，很有可能會迎來一場前所未有的戰爭……奈何生活在地球上的人類數量多如滿天星斗，不是說救就能救。

  看著她的表情漸漸釋然，他的心也變得沒那麼沉重。

  反正他口中的外星人根本不存在，他也沒必要過度譴責自己。他暗自在心中安慰自己。

  假若信號波真如他們所願被未知外星生物接收到，並破解了，指不定還沒現在安寧。

  「那……這些都沒用了嗎？」她揚了揚手裡化驗組送來的報告，試探性的想最後搏一搏。

  他接過她手裡的文件，眼神充滿安慰道，「顯然這並不能成為『雙宇宙』計劃的突破口。」他抬起另一隻手在她肩上拍了拍，「再想想其他辦法吧，我也不一定非要上宇宙證實自己的想法。」

  聽到他說的話，她稍稍側過腦袋，似乎不想被對方察覺到心底泛起的難過情緒。她不想他去送死，當然這話她也曾不止一次的親口對他說過。

  可她卻什麼都想不出來，什麼也無法為他做。

  肖與看了眼窗外，天幕漆暗，B區大樓的背面是荒山，時不時就會傳來叫不出名字的動物叫聲，令人不禁汗毛豎起。

  「先回去吧，你今天也累了一天，身體要緊，如果你還想『救』我的話。」言罷他輕輕笑了笑，那個『救』字他特意加重了語調，試圖通過玩笑話來放鬆她侷促的心情。

  莫悧這才抬眸直視他，淺褐色的眸子不知從何時起被覆上了氤氳，她沒好氣道：「誰想救你。」說完她便越過他走了。

  他追上，臉上的笑意無意識的加深了，「一會兒送我回家好不好，我在國內沒有車，好不方便的。」他的聲音輕快，沒有先前的沉重，更沒了以往的嚴肅認真。

  她『噗呲』一下笑出了聲，他打算蹭車蹭到啥時候，她趕忙板起臉，「你都有能力在南極開民宿，在國內買輛車應該不算難事吧？」

  「買車多麻煩啊，反正你我順路，我現在是隊長，也算你半個上司。」

  莫悧白了他一眼，沒再反駁。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在暖黃色光線的走廊里，她在想，她一定要竭盡全力救他一次。

  哪怕只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