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酸眉醋眼
2024-06-01 19:17:40
作者: 銀耳君
翠屏對上崔寒衣還是有幾分畏懼的,她躬身上前,跪道:「奴婢翠屏,見過少夫人。」她又抬眼偷偷看了看釗明,見他神色清明,有些驚訝。
崔寒衣居高臨下地盯著她,問道:「方才是你在說二姨娘擺譜兒?」
翠屏忙低頭道:「奴婢一時失言,還請少夫人寬恕。」
「失言?」崔寒衣冷笑,「我瞧著不像失言,倒像是有恃無恐。」
翠屏本想分辯,抬頭卻見她冷極的目光,頓時不敢再言語。
「以下犯上,口出惡言,該罰。」崔寒衣看向崔仙芝,目光最後停在了阿洛身上,「阿洛。」
阿洛趕緊過來,跪下回話,「少夫人有何吩咐。」
崔寒衣吩咐道:「你來施刑,二十個耳光。」
翠屏驚愕地等著崔寒衣,嘴裡仍舊是方才對崔仙芝那番說辭,「少夫人,奴婢是二夫人送來伺候的,奴婢的身契並不在這院子裡,您不能罰奴婢。」
「哦?二夫人?我竟不知咱們這院裡何時換二夫人掌家了,還是說你並不甘心在這院子裡伺候?可以,那便領了罰滾回去。」
「不……」她不能回去,她若是被送回去會被二夫人打死的,「奴婢……奴婢錯了,奴婢願意領罰。」
崔寒衣冷道:「方才頂嘴,再加二十,阿洛,動手。」
「是,少夫人。」
再加二十?那便是四十,翠屏心頭一震,這打下來,她的臉還能看麼?她正要求饒,阿洛已經擼起袖子站到了她面前。
她還沒開口,阿洛一個巴掌便落在了她臉上,將她打得腦子發蒙。緊接著,阿洛左右開弓,二十個巴掌下來,不僅她眼冒金星,阿洛手也打得生疼。
崔仙芝見阿洛力竭,便上前道:「姐姐,剩下的二十巴掌我親自來。」
崔寒衣瞧了她一眼,沒有反對。
翠屏回過神來,口齒不清的趴在地上磕頭,「少夫人,奴婢錯了,別再打了,再打奴婢的臉就要毀了。」
崔寒衣不為所動,崔仙芝上前,對阿洛吩咐道:「阿洛,將她架起來。」
阿洛依言將人架起,崔仙芝抬手便是一個巴掌,狠狠抽在翠屏臉上,打得翠屏只叫喚。她心頭有怨氣,下手毫不留情,十幾個巴掌下來,翠屏已經是滿口鮮血了。
還剩一個巴掌,她眯了眯眼,狠狠抽在了翠屏的左耳上,翠屏頓時覺得左耳一陣刺痛,緊接著只剩嗡嗡聲響,她眼前一黑,整個人往地上軟去。
崔寒衣又點了方才與翠屏站在一起的那兩個丫頭,「你們倆也過來。」
那兩個丫頭早已被嚇白的臉,聞言哆嗦著撲過來,哭求道:「少夫人,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崔寒衣等她二人哭喊求饒半天,才緩緩道:「此次我不罰你們,可還是得叫你們記住,這這院裡的主子只有三個,一個是大公子,一個是我,另一個便是二姨娘。今後,你們倆便入二姨娘的房裡,伺候二姨娘的坐臥起居。」
兩人深知自己已得罪了崔仙芝,去伺候她定沒有好日子過,可眼下她們別無選擇。
二人只好齊齊答:「是。」
崔寒衣又道:「另外,自今日起的一個月,你們每人、每日去給我掌翠屏五個巴掌,以示懲戒。」
兩人背後一寒,心道少夫人好厲害的心計,這是要讓她們將兩頭都得罪乾淨了,可她們不敢違逆命令,只好硬著頭皮答應道:「是。」
懲罰完幾個奴僕,崔寒衣才對其它人問道:「今日二姨娘來讓你們交代,你們可有交代好了?」
此問一出,沒人敢說話,都低眉順眼地盯著地面,做鵪鶉狀。
崔仙芝道:「這些刁奴,故意拖拖拉拉,這麼些時辰過去了,便只有三個交代了。便是這三個也是東拉西扯,故意磨蹭,平白耽誤了好多功夫。」
「今日事忙,我暫且沒功夫整治你們,待來日,可別叫我揪出錯兒,否則翠屏便是你們的下場。」說完,她看向釗明,「夫君,我整治院裡的奴僕,你可有異議?」
釗明被她一聲『夫君』叫得恍神,隨後搖頭道:「如今這院裡越來越沒有章法了,正需要人管管,如今有娘子御下,我很放心。」
奴僕們都十分驚訝,大公子竟好了?
崔寒衣帶釗明出來,便是要震懾這些奴僕,順道告訴那個內鬼,釗明好了,引他再次動手,如此便能將他揪出來。
這一朝便叫引蛇出洞,至於方才懲治那翠屏,便是殺雞儆猴。
今日她在此立了規矩,至少短期內,沒人再敢來觸霉頭。
崔寒衣與釗明還要榮華堂,釗明要去給鄒清儀賠罪,崔寒衣便對崔仙芝吩咐道:「名冊繼續登記,若等我回來時,還有沒登記完的,不問緣由,一律發賣。」
崔仙芝心頭一喜,「好。」隨後看向眾奴僕,她看過會兒還有誰敢拖拉找茬。
交代完事情,崔寒衣便和釗明一起去榮華堂了,剛進榮華堂,便聽見裡頭傳來一道尖利的女聲。
釗明頓了頓,對崔寒衣道:「這便是方才那丫頭嘴裡說的二夫人,咱們的二嬸。」
「原來是她。」崔寒衣想著方才翠屏那丫頭囂張的氣焰,一時對這個二夫人倒生出幾分好奇來。
見兩人過來,守在門口的丫鬟婆子們嚇一跳,尤其是看到釗明後,個個都想往一旁躲。
崔寒衣喝道:「跑什麼?我與夫君來給母親請安,還不快去通報。」
「大……大公子。」丫鬟驚疑不定地看著釗明,一動不敢動。
釗明開口道:「我來給母親請安賠罪,去通報吧。」
丫鬟見他說話有條有理,人也清明,這才往裡屋去了。
榮華堂,二夫人劉宛,聽聞嫂嫂鄒清儀被釗明咬傷,前來探望,這一探望,卻將鄒清儀探望得滿肚子氣。
說是來探望,嘴裡滿是陰陽怪氣的刻薄話,倒不如不來。
「按我說,要麼便將大公子送去莊子上療養,放在府里也總是人心惶惶的,你瞧瞧如今,連人倫都不顧了,將你咬成這般。」劉宛看著鄒清儀臉色蒼白,形容憔悴,臉上的幸災樂禍差點掩飾不住,這鄒清儀一向高高在上,不把人放在眼裡,如今引以為傲的兒子瘋了,可真是報應。
鄒清儀面無表情道:「弟妹說什麼糊塗話,那是我的兒子,宰相府的嫡子,不在宰相府呆著,能去哪兒?何況他的病是一時的,總會好的。」
劉宛嘆息道:「這都快一年了,起先說會好,咱們也還望著、盼著,如今這通汴京的大夫名醫都請遍了,不僅沒好,反倒越發嚴重了。打死小廝丫鬟也就算了了,聽說還打死了從小照看他的兩個嬤嬤,眼下是連你也打傷了。再這麼下去,說句不好聽的,連大哥何時死在他手裡,也未可知。」
「放肆!你這是說的什麼話?老爺是當朝宰相,由得你詛咒?若再這般嚼爛舌頭,那便滾出去。」鄒清儀終於忍不住指著她的臉罵起來,「別打量我不知道你撥的什麼算盤,以為把我兒子支走了,這宰相府便可以讓你們做主了?休想!」
劉宛臉色變了變,又哄道:「嫂嫂怎麼這麼大氣性兒,都是一家人,我這也是關心你才說這些話,哪裡就有別的心思了?你這麼說,可是冤枉我了。」
鄒清儀被她氣得腦仁疼,正要再說,一個丫鬟卻進來回話,說是大公子和少夫人過來請安了。
「大公子?」鄒清儀與劉宛皆露出吃驚的神色,鄒清儀立即起身,不慎碰到了手上的傷處,頓時疼得倒抽氣,她立刻又問道:「大公子如何?」
那丫鬟皺著眉頭道:「奴婢瞧著,倒是像清醒的,說話也很清楚。」
鄒清儀神色一喜,趕緊讓人將釗明請進來。倒是劉宛,神色有些怪異,強笑中透著不可置信。
沒過一會兒,丫鬟便領著釗明與崔寒衣進屋來了,鄒清儀與劉宛二人死死的盯著他,見他恭敬有禮的跪下磕頭,兩人臉上各是一種顏色。
「我的兒!」鄒清儀撲上前,將釗明摸了個遍。
釗明看到她手上的傷,愧道:「母親,是兒子不孝,是兒子讓您受罪了,您罰兒子吧。」
他一席話說得鄒清儀直抹眼淚,「娘怎麼捨得罰你?你本是病了,才認不得人的,不怪你。」她又摸了摸釗明的臉,問道:「可是大好了。」
釗明看向崔寒衣,崔寒衣道:「這只是暫時的清醒。」
鄒清儀神色立馬變得失落,崔寒衣繼續道:「不過既然眼下能暫時恢復清明,那麼只要找到治病的方法,往後定然能痊癒的。」
「好,好。」鄒清儀握住崔寒衣的手,急切道:「好孩子,只要能治好明兒,你要什麼,娘就給你什麼。」
崔寒衣微微一笑,「好。」
劉宛在一旁,見這一家三口慈愛孝順,心頭便如扎了一根刺似的,她忍不住道:「明哥兒這媳婦倒有些手段,那麼多大夫都看不了的病,竟在她手頭好了,該不會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吧?」
崔寒衣看向她,笑問:「這位是?」
鄒清儀冷淡道:「這是你二嬸,來探望我的。」
崔寒衣『哦』了一聲,意味深長道:「原來這便是二嬸。」說著又沖她福了一禮,「寒衣給二嬸問安。」
「你聽過我?」劉宛聽她似乎話裡有話,疑惑地盯著她。
崔寒衣道:「聽院兒里的丫鬟說起過,說您御下有方呢。」
劉宛眉頭一皺,「什麼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敢在主子背後嚼舌根?」
崔寒衣似笑又似怨,「二嬸放心,不是嚼您舌根,是夸您待下人好,丫頭們想是受了您的好處,時時都將您掛在嘴邊呢。」
「這般丫頭就該打,既然跟了新主,不時時念著新主,念著我作甚?侄媳可不能縱了去,要不然越發沒了規矩。」
「多謝嬸嬸教訓,寒衣知道了。」
鄒清儀皺眉,「你院兒里那幾個丫鬟竟這般沒規矩?想來是該換換了,你清點清點,用不順手的告訴嬤嬤,給打發了出去,娘再給你送幾個貼心能幹的。」
劉宛聞言,神色微微暗了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