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宜隨時 變在呼吸

  官軍見敵眾我寡，敵據險要之地，處仰攻地位，且巢穴眾多，又四面設伏，並且鬥志昂揚。他們便想分進合圍。

  初戰長富村，斬首四百三十二顆，俘獲一百四十六口，燒毀房屋四百餘間，奪馬牛無數。官方死了「打手」六名。暴動部隊退回象湖山拒守。在蓮花石，兩軍對壘。廣東的兵在大傘地方遭暴動部隊阻擊，不能按計劃到達。福建兵也去大傘會戰，卻被大傘暴動部隊突然襲擊，敗退、四散於水竹、大重坑等老巢。

  

  官軍受挫，又不敢不打，又不想送死，這時便有幾個軍官提議調廣東狼兵前來。陽明立即下令訓斥，要按「失律罪」處分他們，但又並不真處分，只是激勵他們去立功贖罪。這是陽明決策優劣的時候了，他說：「兵宜隨時，變在呼吸。怎能各持成說？貌似持重，卻坐失時機。福建軍有立功心，利於速戰。敵以為我必等土軍狼達，不會出擊，卻正是出擊的好時機。」虛虛實實的契機看怎樣把握利用。

  他親自駐蹕上杭，算是靠近前線指揮，命令假裝撤軍，揚言秋季等大軍來會剿。卻分兵三路，占據險要，於二月十九晦夜，全線突襲，各路並進，直搗象湖山，拿下了主要的隘口。這是軍事上常說的「出其不意」，造成敵人的相對劣勢，變被動為主動。

  對手以為官軍還會像往常一樣，受挫之後，不外乎撤退或來招降。他們想攀登到懸崖絕壁上去，沒想到上面早有王布置的從小道上去的伏兵。上面滾下圓木石頭，他們只有四處逃奔，但依然邊跑邊打，官軍人數不是很多，但有「勢」，尤其是三路鼓譟穿插，遂喊聲遍山野。暴動部隊既離開了老巢又失去了地利，便大勢已去。

  官軍乘勝追剿，攻破長富村、水竹、大重坑等四十三處據點，殺了暴亂首領詹師富、溫火燒等共七千餘人，把遍布在山中的「賊洞」都搗平了。用正史上的話說：這一次僅用了三個月，樟南數十年賊寇悉平。

  陽明原先做了兩套準備：賊若據險相鬥，就學鄧艾破蜀——間道以出；賊若盤踞山洞不出，就學充國破羌——用小部隊困住他們。這個方案有陰有陽，萬無一失。廣東兵不走間道，打亂了部署，一度受挫，諸將灰心，請調大軍，陽明的獨特超人之處在於能透過一層，不肯自懈失機，親自督師，卒獲成功。

  他出發前，在山陰，王思輿跟另一個朋友說：「陽明此行，必立事功。」問：「何以知之？」答：「吾觸之不動矣。」——這個觸之不動，就是「心」有了定力，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