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講提成，挨頓罵

  大雨嘩嘩。

  「湯姑娘，這個琉璃罐子咋樣？」羅貴滿懷期待，等著表揚。

  費了那麼大心血做出來的東西，湯斐君極力讚揚，末了才附議：「羅大哥，如果這些冰花紋路能去掉，便趨於完美了。」

  「我再想想辦法。」羅貴道。

  其他工匠趕來看，一邊誇他能幹，一邊討教做法，羅貴說得頭頭是道，眾人聽得起勁，直把羅夫人和湯斐君擠了出來。

  羅夫人手按著胸口一下下順氣，「湯姑娘，讓你看笑話了，我真是萬萬沒想到相公他真做到了。」

  「有志者，事竟成。」湯斐君講完，央著羅夫人借灶屋一用，得到應允，她獨自進了作坊耳房改的小灶屋，廚娘婆子等一概避開去後院大灶屋忙活。

  小灶屋外栽有一棵櫻桃樹，一束束櫻桃躲在綠葉下，黃中帶紅，圓鼓鼓脹脹的，表皮像塗了一層蜜蠟，泛著光澤。她摘了一個洗淨放進嘴裡吃，酸味蓋過了甜味，正是她想要的！

  湯斐君摘了一碗櫻桃，去掉蒂子，洗淨並瀝乾水。接著，她把帶油的大鐵鍋用淘米水刷洗乾淨，加三瓢冷水完全淹沒琉璃罐子，為了便於觀察，不蓋鍋蓋，直接在灶膛口燒火。火越燒越旺，鍋里的水逐漸沸騰，琉璃罐子裡里外外蒙上了層層白霧，她把鍋蓋當盾牌，護住腦袋和上半生，用一根筷子撥動一下琉璃罐子，再迅速後退，極怕琉璃罐子受不了高溫裂開亂炸。她靜等了好一會兒，沒有任何動靜，這才放心地撈出琉璃罐子，放在一旁晾涼。

  繼而，鍋里的熱水舀出，放入櫻桃，仍加清水沒過櫻桃，放入一小塊冰糖，蓋上鍋蓋，燒火煮開。一棵棵小櫻桃煮的軟軟的，沉在酒紅色的糖水裡，散發出迷人的甜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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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準備就緒，考驗琉璃罐子的關鍵時刻到了！

  湯斐君將涼透的琉璃罐子放在案板上，擦乾淨所有水跡，身子前傾，彎著細腰，下半身能離案板多遠就有多遠。她用干布端著煮好的櫻桃糖水，趁熱倒進琉璃罐子。

  沒裂……

  沒裂……

  當琉璃罐子裝滿了櫻桃糖水，還是沒裂！

  成功了！

  湯斐君要的就是這種琉璃罐子！

  為避免泄露消息，她倒出櫻桃糖水，親自端到羅貴和羅夫人跟前，才道：「羅大哥，你做的琉璃罐子堪稱一絕，張家很快就會派人來跟你談。你要是信得過我，現在就可以開始教其他工匠們做琉璃罐子，你自個兒則繼續鑽研怎麼去掉冰花紋路，可謂雙管齊下。不過，你做出來的這個琉璃罐子，我要拿走，別有用處，成麼？」

  「我能做出第一個，就能做出無數個，你只管拿走。」羅貴吃了一口甜甜的櫻桃糖水，覺得非常好吃，舀了一勺，要餵給羅夫人吃。

  羅夫人滿臉紅雲，「這麼多人呢！」

  「我啥也看不見。」湯斐君雙手捂眼，故意揶揄。

  羅夫人接過櫻桃糖水，自個兒吃了起來，「相公，你能做出琉璃罐子，還不得好好感謝湯姑娘？」

  「沒錯沒錯，要不是湯姑娘提出要做這種琉璃罐子，我哪做得出來？你是大功臣，功不可沒！」羅貴高度評價。

  「如果羅大哥真想感謝我的話……」

  羅夫人一聽話裡有話，「湯姑娘，我相公沒那麼多花花腸子，你想要什麼就直說。」

  「羅夫人真是個聰明人，那我就明說了。你們和晟琉璃每賣出一個琉璃罐子，給我十文錢。」

  在羅貴和羅夫人看來，湯斐君就是替張家跑腿的，竟敢提出這等過分要求！羅夫人收起嬉皮笑臉，肅聲問：「湯姑娘，我相公給你戴高帽子，你還真會蹬鼻子上臉。你只動了一下嘴巴，這半個多月，我相公每天就睡兩三個時辰，張家給的那點銀子打發叫花子還差不多，你還有臉找我們要錢？」

  「羅夫人，話別說得那麼難聽。做琉璃罐子，是我想出來幫張家人解決難題的。目前，難題像一把劍懸在張家人的頭上，沒有我，他們性命堪憂。退一萬步來講，你們若是覺得我獅子大開口，跟張家人講明也好，說不定他們還嫌我要的少，直接把你們和晟琉璃買下來，專門給他們做琉璃罐子呢。況且，以後我也要開鋪子做生意，從你們這買琉璃罐子，錢還不是還給左兜出右兜進？要是撕破了臉，我找你們的對家做琉璃罐子，將和晟琉璃整垮也不是什麼難事。」

  「你……你看起來柔柔弱弱的，竟是最毒婦人心！」羅夫人動怒，吃進嘴裡的櫻桃糖水苦似黃連，立馬吐了出來。

  一味示弱，怎能虎口奪食？湯斐君毫無畏懼，「羅大哥，羅夫人，我提的要求並不過分，還望你們好好考慮。」

  「相公，你還誇她好，原來是個扮豬吃老虎的！咱們總共才掙幾個錢，她就想分走那麼多，你倒是說句話啊。」

  湯斐君不惱不怒，藍布小包袱鋪開，將琉璃罐子裝好，挎在肩上，準備走人。

  「湯姑娘，我答應！」羅貴開口道。

  羅夫人怒血攻頭，「相公，你是不是傻？你千辛萬苦做的琉璃罐子，她啥也不做，每賣一個就能得十文錢，這是無本生意，只掙不賠！你別豬油蒙了心，把錢拱手讓人！」

  「聽我的！」羅貴一錘定音。

  「羅大哥爽快人，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還請儘快寫個條子，等我來時簽字按手印，白紙黑字地定下來。」

  湯斐君不理羅夫人把羅貴罵得狗血淋頭，大闊步走出和晟琉璃作坊，先去張瑞負責的那家琉璃作坊，沒找到人，再沿著琉璃一條街又找了一遍，仍是沒找到他的影蹤。她走了許多路，又跟羅家吵了架，乏累不已，便走回客棧，碰見仰天嘆息的張瑞。

  「瑞公子，原來您早回客棧了，害我好找。張員外又來信催了？」湯斐君猜道。

  一向滿面掛笑容的張瑞，俊眉微擰，「家父說福建那邊已有人挖了二十八棵荔枝樹，動用好幾艘商船，走水運送往京城，好讓聖上和太后吃上從荔枝樹上摘下來的新鮮荔枝。貢園裡的荔枝花掛果少，等完全成熟再八百里加急送去，怎麼比得上從荔枝樹上摘的荔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