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遇良機，解難題（二）

  天灰濛濛的，斜風細雨。

  聽到不甘心三個字，湯斐君暗想：荔枝開花時不及往年，等荔枝成熟時，產量定也少，今年收成不好已是毋庸置疑。為了保住進貢資格及闔家平安，哪怕張員外覺得聞所未聞甚至有些荒唐，定也會死馬當活馬醫，試用我提的法子！簡直天助我也！

  竇耘見她勝券在握的神情，相信她已想出了法子，便勸管家：「管家，素聞種瓜種果，有大小年之說。去年豐收，想必荔枝賣價不高。若是今年長得少，價錢自然水漲船高，可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竇耘，你說得不錯。往往瓜果豐收，雖讓人喜悅，卻總賣不出好價錢。只可惜今年趕上太后做壽，要的荔枝多，盼著多開花多結果才是。」

  再說下去於事無補，管家也不想看到一個個耷拉著腦袋，便問起兩人讀書的事。兩人撿好的答，對張祥屢次欺壓隻字不提。

  到了張府，管家得知張員外已帶著會種荔枝的漢子們去貢園，慌忙坐馬車趕去。半路上，車夫喊：「管家，員外爺回來了。」

  管家掀開馬車側邊帘子，探頭一看，的確是張員外常坐的轎子，後面還跟著數頂轎子。

  車夫已將馬車停到路邊，四人齊下馬車，管家先行匯報：「員外爺，三老爺舉薦的湯姑娘，我給帶來了。您看是回府詳聊，還是仍回貢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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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帶了幾十個老種荔枝的漢子們進貢園，一個個的不是夸荔枝樹長得好，就是拍張員外馬屁，不然就是走水運將荔枝樹運到京城但結的荔枝不好吃，唯一像樣的法子就是訂做篷布，將整座貢園的荔枝樹給罩住，以免荔枝花被雨水衝掉。然而，此法並不實用，篷布要鐵棍支撐，連日下雨，土壤濕潤鬆散，萬一鐵棍沒固定緊，傷著荔枝樹，得不償失。

  張員外本就帶病，那麼多臭皮匠湊一起也沒想出個可行辦法，煩躁不已，哪肯再回貢園看著滿地落花添堵？「讓她來我轎前說話。」說罷，連咳了幾聲。

  細雨飄飄，竇耘撐了一把繪有梅花的油紙傘，想替湯斐君撐傘。她接過傘柄，微微一笑，步伐堅定地朝轎子走去。

  「員外爺，小女子有禮了。」湯斐君撐傘行萬福禮，險些弄掉了油紙傘。

  張員外捂嘴咳了兩聲，打起轎簾，看了一眼，頓感平平無奇，又想多少男人都想不出好辦法，這一個弱女子有啥能耐？「不必多禮。」

  重咳又面有疲色，湯斐君深知不宜再做寒暄，便直截了當地講：「員外爺，今年收成不佳，已是確鑿無疑。與其想著怎麼保住樹上的荔枝花，讓它多結果，不如順勢而為。」

  「順勢而為？」這四個字，令張員外耳目一新，急於聽下文。

  「今年荔枝少，又難保存，即使八百里加急日夜不停送往京城，十存二三已是奇蹟，何不效仿魚肉等物醃漬保存？」

  醃漬荔枝，鹽是鹹的，荔枝是甜的，甜鹹相撞，未免太異想天開了！張員外連連搖頭，「不可不可，還不如曬成荔枝幹。」

  「員外爺，您家財萬貫，天底下什麼好東西都吃過，想必也吃過冰糖燉雪梨？」

  「吃過。」張員外答了，皺起眉頭，女人家的東拉西扯，當他閒得慌麼？「湯姑娘，你有話直說，若要拉家常，恕不奉陪。」

  循循善誘行不通，湯斐君只得將辦法全盤托出：「員外爺，雪梨是甜的，荔枝也是甜的，既然冰糖燉雪梨味道不錯，那冰糖燉荔枝也差不了。今年貢園荔枝少，想保證進貢荔枝的數量足夠皇室眾人吃新鮮的，還能讓御廚做荔枝宴，辦法便是一部分新鮮荔枝仍照舊八百里加急送至京城，另一部分可做成冰糖燉荔枝，進貢後，皇室的人想什麼時候吃就什麼時候吃，還能賞給臣子，讓張家貢園荔枝名揚四海。此法唯一的難處在於端午節時天氣炎熱，冰糖燉荔枝做好了不出一天便會餿掉，須解決這一難題才是。」

  一開始聽到冰糖燉荔枝，張員外以為是一句戲言，等聽到名言四海四個字時，潸然淚下。誰曾想，他的志向，竟被一個未及笄的姑娘所了解！頓時，他泣不成聲，「阿瑞……阿瑞……」

  張瑞聞聲而至，忙拿出帕子替張員外拭淚，「爹，大夫說了你要少哭少憂思……」

  湯斐君很是忐忑，她自忖沒說什麼出格的話，大不了不用她的辦法，為何要哭？搞得她好像欺負了一個年紀大的老伯，於心不安。

  「阿瑞，我……我是喜極而泣。」張員外破涕為笑，「湯姑娘，你快把你剛才講過的話，複述一遍。」

  湯斐君提出的建議，得到了張員外的認可！她十分高興，言簡意賅地講了冰糖燉荔枝的辦法。

  張瑞聽完，「爹，湯姑娘的法子的確不錯，只是糖水易壞，又不能加酒，得用罈子裝好，再用蓋子蓋緊才行。」

  張員外看向湯斐君，態度謙恭地問：「湯姑娘，這個辦法是你提出來的，想必你也早已考慮到如何保存這一難題，不知你可想出好法子來？如若辦法好用，定少不了你的好處。」

  「張員外，承蒙您和三老爺看得起，小女子委實想過，只是不曾試過。」湯斐君回道。

  「你快說！」張員外喜形於色，急於知道答案。

  「春節花市上，小女子曾見一胡人隨身攜帶著一白色的東西，時不時拿出來照一照。小女子好奇，上前問才得知那東西叫鏡子，是玻璃做的，能做成圓的、方的，還說宮裡早就有各式各樣的玻璃杯，十分精美。小女子想玻璃杯能裝東西，透明的又好看，只要您上奏朝廷求幫著找能做玻璃瓶的鋪子，再找鐵匠做蓋，不就得了？」

  「此法甚妙，甚妙！」張員外夸完，下令：「管家，賞湯姑娘十兩銀子！」

  湯斐君捧著兩錠紋銀致謝，準備告辭。

  「等等，湯姑娘，你住在鄉下極不方便，待會我便命人收拾一間廂房給你住，有啥問題好找你商量。」

  湯斐君一個人住進張府，未免太拘束，便稟明：「多謝員外爺抬愛，家母為大哥讀書賃了宅子在張府附近，您有事打發人叫，不消半炷香的功夫，小女子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