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新婚賀禮（五）

  我將小貓交給他，還不忘叮囑一句，「人家說了，不能給貓吃人的零食，你可別瞎餵東西。」

  年輕攤主眉眼一抬，我看到他那雙貓一般晶瑩狹長的碧色眼眸。

  他點點頭，一臉決然地抱著貓走了，連攤子都沒收。

  我奇怪地看著他的背影，又看看龍臻。

  

  龍臻笑著說，「不是說好來找樊院長介紹項目進度嗎？」

  我一下想起這次回學校的另一個目的。

  兇手得慢慢找，學校課程也不能落下。

  樊院長看到我和龍臻回來，熱烈歡迎，親自給我們兩個泡了一杯茶。

  「哎喲，做項目辛苦吧？看看，小姑娘都累瘦了，還黑了。」

  「龍臻同學倒是還行，黑是黑了點兒，男人嘛就得多辛苦辛苦。」

  樊院長嘰嘰咕咕說了一大堆話，他的秘書從文件櫃裡捧出一大堆資料，砸到我們面前。

  「真是不容易，那位董事長能放你們回來。你們是不知道，樊院長都申請多少次了，讓你們兩個學生蛋子回來，或者是找幾個成熟的研究生博士生跟項目，她都不同意。」

  「說什麼……只有未經雕琢的年輕人的審美，才能匹配得上她集團小廣場的宏偉輝煌。我和樊院長還覺得她是個騙子呢！」

  我噗嗤一笑，龍臻慎重地點點頭，「她的確不怎麼樣，要求多還一天三變。剛做好的文案就被推翻，就是欺負我們兩個學生沒經驗。」

  樊院長一陣嘖嘖嘖，心疼得不行，但是話音一轉，暴露了資本家的嘴臉。

  「不過這是個很好的積累經驗的機會，如果能跟大集團長期保持合作關係，對我們院系專業的學生來說，只有好處。」

  看著樊院長一臉「求抱大腿」的模樣，我深深體會到世間險惡。

  秘書接了電話，嘆口氣，「樊院長，那位董事長那邊又打電話過來了，說不能沒有白笙和龍臻兩位同學。」

  樊院長也跟著嘆口氣，賊呼呼的小眼睛眨了眨，「要不……你們吃完飯再過去？——項目資料放這裡就好，我隨時看完都能給你們發郵箱回復。」

  龍臻清清嗓子，「那我們就不打擾樊院長辦公了。」

  好不容易回一趟學校，教室還沒進去，就被樊院長「趕」走了。

  出了校園我還有些生氣，龍臻大大方方地拉著我的手，把我的胳膊夾在他的胳膊肘兒底下。

  「還生氣呢？這不是好事兒嗎？樊院長器重咱們。」

  我嘴一咧，「得了吧，現在學校裡面都傳成什麼樣兒了？不少人說咱倆是走後門的。」

  龍臻略略一想，「好像咱倆就是走後門的。」

  我一噎，氣得捏了他手指一下，這能一樣嗎？我們可是實打實給龍詩詩的集團做了貢獻。

  龍臻突然抬頭看向學府路的方向，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只見一道白光閃耀，轉瞬就沒了蹤跡。

  「阿笙，你剛剛撿到的那隻小貓，是白色的嗎？」

  我點頭，「你不是也看到了，難道不是白色嗎？」

  龍臻深吸口氣，「對，不是白色，那是一隻貓骨架。」

  骨架？貓的骨架？

  我瞪大眼睛，「可是你還說過，它應該是受過虐待，後腿有一道很深的傷痕。」

  「我並未看到傷痕，是它的後腿骨頭上，有非常明顯的骨折跡象。」

  龍臻看向白光閃耀而過的地方，「那隻小貓得到貓妖相助，終於能轉生了。」

  我提了好幾口氣，緊緊拉著龍臻。

  從廢棄木料堆里發現貓的骨架，總歸不是什麼好感受。

  「我們現在去找那隻貓妖，問問清楚。」

  龍臻和我做了相同的決定，貓餅攤子很好找，我一眼就看到蹲在旁邊哭的帥氣攤主。

  「那隻小白貓，是你送走了？」

  攤主哭得滿臉都是淚，看到我們來了，直接推上攤子回家，示意我們跟上。

  「玉霜是我妹妹，我叫刺月。」

  我和龍臻亦步亦趨地跟著他，聽他闡述身為一隻流浪貓的辛酸悲苦。

  刺月力氣大、個子高，轉個彎就把我們帶進了一片居民樓。

  一進黑洞洞的老舊居民樓，一片喵喵的叫聲傳來，幽深瑩綠的眼睛連成一排，嚇得我倒退一步。

  刺月擤著鼻涕，跟貓貓們說，「這兩位是玉霜姐姐的救命恩人。」

  很快喵喵叫聲此起彼伏，好幾隻小貓崽趁黑爬上我的褲腿，我只能拎著褲腿，又怕它們爬上來，又怕它們摔下去。

  龍臻一手一隻，把小貓崽從我褲腿上摘下來。

  團團又軟軟的小貓崽最可愛，睜著漂亮的大眼睛看我，把人的心都要看化了。

  居民樓後面的大門打開，視野豁然開朗。

  「我買貓餅已經有三十年了，每隔十年換個模樣，省得被人發現。」

  刺月換上家裡穿的便服，脫掉油膩膩的外衣，整個人都顯得高大挺拔。

  幾十隻小貓圍著他喵嗚喵嗚地亂叫，被他一手一個都拍走了，小貓們看到我很新奇，一個勁兒地往我身上鑽。

  我滿頭大汗，其實我不怎麼喜歡小動物，從小的經歷讓我唯有的那點愛心，都用來愛自己和柳爺爺了。

  現在多了龍臻，我的愛心似乎比以前多了一些。

  刺月看著我，眼睛通紅，「白先兒娘娘，妖族都傳說你是心地最好的人，我貿然上門，又沒有拿得出手的東西，只能先誆你一下。」

  我冷冷一哼，摘掉一隻伸出舌頭舔我的小貓。

  「你八成就是聽了窈姜誆我的事，才覺得我好騙，對不對？」

  刺月沒否認，尷尬地蹲在地上撓撓頭，悲傷地說，「玉霜失蹤半個月，我找遍整個東平市，連她的半分氣息都沒發現。」

  「我知道流浪貓一找不見，多數是凶多吉少，可怎麼都要找到屍體，讓她入土為安才行。」

  「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只能找到娘娘您府上試試。沒想到、沒想到……白先兒娘娘，您真是活菩薩啊！」

  噗通一聲，刺月跪在我面前，高大的身軀震得地面一顫。

  「你都修煉到這個地步了，你妹妹怎麼還是只小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