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新婚賀禮（六）

  我可不想再看到刺月動不動就跪，也不想聽他叫我「白先兒娘娘」，好像我是個騙人錢財的神婆一樣。

  「這屋裡的都是我弟弟妹妹，普通小貓可不就是只小貓嗎？」

  刺月一臉疑惑地看著我，倒把我看了個語塞。

  龍臻身上的氣息冷冽，小貓們瑟瑟縮成一團，好幾隻都躲在我腳下。

  我沒轍地看看龍臻，他好脾氣地收了收龍氣。

  刺月身上爬了十幾隻貓咪，甚至有隻重量級的橘貓，抖著一身肥肉「噸」地一下躥到他頭上。

  「玉霜年紀小，長得漂亮，我本以為她的模樣肯定能找到個不錯的領養人。」

  這片空地髒乎乎的，一點都不像城市裡那種高端貓舍，就連學府路上的小吃街都比這裡乾淨。

  

  我心裡不太舒服，但龍臻覺得沒什麼，悄悄對我說，「妖族間關係沒有那麼親密，刺月是貓妖，也沒有讓他照顧每隻小貓的義務。」

  刺月把頭頂上那隻橘貓端下來，大大咧咧地說，「白先兒娘娘新婚大喜，整個妖族都為之慶賀，我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且把這最漂亮的貓送給你吧。」

  橘貓：……

  我：……

  龍臻：？？？

  「不、不用客氣了，我也不擅長養貓。」

  刺月看不出我一臉尷尬的拒絕，把橘貓懟到我臉上，讓我跟那張肥臉來了個親密接觸。

  「這貓可乖了，你也不用喂，都會自己找吃的。」

  龍臻一手拎著貓脖子上的皮，像拎個皮包一樣，把貓塞回刺月懷裡。

  「不必客氣，家裡地方小，不便養貓。」

  可能刺月第一次看到有人拒絕送上門的貓咪，滿眼都是驚訝。

  「還是說說玉霜的事吧，據我所知，這裡鄰近大學城，學生們很喜歡投餵流浪小動物。」

  刺月愁得很，他當然喜歡年輕學生，投餵小動物對他來說，就是有人幫著養弟弟妹妹，只要能活著，流浪的小動物沒什麼奢求。

  「可是學生里也有不少欺負小貓小狗的壞種，有些壞種的陰暗藏得深，餵兩次小東西就博得好感，轉頭把貓狗帶走，不知死活。」

  我一僵，低頭看著牆角的橘貓。

  剛剛是它在說話嗎？

  橘貓長得肥，上下一跳都能看到身上的肥肉在顫。

  刺月蹲在地上，揪著草，「那咋辦，哪兒還能找到比這裡更容易活著的地方？」

  橘貓眼睛一橫，很不滿地鄙夷刺月。

  「修煉成人形了還不懂人類社會，人性就是這樣，最好的人和最壞的人，往往都披著同一張皮。」

  我懵懵地看著它，往龍臻身邊靠了靠。

  龍臻下巴一抬，眯眼看了它半天，「原來還有一隻修煉有成的。」

  橘貓大腹便便地舔舔爪子，「那些受到虐待的貓，無一例外不是被人先騙走，傷害致死後又丟回來。」

  「你找到的那幾根人類頭髮，像是故意放上去的，就像給自己的功績打個記號，生怕別人不知道是他幹的。」

  我看著刺月用一張面巾紙保存的人類頭髮和一顆牙齒，胃裡有些翻騰。

  龍臻早有準備，拿出一副橡膠手套戴上，仔細拿著頭髮觀察一番。

  「像是女性的頭髮，長，也軟。這樣，我先帶走，去驗一下DNA，然後再和資料庫里的進行比對。」

  不光刺月不懂，我也不懂。

  「你……」

  龍臻解釋道，「龍詩詩集團旗下有私立醫院，送去檢驗一下，很快能出結果。」

  「可是出了結果能怎樣？難不成一個普通人的DNA還能在資料庫里嗎？」

  我的思緒瞬間發散，猜想是不是龍詩詩早已經把人類基因信息全面掌握，就被龍臻敲了一下額頭。

  「一看你就沒想正經事。」

  龍臻捻著幾根頭髮說，「這種人一般都有前科，人類社會不管理虐待動物的同族，但妖族開的科技公司會有很詳細的記錄。」

  我恍然大悟，心下還挺感動。

  龍詩詩那麼有錢，又是龍子之一，原來也不是那麼高高在上，也會為了一隻不起眼的小貓小狗操心。

  告別刺月前，我去玉霜的小小墳塋上拜了拜。

  刺月在一邊哭，邊哭邊說，「玉霜啊，白先兒娘娘來看你，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要不然我連你的屍骨都找不到。」

  他見我真的不想帶走那隻橘貓，不無遺憾地感慨，「這世上竟然還有人不愛擼貓。」

  學府路的下午十分安靜，所有商家都趁著學生上課休息，零星有一兩家奶茶店開著，店員也是懶洋洋的。

  路過發現玉霜的那塊鐵柵欄圍牆，許多商家不要的廢棄木料都堆放在這裡。

  我的眼睛看到的世界，和其他人不同，龍臻只說玉霜的後腿斷了，不肯再說其他。

  我清晰地記得玉霜衝著我喵喵叫的樣子，又小又瘦，羸弱不堪，唯有一雙眼睛非常漂亮。

  .

  「弟妹，你看這盒石頭，喜歡嗎？」

  等在鑑定實驗室外時，龍詩詩抱著新得的一盒珠寶，一顆顆拿給我看。

  我心思都在實驗結果上，也不懂什麼石頭不石頭的，看了兩眼，點頭稱好。

  龍詩詩很高興，拿起一顆淡藍色的石頭，誇讚道，「好久沒見過這麼通透的石頭了，看著就高級。」

  我就著她的手看了一眼，石頭的紋理非常規律，我心頭重重一跳，忽然覺得那石頭對著我眨了一下。

  就像一顆真的眼珠一樣！

  一瞬間我的汗毛倒豎，那種被詭異東西纏上的恐懼感又襲上心頭。

  臉色一白，冷汗就下來了。

  我搖晃一下，被實驗室里出來的龍臻一把扶住。

  「你又給她看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龍臻語氣很不好，龍詩詩委屈地把珠寶盒子捧過來。

  「這不是你們結婚，婆家人還沒給新娘子送首飾嘛，我好不容易淘來了一批上等貨，拿來給弟妹看看……」

  我搖搖手，「那塊石頭是什麼？」

  龍詩詩拿起成色極好的淡藍色石頭說，「貓眼石啊，拿來做戒指很貴氣的。」

  龍臻也是服了他這個糟心姐姐，兩人用眼神密語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