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陰陽怪氣的侄女

2024-04-30 07:31:41 作者: 美人與骨

  裴殊瑾邁過門檻,正要給老夫人請安,發現她閉著眼睛,口中念念有詞。

  似乎是什麼麻辣香鍋,串串和糖。加上這肉嘟嘟的小臉,竟有幾分可愛。

  裴殊瑾忽略心底的異樣,聽著有些陌生的詞彙,雖有疑惑,還是守禮說道:

  「在下見過老夫人。」

  陸珍珠猛然被驚醒。

  什麼情況,她下哪了。

  陸珍珠剛才覺得口渴,想起廊下的奴僕被打發了,就讓雙桐去做壺熱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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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紀寧承半夜來檢查,暫時把披風收到香案下了。

  這是又不小心睡著了。

  她還夢到了火鍋,串串,糖葫蘆。

  然後剛下到火鍋里的土豆片,就這麼飛了。

  陸珍珠怒視著罪寇禍首,發現不是雙桐。

  裴殊瑾?

  他怎麼來了。

  裴殊瑾沒等到老夫人回一句,反而看到她瞪大了眼睛。

  一臉憤怒的樣子,像是隔壁大黃被偷了肉骨頭的表情。

  他維持著拱手的動作,想起白日裡她眼中划過的那一絲狡黠。

  此時倒更像她的真性情,而非一個端莊持重的長輩。

  說起來,她似乎也沒有多大。

  應是與自己同年,二十一歲吧。

  陸珍珠沒想到自己即將被裴殊瑾識破,以她認為的最快速度,收拾好表情,袖子一甩,頓時難過起來。

  「侯爺怎麼就這麼丟下妾身去了。」

  裴殊瑾本是想安慰一句的,卻看到了老夫人下手在後頭掐了一下,眼淚霎時就下來了。

  他到底是連中三元的狀元郎,怎麼會不明白。

  一時間,裴殊瑾竟有些進退兩難。

  裴殊瑾只好走到香案前,先替自己解釋道:

  「深夜來此,也是想為侯爺上一柱香。」

  今兒翰林院都是酸他巴結了寧安侯府,笑他去太晚的。

  裴殊瑾一向沒有攀附之心,只敬重寧安侯是為英雄。

  完成他之夙願,教導世子而已。

  裴殊瑾想起從前,不免露出戚色,低頭要壓下這種情緒時,看到香案下露出的披風一角。

  誰會在靈堂,把東西放在這。

  裴殊瑾轉頭,陸珍珠沒由來的一陣兒心虛。

  早知道就不讓雙桐去做熱水了。

  「賢侄,我……咳咳咳……頭疼啊」

  這次陸珍珠只能用苦肉計了。

  裴殊瑾動了動唇,規勸的話,突然說不出了。

  她也不過是一個弱柳扶風的女子,在這諾大的家宅中沒了頂樑柱,已然十分可憐了。

  裴殊瑾的語氣中,帶著他都不知道的溫柔。

  「老夫人還是該愛惜自己。」

  他說完,便將燒香時放在地上的燈拿了起來。

  就著月色,往黑暗吞噬的院中走去。

  徒留陸珍珠摸不到頭腦。

  到底信沒信啊。

  等雙桐端著熱茶水回來,就看到老夫人望著幽深的門外長路,一臉的茫然,不由得問道:

  「老夫人,您看什麼呢?」

  別是被鬼上身了吧。

  雙桐端著茶盞的手抖了一下。

  陸珍珠回神,嘆了一口氣。

  「雙桐,明兒咱們改值白班。」

  絕對不能再遇上裴殊瑾了。

  就是遇上了,也得有個提醒的人在。

  雙桐自是沒所謂白天晚上,反正也是伺候老夫人,只要老夫人沒事就好,便應聲答是。

  轉天陸珍珠就尋了理由,和尤氏帶著孫子守白天,至於晚上,自然是換紀寧承兄妹來。

  只是白日就沒晚上清閒了,總有不同官職的大人帶著家屬來弔唁。

  好在陸珍珠有一品誥命在身,不用下跪,只需鞠躬,作家屬答禮。

  但官職較高或侯爵公伯的家眷夫人,又或者是長輩一類的,還要陸珍珠送到垂花門去。

  等又送走一位伯公老夫人後,陸珍珠只覺得腰酸背痛。

  不知該說寧安侯人緣太好,還是巴結的人太多。

  這一天下來,真是夠辛苦的。

  陸珍珠指著院裡一處歇腳的藤下石桌說道:

  「咱們去那邊歇一會兒。」

  石凳有些涼,好在這時候穿的還算厚實,陸珍珠就不用在意了,她搭著雙桂的手坐下,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腰。

  雙桂見狀,在後頭給老夫人捏肩。

  陸珍珠看力道合適還舒服,難得能在這裡鬆快一會兒,就沒有拒絕,還誇讚了雙桂兩句。

  「大伯母可真會躲清閒啊。」

  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在這個時候響起。

  月洞門裡,已經出嫁的紀四娘子走了出來。

  她才去過偏廳,看到懷有身孕的二嫂還在那招待客人,大伯母這個主家卻在這裡偷懶休息。

  說到底,大房的一切也不會歸了二房。

  也不知祖父為何要巴巴的趕過來,給人家當牛做馬。

  紀四娘子在婆家立得住,也是仗了寧安侯府的勢。

  她卻覺得是自己持家有道,還生了一兒一女的緣故。

  聽了大伯父去世的消息,也沒想著急往京城來,還是夫君三催四請,才快了那麼一點。

  入府也不幫著幹活,要的東西卻不少。

  紀四娘子膝下兒女才一歲,正是淘氣的時候。

  陸珍珠看是一家子來的,就單獨給她分了一個院子。

  每天都缺東少西的,比她還像個大爺。

  「四侄女怎麼從你那小院子裡出來了?是侄孫不喊叫了,還是侄孫女不摔東西了。」

  陸珍珠還沒跟她算帳,她倒是擺起譜來了:

  「見了長輩也不知道請安,這就是二房教出來的規矩嗎?」

  「你……」紀四娘子嘴裡模糊的嘟囔了一句,敷衍的福了一下禮,就立刻站直了。

  陸珍珠也懶得和她計較,反正侯府的錢銀,最後也落不到她的口袋。

  就是好不容易歇一會兒的心情,被破壞掉了。

  「行了,咱們也回去吧。」

  陸珍珠拍了拍雙桂的手,示意她停下來。

  主僕倆要回靈堂,紀四娘子竟難得跟著一路走了過去。

  看大堂兄和五堂妹都不在,只有大堂嫂抱著孩子坐在那,假惺惺的關心道:

  「舟哥兒這么小,怎麼受的住這裡啊。」

  尤氏也不願意舟哥兒在這裡待著,銅盆里燃燒的煙,時不時能飄過來。

  她倒是想抱回去,但去世的是舟哥兒親祖父,他做孫子的哪能走。

  「夫君純孝,我們舟哥兒雖然年紀小,但也不差的。」

  尤氏知道四堂妹心裡有氣,她一向覺得陸氏這個繼母是占了大便宜。

  一嫁進來就拿住了侯府大權,這幾年送回老宅的,也沒定數。

  誰能保證她沒有貪墨分毫,進了自己的錢袋子。

  紀四娘子最氣的,還是夫君看大伯母的眼神。

  一個新喪的寡婦,竟然比她還美貌幾分。

  紀四娘子帶夫君和兒女來請安的時候,可看到了夫君那驚艷的神色。

  她懷有身孕後,也給他抬了一房妾,莫非惦記上繼伯母了不成。

  「大伯母怎麼也不為孫子想想。」

  紀四娘子眼中划過一抹瞭然:

  「哦,侄女差點忘了,大伯母沒生過孩子,怎麼能體會做娘的,感同身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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