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靈堂夜色的相遇
2024-04-30 07:31:39
作者: 美人與骨
往後兩天,陸珍珠總是看到秦氏帶她的小兒子在自己眼前轉悠。
她為了跪的輕鬆一點,特意讓雙桐連夜做了一個護膝,軟乎乎的棉花塞在裡頭,可算是舒服點了。
日夜顛倒的作息,本就讓陸珍珠煩,還有一個蒼蠅不停的嗡嗡。
「二弟妹,我實在是累了,回去吧。」
「大嫂,你聽我說……」
秦氏看她要趕人,一把拿過來雙桂給大嫂送的茶,讓小兒子端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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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這屋裡都是咱們信得過的,我也就開門見山了。」
秦氏看小兒子遞過去的茶,陸氏已經拿了過去,這才繼續道:
「不如你就過繼我這兒子到名下,承哥兒到底是娶了媳婦,心思沉了一些。哪裡有小孩子聽話,讓做什麼做什麼。」
陸珍珠眨了眨眼。
什麼意思。
再送她一個好大兒?
「二弟妹,你這話說的。」
陸珍珠瞪了一眼給秦氏送茶的雙桐:
「你是端來了酒不成,都讓二弟妹說胡話了。我膝下有一個兒子,還過繼一個做什麼。」
轉臉又對秦氏笑道:
「二弟妹為我這個後娘考慮的心,我是領了的,多餘的就別說了。小侄子乖巧懂事,我也替二弟妹高興。」
秦氏這是司馬昭之心啊。
瞧見她膝下的便宜兒子不聽話,就想送一個面上聽話的過來。
哪天得了爵位,再一腳把她踹開。
迎秦氏這個生母入府,共享榮華。
真是小鬼難纏啊。
陸珍珠也懶得和她周旋了,放下茶盞,直接拉著秦氏的手往外走:
「管家說今兒四侄女就帶著侄女婿到了,要不二弟妹替我迎一迎。」
一番推拉之下,陸珍珠把人送到了內宅外門,恰好看到裴殊瑾走過來,許是要去靈堂上香吧。
陸珍珠鬆開了秦氏,朝著裴殊瑾那邊喊道:
「裴修撰請留步。」
裴殊瑾正要去給寧安侯上香,就看到寧安侯老夫人與一位四十左右的老婦互相拉扯,疊著手站在門口,先行禮道:
「老夫人安,這位是?」
「這是二老夫人。」
陸珍珠隨口介紹了一句,又和秦氏道:
「正想著問裴修撰幾句,世子學業的事情,趕巧就遇上了,二弟妹先去接人吧。」
秦氏看他穿著一件素藍圓領袍,面如冠玉,仙姿卓越。
也不知是哪家的郎君,可有婚配。
當著外人,也不好說自家私事。
秦氏就不再留了。
陸珍珠讓身邊的雙桐送一送,自己也跟著走了兩步,恰好與裴殊瑾一內一外,並肩而站。
等人走遠,陸珍珠轉身的時候,肩膀碰到了裴殊瑾的胳膊,才發現兩個人離的近了一些。
近到她聞到了他身上的墨香味兒,看到他墨色的瞳孔里,落下自己的身影,和他的疑惑不解。
她輕笑出聲,語調溫柔的調侃道:
「裴修撰,你這是遇上了哪個書墨仙女啊?」
裴殊瑾愣了一下,眼裡透出了迷茫和無措,肩膀處的溫度灼燒著他,手腳頓時有些侷促。
他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差點絆倒自己。
陸珍珠不防他有這樣的動作,無奈中又覺得有點好笑,她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被裴殊瑾輕易捕捉。
到底是注意著身份,陸珍珠卻收了聲。
裴殊瑾卻覺得,她是故意的。
裴殊瑾這時候才發現,月洞門就剩他們倆。
他只覺得寬大的院落,頓時狹小了起來。
「若是老夫人沒旁的事,我就先告退了。」
兩個人目光撞在一起。
孤男寡女,門前無旁人。
裴殊瑾和陸珍珠同時後退,默契十足。
然後是短暫的寂靜。
還是陸珍珠率先開口:
「我是想問,裴修撰可吃的慣府中膳食?有沒有忌口的?裴修撰只管把這裡當成自己家就好,有問題和季管家說。」
「吃的慣,沒有忌口,挺好的。」
裴殊瑾的耳根微微泛紅,回答的速度極快。
「世子學業如何?可有進步?用功嗎?」
陸珍珠還在繼續問,表達她對繼子的關心。
得讓裴殊瑾覺得她上心啊,特別在乎那種。
「尚有些聰慧,進步的……也用功。」
裴殊瑾幾個呼吸間,才恢復了原樣,瞧她也不像世子口中所說,是冷漠又陰狠毒辣的後娘。
「唉,也別太辛苦了,有我在,侯府到底還支撐的下去。」
陸珍珠看雙桐回來,對她道:
「讓廚房燉些補品送到世子和裴修撰書房。」而後繼續和裴殊瑾說:「你們一定別太勞累了。」
裴殊瑾無功不受祿,正要拒絕,陸珍珠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說道:
「長者賜,不可辭。」
裴殊瑾只好謝道:「勞煩老夫人了。」
她都這樣照顧世子了,只怕世子說的那些,是繼子對後娘的一些偏見。
裴殊瑾心想,他既然教導世子,就要循循善誘,引上正道。
萬不能讓這樣善良的後娘,遭受非人的對待。
而此時的紀寧承,正同要去接四堂妹的二嬸母遇個正著。
他看二嬸母等在垂花門,便道:
「四堂妹路上耽擱了,要下午才到,嬸母回吧。」
二房來了寧安侯府,小輩就按兩房來排。
秦氏生了三兒兩女,未出嫁的,就是今年剛及笄的六堂妹,未娶妻的,就是年紀還小的七堂弟。
秦氏看到紀寧承,想著知道他學業的人,肯定和他熟悉,便問:
「這位裴大人,可成親了?」
紀寧承搖了搖頭。
「那和你六堂妹,倒是相配。」
既然等不來四女兒,秦氏又帶著兒子回去了。
和六堂妹相配?
誰?
裴殊瑾嗎?
紀寧承想,他的妹妹還沒成親呢。
要說相配,何必便宜六堂妹。
紀寧承往靈堂走去,又遇見去上衙的裴殊瑾。
「裴修撰。」
「世子。」
兩個人見禮,裴殊瑾怕晚了時間,先行一步。
紀寧承瞧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身姿挺拔,玉樹臨風。
再想自家二妹妹那是瓊姿花貌,香嬌玉嫩。
倒是天造地設,十分登對的。
白日裡,尤氏和紀寧袖守著,前院有來弔唁的官員或郎君,都是由紀寧承接待。
剛送走的是陸氏娘家人,她晚上守夜,白天自然要睡一會兒。
但紀寧承刻意沒解釋這些,想著好歹是她的娘家人,紀寧承還是讓人告訴了上房一聲。
等陸珍珠睡個回籠覺醒了,才聽錢媽媽說起。
陸珍珠也沒多想,等到了晚上,帶著丫鬟過來換班。
雙桐的臉頰好了許多,今兒陪在老夫人身邊。
兩個人雖然守著火盆,也不敢離太近。
紙錢放進去的時候,火苗能竄老高,不安全。
每每到了晚上,陸珍珠就以緬懷侯爺為由,支開守在靈堂的僕人,留她的丫鬟守著。
說來這些人是出奇的聽話,讓陸珍珠不由得懷疑紀寧承吩咐了什麼,夜裡讓雙桐格外小心些。
紀寧承這個不要臉的,為了不讓人說他謀殺嫡母,忤逆不孝。
竟然對外說,她是因為傷心過度,才不小心撞到香案上,磕破了頭。
陸珍珠穿越過來,若非裴殊瑾靈堂弔唁,她怕是就真的死了。
對這個繼子,她不得不防。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忽而有腳步聲傳來。
裴殊瑾提著一盞燈,踏著月色,走到靈堂門前,瞧見寧安侯老夫人跪坐在蒲團上。
身影單薄,搖搖欲墜。
新喪守靈,竟至長夜,也是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