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分封
2024-04-30 06:35:26
作者: 阿冪
這時已過了春耕,石秀和蔣存智兩部已騷擾了梁朝邊界數次,叫駐守此地的梁軍不大不小地吃了些虧。雖然蔣軍軍紀嚴明,沒有踐踏民田,可又有哪個不要命的敢在這個時候伺候莊稼,眼瞅著這兩城這一季的糧食又要歉收。
偏在這時,因著高暢一貫的偏向,梁軍在軍資發放上又出了紕漏,分發的順序上分了先後也就罷了,發往舊部的軍糧數量是沒錯,可都是發了黃的陳米、槍械衣裳也補充不足,軍馬更是沒有。而跟著高暢過來的舊部,軍械軍馬俱有補充不說,糧食都是當年新米。
這人,從來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略有懇求幾句,軍需官還把出一張「朝廷艱難,爾等武夫只看自家得失,不知為國家盡忠,不可理喻,辜負朝廷恩典的的嘴臉」來。
那些軍校連年作戰,屢屢受虧,幾乎就沒揚眉吐氣的時候,早憋了一肚子氣在內,哪裡受得了這樣的屈辱,也不知哪個帶的頭,竟是將那個軍需官活活打殺了。
打殺軍需官,違了軍法,按律當斬,連監軍也請了凌參軍說話,意思是不要為了幾個軍士,耽誤了參軍自家的前程。
凌參將做人也有些骨氣,竟是不肯將當時那些動手的軍校拿下,一口咬定是軍需官自家惹了眾怒,那些軍校們才一擁而上,拳腳齊下之下,到底是哪個打死的軍需官,誰也不知道。那個軍需官就這麼高貴,難要這許多軍士的命去陪嗎?且這些弟兄哪一個不是從沙場上下來的?他們萬幸沒死在沙場上,難道要他們無辜死在軍法下嗎?
這樣的強硬,連主帥召他去問話都頗多辯解,一口咬定不知兇手是誰,不肯將人交出。
就是這樣的態度,慢慢地就有凌參將才是主謀的說法,說這是他不滿朝廷,所以唆使部下作亂,不然怎麼這麼回護呢?
有了這種說法,別說是那些打死軍需官的軍校了,就是凌參將也不一定能脫身,多半兒大家綁著一塊兒死。
凌參將麾下倒是都敬愛這個長官,看事情真是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誰也不願意將人交出去,更不願意等死,倒不如索性反他娘!竟是趁著一次石秀來襲,竟是裹挾著凌參將反了。且不但他們自己投了魏,還裡應外合,連著城都獻了。
要高暢在政務上如他在戰場上一樣的明白,就該知道,這時候梁朝原先那些軍隊對他已漸漸離心,就該高官厚幣地籠絡,連著凌參將的家眷也要網開一面才好,這樣才能穩定人心。
不想高暢反是走入了歧途,竟然不是反省自己從前錯誤,反而覺得他信不過梁朝那些人實在是明智,看,這不就降了一個。所以,待梁朝舊部更加的苛刻。
這樣一來,兩派之間心結越來越深,分歧越來也越大,尤其當年將高暢迎進城,奉他為帝的那些宗室更是後悔得幾乎要嘔血。
可到了這個時候,還能做什麼?難道綁了高暢,再奉一個新皇帝嗎?別說找不到這麼個各宗室都能接受的人選,就是找到了,高暢更不同廢帝,他手上兵權握得牢,自己更是武力超群,要拿下他談何容易。
宗室們都好說句憂心如焚,想來想去,蔣家到底做了高家百多年的臣子,便是最後叫他們得了天下,想來也不能將前朝宗室斬盡殺絕。是以一面將家中庫房裡的珍寶古玩都收藏起來,房契銀票帳簿等也找了妥當地方收了起來,一面對高暢虛與委蛇,每日上朝只做個樁子,憑高暢說什麼,做什麼,都一言不發。
不說梁朝這裡日漸勢微,魏國的勢力卻是日漸壯大。
說來,蔣璋的先祖魏國公算得上威名赫赫,酒樓茶肆的說書人說的英雄故事也少不了他,所以惠及子孫。且蔣璋也不是只靠著祖先餘蔭,平虞滅陳都有他的功勞。更不要是蔣璋夫人的遭遇,蔣城的傾覆知道的人也不少,所以百姓們對他的造反倒是存了幾分諒解,都說這樣的委屈但凡有一二氣性的都忍不下,也怪不得他。
且蔣璋畢竟世家出身,眼界心胸都有,手下又是幕僚名將如雲,都有計較。每奪一城,約束軍隊不傷富戶百姓,要當地的主官是個能吏,在百姓間有聲名的,就是不肯降魏也不傷他性命,要是個貪官,念在他投降了的份上,性命是無憂的,家產卻要籍沒,分與百姓。富戶也一樣辦理,所以魏王的名聲在他奪下的那些城池裡極好,就是梁朝治下,有些自覺活得辛苦的百姓,竟然也盼望魏軍早日到來。
魏軍這裡一路凱歌地前推,後營倒是有些不太平起來。
卻是自岑氏死後,蔣璋自覺辜負她良多,且他年紀也老,就絕了續娶之念,房裡只收用了幾個丫鬟服侍他起居,而「瘋病」漸好的鄭娘,依舊偏居一隅,等閒連蔣璋的面也見不到。等他成了魏王,追封岑氏為賢德王妃,冊蔣存智為世子,將王府都交於了世子妃李氏打理,鄭氏跟了他許多年,又育有兒女,也得了個夫人的名號,只是對府里中饋依舊插不上一句話。
這在旁人看來,畢竟嫡庶有別,鄭氏身份低微,見識也不明白,閒居也是理所應當。
不想蔣茉遭遇變故之後更明白了身份權利的重要,眼看著自家阿爹做了魏王,如果再進一步便是聖上,那就是潑天一樣的富貴權力。
在她看來,阿爹做魏王甚至皇帝,作為女兒,其實差不了許多。可萬一哪天阿爹沒了,蔣存智繼任,兄長做主,同母不同母這裡區別就大了。難道要她一世仰蔣苓鼻息嗎?
想到這裡,蔣茉都能覺得心口疼。可這樣的話,又無人好說,憋得蔣茉坐臥不寧,沒地方撒氣,就拿著身份與李氏打別。更說鄭娘再是側室,也是生育了兒女的,是蔣璋側妃,李氏凡事自作主張,將庶母拋在一邊,也是道理嗎?便鄭氏當不得家,可蔣存禮之妻趙氏、蔣存禮之妻胡氏、蔣存義之妻白氏這幾個,哪個不是明媒正娶的嫡妻,哪個沒有誥命?王府可還沒分家呢,拋開了她們是怎麼回事?
前面說鄭娘的,多少有些強詞奪理。可說到幾個娘子,卻又是有理的了,就是李氏奉的是蔣璋之命,也不好說句不用她們,不免有氣。
好在李氏也是個有計算心胸的,立時將府里事務分了些給三人,因曉得趙氏到底是正經的侯府嫡出小娘子,手段心胸都有,自然接了一部分事務去,而胡氏白氏兩個,因是在地方上娶的,雖然出身也是當地大族,見識上到底差些,便從旁襄助。
這樣的安排原也不好說就是錯,偏蔣茉看著更覺得李氏仗著自家是世子妃,目中無人。
當時古進寶不在,而蔣苓蔣芳兩個和蔣存智同母,蔣茉再蠢也不會把這樣的話和她們講。而蔣茜,一向跋扈驕傲,不肯吃虧的,可她嫡親阿嫂趙氏分了好處去,自然也不能和她說。
蔣茉想來想去,只好去尋她阿姨趙娘說話。
要鄭娘是個省事的,勸導幾句,做事要分主次的道理,一家子和睦了才能興旺的道理和蔣茉說一說,便是蔣茉不放下心結也不至於銜恨更深,不想鄭娘即糊塗又貪心,反倒給蔣茉添火,哭著說:「如今不過是世子,王爺還在呢,他們就這樣目中無人,等他們做主的那天,還有我們的下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