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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強強對決胭脂淚

2024-05-22 13:29:36 作者: 孫晨露

  十四年前:

  松泉隊人人高傲,個個高大。大家一入場一陣拉風。反觀小學堂,人人弱小,帶著一股濃濃的鄉土氣息,除了小夫子、朝蘇、勺子。於是,他們神色中充滿了對小學堂的輕視,更何況他們贏姜戰一隊贏的很帥氣。

  觀眾席上,姜戰紅衣格外醒目。

  勺子對著朝蘇向席上努努嘴道:「看,他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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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蘇望著席上的一片人,只覺得姜戰絕世而獨立,道:「他定是來看我們能否贏下一局。」

  姜戰面無表情,眼神堅定的望著場中暗道:「我不知道,為什麼要來看這般沒意義、沒有懸念的比賽,」眼神一緊暗道:「但願你不要叫我失望。」

  松泉一隊員,輕佻的走向正在熱身的小筐,鄙視道:「你預賽的第二名,也想跟我們比?要知道我們松泉從不預賽只巔峰對決,走哪都是最強的。」

  小筐道:「蹴踏不是我們強項,我們平日裡不比這個,我們夫子說了,我們所學的是打得豺狼,下得廚房,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外曉得大義,內孝順父母,中間愛戴親友。」

  又一人輕笑走來,輕蔑道:「你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似看笑話道:「我們的夫子有十人,皆是當世大家。你夫子有何人?」

  小筐指著小夫子道:「我們盡皆小夫子。那便是我們小夫子。」

  兩人哈哈大笑,越發輕狂。笑出了眼淚,道:「哈哈,那小綠豆是他們的夫子,他們居然拜一個豆芽菜當夫子。就那小綠豆,我一腳踹的找不著北。」

  鋤頭狠狠的望上來,落起袖子要打人道:「說我們夫子是小綠豆?還豆芽菜?哈哈。要不出去踹踹,看誰找不到北。」

  對方一人攔住要發作的另一人道:「算了算了,與鄉野村夫計較什麼?他們有什麼見識?」轉又望著鋤頭道:「哈哈,你等先生竟如此匱乏,一個小夫子能學到什麼?」

  勺子緊緊的抱著鋤頭,怒道:「我們國學是小夫子,禮樂是小夫子,算術、格物都小夫子又怎麼啦?」

  小筐難得火一回道:「對,我們小夫子全才,教完國學教書畫,教完算術教禮樂,教完格物教冶煉,我們還學造車呢,你們管的著嗎?我們夫子天下小神童,你們孤陋寡聞。」

  鋤頭狠狠的拍上一把,道:「好,小筐說的好。」轉又氣壯山河的對他們道:「不錯,我們除了騎射、武學都是小夫子,能師出高徒,我們樣樣精通:織造、製衣、造紙,養蠶種桑你們會嗎?」正在主席台上辦理手續的朝蘇擔憂的望著這方,只離開一會兒,便要打起來了。

  那二人互望一眼,哈哈大笑道:「哈哈,男子學製衣、養蠶?你生來便是守黃土種地的,哈哈,不過庶民而已。怪不得臉都是黃的。」

  勺子道:「不要理他們,讀了許久的書,不曾掙到一文錢。」

  小筐道:「不錯,不錯,我們比下去有點欺負人啊。」

  鋤頭道:「哪裡有點欺負人,是太欺負人了。你一年掙的錢能砸死他們吧?」

  勺子假意勸道:「說什麼呢?我們讀的那麼久的書,自然知曉禮儀,深藏若虛。」

  鋤頭附和道:「對對,砸死他們三生三世,我們也要內斂,深藏不露、大智若愚方為大丈夫。」

  那二人哈哈大笑道:「哈哈,掙錢。你們一年能掙千兩黃金嗎?」

  三人頓時呆若木雞,極為渺小的互望一眼。朝蘇走來,道:「何事爭執?」

  鋤頭怒道:「朝蘇踹死他們,他們抵毀小夫子是小綠豆。揚言要踹死小夫子。」

  朝蘇猛的轉上噴火的眸子,驚的二人慌慌的向後一縮。朝蘇掃一眼,周圍盡皆大人物,而他們又是最強之隊有狂的資本,若惹出事端只會人人怪他們沒有胸懷。硬硬的忍下一團火,一字一句道:「想是二位看著我們太好客,想要多多切磋一番,不過定要區分本末,今日乃球場比試,倘若論武,只能改日。不須我們夫子出馬,我一個人單挑你們一隊人馬。」

  鋤頭忙上前道:「不錯,過十年後這便是大將軍了。你們在他面前也是要拜上一拜的。哼。」

  二人見朝蘇氣場猛烈,連連後退,慌慌的指著他們道:「不不,不要理村夫。我我我們飽讀聖賢書的,打打打球。」

  強橫著氣勢見他們走了,三人團團的連同朝蘇一起抱住,朝蘇一臉的莫名其妙。三人很重視,小筐道:「打球真的掙那麼多銀子嗎?千兩黃金。」

  勺子道:「這個?我們贏一回便知道了。」

  鋤頭道:「對,我們不是衝著贏,是衝著千兩黃金。」

  朝蘇道:「我們狠狠的把他們打出去,叫他們看不起我們。」

  對方齊齊盯著他們道:「看,那四個再搞什麼鬼?」

  一人邊熱身邊不屑道:「管他呢?難不成還想贏我們?」

  一人扭扭腰不在乎道:「那是痴人說夢。」

  本來信誓旦旦要贏的眾人一站在場上,所有信心瞬間土崩瓦解。松泉隊長正值壯年,十分的威武高大,他們站在他面前當真小草對大樹,小夫子的確是豆芽菜的感覺,眾人弱弱的臉上抬著怯怯的目光高高的望著那隊長,越發呆呆的膽怯。齊齊腦後落了冷汗,又齊齊甩了一把額頭汗,再齊齊低低的向下移下目光,望著小小的小夫子,極度心虛的心頭齊齊泛上一個不雅的詞「寒磣。」再齊齊擦一把下巴的汗。他們太汗了。尤其見戳的筆直的小身軀,齊齊沮喪的別過頭,同時閉著慘不忍睹的目光。心頭的底氣已蕩然無存,隊列從頭至尾只慘澹強調四個大字:慘,不,忍,睹。又齊齊抖一抖眉頭,轉下心虛的目光。對比一下小夫子個頭與人家的小腿,頗有綠豆對參天大樹之感。一點一點的望上去,對方越發高大威猛的不可戰勝。垂首瞄著小夫子卻是少年不知愁滋味,氣場十分強大。可自他之後,氣場弱成了零。對方輕輕的嘲笑。小夫子卻十分大氣道:「空教學,承讓。」

  空青羽道:「不愧是小神童氣場不一般。」

  小夫子笑道:「可輸人不可輸氣勢。」

  空青羽眼底一亮笑道:「長大後必前途不可限量。」

  小夫子道:「望緊隨空教學。」

  空青羽心下大爽,贊道:「好,小小年紀有志氣。」有力的拱上雙手。

  小夫子拱上雙手道:「多謝前輩謬讚。」

  突一人嘲笑道:「還想緊隨空教學,先把口條理順了吧。」

  空青羽斥道:「住嘴。」轉對小夫子笑笑道:「教導無方,見笑,見笑。」

  小夫子道:「教學客氣,不過俱實而言。誠實中肯乃大品格。」

  空青羽眼底儘是笑意。一球橫在他們中間,雙方列陣,隊長上前。見朝蘇朗朗大氣的對霍知臣的翩翩儒雅,眾人方輕舒一口氣,找回一絲信心。兩人恭敬施禮,一手敞開球桿,左手虛抱半圓做了個光明磊落的預備式。球高高的飛上天空,朝蘇已不負欲望的躍出眾人頭頂,穩穩的將球攔向己方。兩人同時落地,朝蘇驚詫間,霍知臣已穩穩的越過了他,他驚心暗道:「果然好強。」雙方已然沖開了陣局,展開了廝殺的陣式。

  空青羽滿滿的驚訝,盯著朝蘇道:「好快。」觀眾席上所有人引頸上前,目不轉睛的觀望著,所有人屏住了呼吸。他們無法想到小學堂有人能在松泉手上搶到球。霍知臣的實力他們是知道的。

  姜戰眼光變的深沉道:「霍知臣的球,我也不敢說能這般穩穩的搶到,」掃一眼同樣驚詫的西域球隊。又道:「便是西域那般威猛壯碩的頂級前鋒也難在他手上搶球。他不僅僅強,更是穩絕。」目光轉向小夫子,堅定道:「定然是他,他一定另有他法。」他忽然瞪大了雙眼,驚疑的望著場中,不知小夫子怎麼沖在了其中,站在了他人忽略又有利的位置上,只見朝蘇出現在他身畔,遠遠的遞上來球桿,小夫子抓著球桿被高高的甩了出去,眾人見他高高的飛在頭頂上全部震驚。球桿穩穩的搶過了球。勺子反應上來,大呼道:「快,列陣掩護。」此時眾人突然全身心投入戰鬥,已忘了雙方的懸殊。松泉隊員也冷靜下來。

  姜戰心頭一緊站了起來,道:「果然,他另有所謀,小夫子最精《孫子兵法》這便是其中的《虛實篇》:出其所不趨,趨其所不意。行千里而不勞者,行於無人之地也;攻而必取者,攻其所不守也;守而必固者,守其所不攻也。故善攻者,敵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敵不知其所攻。微乎微乎,至於無形。神乎神乎,至於無聲,故能為敵之司命。所講的是出兵要指向敵人無法救援的地方,行動要在敵人意料不到的方向。行軍千里而不疲睏的,是因為行進在沒有敵人及其沒有設防的地區。進攻必然得手的,是因為攻擊敵人不注意防守或不易守住的地方;防守必然鞏固的,是因為扼守敵人不敢攻或不易攻破的地方。小夫子之能贏是他們意料不到的方向,而朝蘇的彈跳、爆發力再善假於物,便是他們所無法救援的地方。所以。」他倒吸一口氣,只見小夫子被圍,雖然他小沾了漏網之魚的光,可是,他跑不過別人。可是,朝蘇太快了,根本看不出他怎麼穿梭過一眾人,那猛勢驚了小夫子周圍所有人,他又如一條游龍,穿到了另一個位置,遞上球桿,小夫子被甩翻出去。他已然出現小夫子腳下,小夫子踏著他的腿再踏上他胳膊,高高的出現在眾人頭頂,踩著高高躍起的朝蘇踏出來的腳底,揮桿重重的擊中了球。

  姜戰驚呼道:「不可能。那麼遠?三分球。」臉色一緊,想到方才那一腳方知:「不,他是借力了朝蘇,人人皆知不可能,才最有機會,才是意料不到的,無法救援的。方才是朝蘇踢在他腳下,而非他踏在朝蘇腳上。那麼他便有了力量。」

  球穩穩的落在地上。朝蘇球桿撐地借力飛旋到小夫子身邊,也拉著他穩穩的落在自己身畔。眾人反應不及。一球便這麼快,傾刻之間結束了,好像還沒有開始。便一個三分球。松泉從沒有過如此敗績。

  時光回到數日前:

  經過一個月的練習,眾人信心大增,一場比賽停下來,眾人揮汗如雨的圍了上來,忽然有人問道:「小夫子我們是不是可以與松泉一較高下了?」他說的很輕鬆、很隨意,身邊的人都在點頭,信心十足。

  小夫子喜道:「正所謂三分謀劃,七分能力可以六成勝。」

  眾人急欣喜道:「那我們有幾成。」

  小夫子搖頭道:「我們仍然差距太大,三分謀劃,十分能力未必有三成。」

  眾人不信道:「我們這般差?」

  小夫子笑道:「所以,我們一定要加倍努力,拿出七分謀劃,二十分能力。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眾人一喜道:「如此說來,小夫子必得上場了?」

  小夫子搖頭道:「還是要靠大家,大家必須找准位置,看準坐標。」

  勺子道:「嗯,人人知道小夫子是神算子,卻不曾想算術也能用到賽事上。」

  朝蘇道:「可是,如何更靈活運用?」

  小夫子道:「找出最有利的數字,我們已然學過圓周率。祖沖之先生早已推算出來無論圓如何大,圓的直徑與周長的換算的數據是不變的,知道了此數據便可以造出最契合、最牢固的車船。前些時日,我們試造了張衡前輩的地動儀,同樣發現了各項數據精準便一舉成功。所以方形的場地上,各分值欄中一定有數個適合你們身高、力度、彈跳的點,而這些點與攔截你們敵方每個人的身高、彈跳之間一定又有最有力的突破點。在這之間可以通過,彈跳及彈跳方式改變身高和力度來控制此點,也就是那個最適合的點。所以,各方有預賽來熟悉對手的戰略、戰力。」

  「好複雜呀。」鋤頭泄氣,虛脫的躺倒在地上。

  小筐道:「那要多久才能算出來啊?」

  小夫子分給每個人一雙筷子,道:「都拿起來。」指著每個人手中的筷子道:「雖然箸只有兩隻,只有七寸六分。人與人舉箸卻不同,與人的習慣有關。」在他們驚愣之間,丟出一碗黃豆。小筐慘叫一聲撲倒,勺子跳出。鋤頭用朝蘇來擋,朝蘇利索的打翻。

  鋤頭嘿嘿道:「兄弟抱歉。」

  小夫子道:「在危難之時,一個人的一念之間之所為亦不同。雖是與生俱來卻可以後來左右。」

  朝蘇道:「小夫子是要通過預賽來揣度數據。」

  勺子道:「可是,松泉不預賽啊。」

  「山人自有妙計。我們只要掌握自己的數據去引導他們的站位便好。」

  眾人歡呼著兩兩拍掌,「如此,我們贏定了?」

  小夫子道:「先去練習吧。」

  夜晚,朝蘇與勺子見小夫子在練球。他早早的便來等大家了,他練的是三分球,自然遠遠的踢不入。

  勺子不忍道:「站的如此遠,我與朝蘇不一定打進去。」意思是你別練了。

  朝蘇拉拉他道:「想要精進,必要勤學苦練的。」

  小夫子認真道:「我們還是有機會與松泉一爭的,不預賽是他們的實力卻是我們的幸運。」一眾球員聚攏過來。小夫子又道:「你們必須要百發百中。我也要如此。」勺子迷茫的張望著眼下未被他踢出去的球。「近些時日裡我反覆算過了,你與朝蘇雖然身高、力道、彈跳皆不同,三者合一,相同的點最多。而鋤頭眼疾手快,小筐有射欄的天分。」一一指著眾人道。

  朝蘇大悟道:「如此我們任何三個組合,便是三生萬物之理,處處生機。」

  小夫子點頭道:「不錯,想要贏必須把每個人用活起來,而我上場,便不能只測算。」

  「可是,」勺子為難的看看他的短胳膊、短腿。

  小夫子看穿了他們的疑惑,道:「小也有小的好處,最起碼靈活,好鑽空子。身高不行,力不足,我可以跳的高一些。朝蘇不是輕功好嗎?」

  鋤頭有些懷疑道:「只是練輕功非一時三刻。」

  小夫子道:「不必學的那般好,盡力學到什麼算什麼。」

  眾人不解。小夫子又道:「自己跳的高固然好,藉助外力也行。我可以馬踏飛燕呀。」

  「哈哈」鋤頭眉開眼笑的喜道:「小夫子,果然鬼,鬼機靈、鬼機靈的。我們任你踏。」

  小夫子眼下也很歡喜,眼底儘是揉碎的光道:「不一定非要是自己人。」

  「啊,好鑽空子。」勺子又憂心道:「只是小夫子太弱了,若是被撞一下,怕是要傷的不輕呀。」

  小夫子道:「也不一定是人。」

  小筐道:「哦,果然人盡其才,物盡其用。」

  小夫子道:「此事務必保密。」

  朝蘇道:「可是,玄聖一定會很心疼的。」

  小夫子道:「彼時父親去赴宴,得半月二十日才歸來。如今忙著處理這一番案件,顧不上我。不過,松泉的蹴踏有一個規則,賽事採用半公開式。只於區域第一名中選戰,且除了與舉辦地方對決,其它賽事只有此區域有特權觀看。同時舉辦地方可以選前兩名參賽。」

  勺子解釋道:「也就是說,我們在比賽前,基本不會有他們的訊息,但是他們人人會在預賽中看到我們的能力。」

  鋤頭道:「這招夠陰的。規矩全讓他們定了。不過,我們整個北郡沒什麼球隊拿的出去。」

  小筐道:「或許是為了保留神密感吧。那我們要得第一,要打敗姜戰。」忽然遺憾道:「我怎麼覺得是在自相殘殺呢?」

  小夫子道:「我們得第二名,與第一名要相差不多。前兩名都有與松泉對決的機會。只是,對手是由他們來挑選,他們此來定要立威,故會選第一名對決,同時震攝我們。我們哪怕是前兩名與他們的差距仍然很大,在他們眼裡算不得什麼。打敗他們的才算勝利。」

  鋤頭猜測道:「可萬一他們先選第二名呢」

  朝蘇道:「他們是強者,自然更樂於與強者交手。尤其在他們士氣正盛之時,必會與強者先交手。沒有誰會在乎勝的太霸氣。他們一定會想勝了第一名,直接抹殺我們,以奠定更加輝煌的地位。」

  小筐道:「也對,他們常勝,不在乎對手,只在乎如贏的更漂亮。更何況他們中有人很想贏姜戰。」

  小夫子道:「故預賽,我們必要敗給姜戰。可是,定要更多的激發出他的實力,他可是四大前鋒。倘若,我們攻破了他的打法,便也有四大前鋒之能。因為我們只一種機會贏松泉,便是自己主導。故我們只有以快制快,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所以,與姜戰對決必須快。而姜戰一旦勝出。他們必定毫不猶豫的選第一名,彼時,我們可以觀戰。」

  小筐不斷搖頭道:「哦,好鬼啊。竟拿天下第一前鋒當炮灰。」

  鋤頭不屑道:「他本來便是炮灰,誰教事事只有他自己。」小筐很是難過。

  在激烈的賽場上,雙方全部忘我,如此是拼所有人的綜合實力,越是緊急關頭,越能暴露問題。空青羽百思不得其解的望著小夫子,暗道:「他這究竟是何打法?怎麼竟打成平局?即便是輸也不能太慘,即使輸了也要盡全力。方不負自己一番血汗。」朗聲道:「穩住,穩住。輸贏不重要,松泉不可不盡力。拼,拼上所有實力。」隊員氣勢大震。

  小夫子道:「我們要相信隊友,不可辜負對手。」

  場上眾人眼神雪亮,鴉雀無聲的望著終極對決。

  十四年後:

  見夜煙兩人不解的目光,道:「胭脂淚乃桃夭的縛敵之術,凡是被種下胭脂淚之人必要在三日內找到她,否則便如殘冬之桃木衰敗而亡。你二人仍是要找她。」

  重夜眉心緊了起來道:「如此,桃夭並不好對付,你方才如何打敗她的?」

  大傻道:「算因禍得福吧,方才我的掌風裡帶了阿影的毒。」

  步非煙道:「看來桃夭也是來找我們的,事情果然比我們想像的複雜。」微垂道沉思起來。

  大傻道:「你們究竟得罪了何人?竟被一輪輪的追殺?」

  重夜忽然想起一件事,認真道:「你此來向哪位毒醫求醫?」

  大傻嘆道:「唉,你有所不知,我與大哥這娘胎帶來的惡疾,眼瞎心肓之症。吃了數十年的藥不曾好轉,大哥急火攻心。便施倒行之法,採用毒醫,如今臥病在床已數年。我已打探到此處有位十惡不赦的毒醫,特來設法相求。」

  重夜道:「當真心盲啊,十惡不赦?那他豈會幫你?」

  大傻道:「不去試試,不想想辦法又怎麼能知道呢?我實在別無他法。」

  重夜道:「自古以為,娘胎所帶之疾乃先天之症,難醫啊。」

  大傻嘆道:「唉,終究數十年的努力功敗垂成。」望向恨殘,眸子柔軟下來道:「老三,回家吧。我與大哥正盼著你呢。」氣息沉重了些,人也顯得越發蒼涼道:「三弟,往日儘是二哥不對,不曾堅定要爹娘救你。不僅害你錯過救治之時機還害了爹娘的性命。這些年來,二哥沒有一日不在懺悔。」

  恨殘揪著兩腿道:「我與你比試一番,如若你贏了,我便與你回去。」他不相信,自己打不過一個傻子。

  大傻欣喜萬分,笑道:「如今我身受重傷也好過你中毒動不得,這樣吧,我傳你些心法,我們再比一比,免得我勝之不武。」

  恨殘冷哼一聲道:「笑話,我會敗與你?我們文斗。」

  大傻搖頭道:「文斗少了方寸之間的應變,缺了魂。要打便痛痛快快的打一場。」沉重的嘆息道:「哈哈,老三,人生若能重回我一定將這雙腿給你。」臉上充滿悲壯的遺憾。

  恨殘冷哼一聲道:「一個傻子沒了雙腿如何過活,還是盼著下輩子投個好胎吧。」

  大傻狂放大笑道:「哈哈哈哈,大可不必,我這輩子蠢也過的開心,還是給你一雙腿,踏遍青山綠水。我想,我也還是開心的,沒有心,沒有腿通通沒有關係。我此生只認一個理兒:護我所愛之人安好,我家人開心,我傻,也傻的得意。」眼睛裡泛著無以言說的悲愴,渺遠無邊的似與蒼茫的天相連。

  恨殘冷哼一聲,倔強道:「好吧。我們比一比,看誰厲害。」聲音里透著一股不服輸的怨氣。用盡全力的非要賭上這一口氣。倒透著一股孩子氣的認真。

  重夜一臉關切的行至步非煙眼前,聲音極輕道:「可還好?」見他搖頭,心下一驚,忙上前一步,正要伸手扶他。卻被他按住,極為靈活的將他盤坐,運出了功法。重夜能感到那微弱的氣機極細極深沉,緊接著被磅礴的催發。他此刻必須集中精力,步非煙在空耗生命力來救他。他眼睛裡充滿憤恨的不甘。下定決心將傷他的千刀萬剮,可是,再不能分心。

  不到兩個時辰,夕陽西下,蒼黃的天邊飄著緋霞。步非煙鬢邊多了一縷飄揚的白髮。重夜一眼便見那刺目的顏色。急拉著他,緊張的眼睛裡滿是不忍,一股莫名的孤獨襲上心頭,動動嘴巴不知該說些什麼。焦急的眸子思索一番,只沙啞著說出幾個字,道:「你可還好?」垂下目光便後恨,揪起他的衣袖像要賴住大人的小孩,心憂道:「阿煙,我定要治好你。」

  步非煙輕淡一笑道:「反比方才好些。」

  重夜眉心一慘,輕輕別過臉頰,不敢望向他蒼白的臉,不敢去看那縷凋零的白髮,他很怕看一眼便會悔卻餘生。心頭隱隱作痛卻又無能為力。他第一次感受到絕望。

  步非煙知道他心裡難過,極為平靜道:「人生創業多艱難,已經承載了那麼多人命。切不可在我等手裡毀於一旦。活下來,面對最艱難的痛,走完我們共同的路。」

  重夜心頭一酸,紅了眸子欲哭道:「你們若都去了,我創業有何用?」聲音輕輕的出口便散在了風中。

  步非煙道:「希望永遠留給後來人,活著的是最堅強的。我們也曾經是他們的希望和驕傲。」

  重夜殷紅的眸子可怕的瞪著遠方,幾絲零亂的秀髮擋不住那深深的恨意。一時沉默,步非煙緩緩的垂下慘澹的眼瞼。不忍的轉向另一邊。本該風雨同舟的,如今把所有的責任壓在他一個人身上,多少有些殘忍。

  濃重的夜色下埋葬了多少故事?多少人又在夕陽下的大漠塵沙中化為塵埃?又有多少橫刀立馬的英雄埋骨它鄉?月上柳梢頭,誰在閣樓上倚欄輕嘆?黑暗中又是誰戴著斗笠穿行在檐上?望著月色,坐在灰色的屋頂上的人又將怎樣的心情盡付一壺烈酒?

  一聲哀痛的悲泣道:「二哥……」恨殘望著已身亡的老二,慘澹的痛苦起來:「啊哈哈,二哥,二哥。」夜煙不忍的望上前,深受感染的心頭湧起無盡的悲哀,感到本溫柔的寒夜如水淒涼。他們驚見恨殘轉身跪了下來,大哭道:「你真是傻呀,可是受了怎樣的罪啊,定然是用內力抽了自己的腳筋,化內力灌到了我體內。」他感到體內前所未有的豐沛。原本受阻的脈絡、真氣在慢慢的疏通。可是,他完全沒有想像中的快樂,而是悲傷大哭,喊出了有聲以來第一聲二哥,可惜大傻根本感受不到,他悔恨的痛呼:「二哥啊,如果是這樣,還不如讓我一輩子瘸著。」

  重夜驚嘆道:「天下竟有此等功法。」

  恨殘道:「我天殘一劍練法兇險,故有前輩耗盡了心血研究了此法。只是此法甚為難練,我爹多次閉關練不成。練成了也是遭受抽筋剝骨之痛,先前也有前輩因受不了化筋之痛,挺刀自刎。便是要用內力活生生的抽取了整根筋,然後再化成內力換入對方體內,充盈其筋脈。那是怎生的痛啊,你個傻子。你這傻子。」放聲大哭起來道:「我這一生究竟是為了什麼?得與失竟無一開懷。二哥,二哥。」他悔恨的痛呼:「二哥啊,如果是這樣,還不如讓我一輩子瘸著。」

  步非煙道:「老先生節哀。想必前輩亦不想看你如此痛心。他只希望你能如自己所願踏遍青山綠水。」

  恨殘淚流滿面的背起了他,道:「二哥,今生的恩情,弟弟記下了。來生我還你一顆心,也做一個剔透的正常人。」

  步非煙目光變得悠長道:「有人身死魂猶在,譬如心盲前輩,有人活著心神已腐,比如蠅營狗苟偷生之人。其實死活又怎樣,能惦記的不過是親人、朋友,死後越發淒涼,能有的也只有親人罷了。如若還能被銘記,怕是他的魂更加思念親人吧。想必生前將所有獻給自以為是的功業,死後便只想著虧欠了的那些人。」轉望著重夜道:「阿夜,我不希望你如恨殘一般,我想你應該在功成名就之時,有你的家人、朋友一起陪在身邊吧。」他希望重夜對世上僅有的親人能夠放下仇怨。遲疑道:「多年來,過去的,也是要放下的。很多時候命換不來命,我們更應該想著好好活著,大家皆是為了同一件事付出了那麼多,是非對錯早已說不清。我想,你我能放下,他人也能放下,一笑泯恩仇或許是更好的選擇。」

  他一下子道出了重夜多年的心酸,重夜感覺自己一生又在眼前重演一番,但是,他仍然從不變每一個選擇,死在流干心血的路上也不會回頭看一眼。不經歷他人的苦,很難感同身受。縱使步非煙看著他一路走來,自以為感受到他心頭的痛。可若他將手放在那傷口上感受一番會發現這傷恐怖的駭人,儼然一處深不見底的懸崖,永難痊癒。重夜是這樣想的,他永遠不會原諒他,從未想過要原諒他,無論他做什麼。

  正是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

  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其實,當初恨殘又何嘗不是這樣想的?他曾在無數個深夜痛罵大傻,曾在無數個清晨發誓與他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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