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蓮花境·想通

  一時間的撒潑也讓夜九卿感到十分無奈，他只能伸手抱住宮魅千，輕輕去哄她。

  「乖，你在這裡好好呆著，也不要總在外面等我，天冷了，你身子骨弱，經不起這些折騰。」

  夜九卿想要去抱她，但是宮魅千就是扭來扭去的，不怎麼情願。

  「我很擔心你……」宮魅千帶著哭腔，即使不想被夜九卿抱住，也要說出自己的心裡話，「你要在裡面呆個十四天，到時候能不能出來都是個問題……」「沒事的，」夜九卿再次攬住宮魅千的肩膀，「我一定會沒事的，你不用這麼擔心我。」

  宮魅千吸了吸鼻子，不拘小節地將眼淚鼻涕擦在夜九卿的衣服上，又說：「那你……那你這次出來，是因為什麼？」

  剛剛宮魅千哭得厲害，即使夜九卿已經說過了，但她也沒聽進去。

  「因為你，」夜九卿低下頭，深深地看著宮魅千。

  小丫頭方才哭得厲害，現在鼻子一抽一抽的，很是可憐，「你生病了，就算手上有再重要的事情，我都會趕來照顧你。」

  「你怎麼知道我生病了……？」

  宮魅千輕輕地咳了一聲，其實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生病了，只是覺得有些不舒服，以為睡一覺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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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九卿輕輕地給宮魅千順氣，淺淺笑著，而後又道：「可能，心有靈犀。」

  「那我可感受不到你……」宮魅千嘀咕著，抬手撓了撓臉頰，「我還以為你這次出來，就不再進去了呢……」「此次難度太大，」夜九卿難得地為了除宮魅千外的事情而皺起眉頭，「或許可以提前幾日出來，但是至少也需要十日。」

  宮魅千眨了眨眼睛，即使還在抽泣，但是已經緩和不少了。

  「那你這次出來，蓮花境裡面有沒有怎麼樣？」

  抬頭去看夜九卿，宮魅千問道。

  「無礙，」夜九卿輕輕地搖頭，為宮魅千拂去臉上的髮絲，「我用了一成的法力去持恆，其實根本消耗不了多少元氣。」

  「那你是不是可以不用去了……？」

  宮魅千眼前一亮，突然笑了，「既然只需要一成的法力，那你不去也可以的吧？

  保持時日長一些，本人不用親自去也可以？」

  夜九卿無奈地笑了笑，輕鬆道：「話是這樣沒錯，但是如果我不去，那它沒多久就會消散，所以，還是需要我去時時看著。」

  「為什麼？」

  宮魅千皺眉，「那你今天出來，你要什麼時候再進去？」

  夜九卿頓了頓，而後回答：「等你病好了。」

  「那我病久一些，」宮魅千癟著嘴，「我病到最後一天，你就不用進去了！」

  「千千，莫賭氣。」

  夜九卿抓住宮魅千的小手，冰涼冰涼的。

  「沒有賭氣，」宮魅千扭頭不看他，「我就是……我就是……」「我知道，」夜九卿緩聲道，「你對我關心，我都明白的。」

  宮魅千一時沉默了，她睜著乾澀的眼睛，視線不知落在什麼地方，她呆呆地看著，像是在發愣，又想是在想事情。

  夜九卿也不再說話了，他看著宮魅千，即使她沒有看他。

  「夜九卿……」宮魅千嗓音沙啞，臉上沒什麼表情。

  「嗯，」夜九卿趕忙拉住宮魅千的小手，一時間竟有些緊張，「怎麼了？」

  宮魅千緩緩地將視線看向夜九卿，看著他緊張的模樣，心下好像想通了。

  緩緩地勾起唇角，帶著一絲的黏膩，她說：「嘿嘿，我餓了。」

  夜九卿沒料到她會這樣說，一時沒反應過來，不過很快便也笑起來，道：「好，想吃什麼？

  我喚人去準備。」

  「想吃……」宮魅千轉轉眼珠想了想，「想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鹵豬、滷鴨、醬雞、臘肉、松花小肚兒、晾肉、香腸、什錦蘇盤、熏雞白肚兒、清蒸八寶豬、江米釀鴨子、罐兒野雞、罐兒鵪鶉、鹵什錦、滷子鵝……」說得口乾舌燥，這《報菜名》宮魅千可拿手了，猶記得初中時演了一次小品，倒是這台詞連現在都記得清清楚楚。

  原以為夜九卿只能記得住其中的幾個，但是讓宮魅千想不到的是……他居然，全部，給她上來了。

  難怪方才她聽見外面好像有誰在不停抱怨，敢情她以為的開玩笑他便是當真了。

  嘴張得大大的，看著桌上根本擺不下的菜品，宮魅千覺得，自己真是闖禍了…………方才宮魅千真的想通了，對於夜九卿想要做的事情，她一定是不能阻止他的，他欲得天下，欲稱霸王，或許除了會傷及到宮魅千的事情之外，任何事情都撼動不了他，他固執，可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本以為這個大魔王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可是時間就是一種神奇的東西，直教人難以罷休。

  宮魅千會漸漸地關心他，擔心他的安慰，著急他的情況，即使於宮魅千自己而言，沒有任何好處。

  這樣在世人口中十惡不赦的壞蛋，在她的身邊卻是這樣柔情似水，一點都不會馬虎，看得宮魅千心生情愫。

  原以為她多說幾遍，他就會答應她的要求，好像什麼他都會順著她，唯獨眼下這件事情不行。

  宮魅千想通了，既然夜九卿想去，那她便讓他去闖，夜九卿已經沒有依靠了，自己也一樣，如果她也對著他來，那未免也太狠心了些。

  夜九卿有實力，她相信，夜九卿會答應，她也相信，所以那就去吧，滿懷著對於勝利的渴望，平安歸來。

  宮魅千知道，她一定會賭贏的。

  ……晚上，月朗星稀。

  許是夜九卿的悉心照料，宮魅千好得很快，光是半天的功夫就已經感到沒有多難受了。

  白天睡得多，到了晚上自然沒有多少困意。

  躺在夜九卿寬厚的肩頭，兩個人在客棧外瞧著星星，一顆顆那樣閃亮，像是滿懷希望。

  擔心宮魅千的身體狀況，夜九卿給她披上了厚厚的外衣，裹得她嚴嚴實實。

  「你困嗎？」

  宮魅千開口問道，聲音帶有一絲溫柔。

  「不困。」

  夜九卿將宮魅千攬在懷中，手掌輕輕摩挲她的肩頭。

  「你多久沒睡覺了？」

  宮魅千又問。

  「不知道……從進入蓮花境之後就沒有再閉過眼。」

  夜九卿很快回答。

  「會難受嗎？」

  宮魅千抬起頭，問道。

  夜九卿輕輕地笑了，搖搖頭道：「不會。」

  不吃不喝，對於夜九卿來說不是難事，但是總歸身子還是肉眼凡胎，到底還是會疲憊的。

  「你騙人，」宮魅千說得很篤定，她指著夜九卿的鼻子，「你分明就很困！」

  夜九卿愣了一下，而後失笑，「好，我很困。」

  宮魅千因為生病被夜九卿照顧，所以她吃飯時也讓夜九卿吃飯，她明顯能感覺到，他很餓，所以，他現在說不困，多半也是在騙她。

  宮魅千努努嘴，轉頭又看向遠處，緩緩道：「你知道嗎？

  沒有你的這幾日，我都睡不好。」

  夜九卿嘴邊的笑突然僵住了，他心頭有些疼，因為宮魅千。

  「說來也好笑，好像是習慣了你的存在，你突然離開竟一時讓我有些變得無措了。」

  風吹起宮魅千鬢邊的碎發，她隨意地攏在耳後，而此刻的模樣是那麼引人注目，「第一天我沒睡好，一早就起來了，覺得沒有精神，不過也要讓自己清醒些，萬一你回來了呢？」

  夜九卿定定地看著她的側臉，全神貫注。

  「喂，」宮魅千轉過頭來，與夜九卿對視，「你有多喜歡我？」

  夜九卿愣住了，他看著宮魅千半晌，而後堅定地回答：「很喜歡。」

  這下輪到宮魅千失笑了，她看著夜九卿，又問：「很喜歡是有多喜歡？」

  「大概……」夜九卿輕輕地捧起宮魅千的臉頰，如同珍寶一般，「如果你讓我去死，我一定不會有半分猶豫。」

  「我哪會這樣？」

  宮魅千捶了捶夜九卿的胸口，力氣不大，「這不可能。」

  「只要是你說的，」夜九卿看著宮魅千是那樣虔誠，「那我就會去做。」

  宮魅千的笑容漸漸消下去，她也認真地看著夜九卿，這個男人總是有魄力的，不管是在戰場還是床榻，永遠讓她這樣深陷。

  伸出手，輕輕地摘下夜九卿的面具。

  他順從地閉上眼睛，低下頭任由宮魅千的動作。

  再次對上她的視線，似乎是除去了那一層遮罩，就連眼神都變得那樣深情。

  像是一汪深得不見底的湖水，即使令人溺斃也心甘情願。

  「千千，」他說，帶著無限的眷戀，「我真的，很喜歡你……」我很喜歡你，即使你讓我赴湯蹈火我也在所不辭；我很喜歡你，不管你說什麼，讓我去做什麼，我都甘之如飴；我很喜歡你，就像飲鴆止渴，倘若你對我再狠，我也願意。

  「我知道……」宮魅千微微笑，伸手也摸了摸夜九卿的下顎，「我知道……」外頭的風再冷，此刻的兩人似乎找到了彼此的歸宿一般，熱得讓人心動。

  有時候並不需要多少的言語去解釋，或許你一個眼神，我便心知肚明。

  雙唇接觸的那一刻，世間的一切苦痛都在此刻消散，連同你的心跳，都要和我在一個節拍，有力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