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紅塵往事

2024-05-16 03:47:54 作者: 長歌伴歡

  「怎麼?」

  宮魅千挑了挑眉,要是他不說話,她倒是還真沒注意到這個「石像」是裴子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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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留步。」

  裴子川還是重複這句話,目光直視前方,眨都不眨。

  「嘁。」

  宮魅千倒也識趣,不再為難他。

  不過也沒什麼地兒可去了,宮魅千便站在門口反反覆覆地徘徊著。

  「哎,裴將軍,你這眉毛旁邊的刀疤怎麼落下的?」

  沒什麼好觀看的,宮魅千便開始把視線落在了身前這個裴子川身上。

  裴子川抿著嘴,一聲不吭。

  宮魅千倒也不惱,又好奇地打量他手上的刀劍,問道:「裴將軍,這把刀是不是夜九卿贈與你的?

  之前沒怎麼注意,現在仔細看看,其實還挺好看的嘛!」

  話說著,宮魅千就好奇地想要伸手去摸。

  裴子川還是沒說話,只是在宮魅千就要碰到劍鞘的時候,微微躲開了。

  「真小氣。」

  宮魅千心裡默默嘟囔,「我又碰不壞!」

  這不是碰不碰得壞的問題。

  裴子川心裡苦,這個公主太煩人了!

  「裴將軍,」宮魅千眼珠子一轉,臉上露出一個八卦的表情,「你說,夜九卿是不是母胎單身20年?」

  說到關於夜九卿的事情,裴子川終於有了一絲神色變動。

  他的視線緩緩落在宮魅千的臉上,看到她那副「我真的很好奇」的模樣。

  「母……母胎為何……?」

  裴子川沙啞地開口,「單身……又為何?」

  「嘖,」宮魅千拍了拍大腿,「母胎單身是連在一起的!

  意思就是……意思就是……」還想要說什麼,想了半天終於找到合適的詞語去解釋時,又被打斷了。

  「在說什麼?」

  夜九卿負手走出殿門,視線輕飄飄地落在宮魅千的身上,低低問道。

  「咦?

  你好啦?」

  剛剛想好的解釋突然被拋之腦後,宮魅千眼睛一亮,一蹦一跳地跑到夜九卿的身側,笑嘻嘻地說:「在討論你呢!」

  「哦?」

  看著宮魅千的笑顏,夜九卿也不禁嘴角微微彎起,語氣中也添加了有些愉悅,「論些什麼?」

  「呃……」這下輪到宮魅千卡殼了,總不能真的告訴他,她剛剛在八卦他母胎單身的事情吧?

  「嗯?」

  夜九卿微微挑眉,看著宮魅千。

  「哈哈……」乾巴巴地笑了兩聲,宮魅千勾住夜九卿的胳膊,隨意地扯了一個藉口,「沒什麼,就是和裴將軍討論,你喜歡吃什麼啊!」

  「當真?」

  看著宮魅千有些心虛的模樣,夜九卿也不惱,又問道。

  「當真!」

  宮魅千對著裴子川擠眉弄眼,生怕這個直男真的把「母胎單身」這句話說出來。

  「不許看別的男人。」

  夜九卿抬手捏著宮魅千的下巴,迫使她轉頭看她,「你若真想知道,直接問我豈不是更好?」

  「哈哈哈……!」

  宮魅千手心冒汗,面上倒是裝得若無其事,「你看,你出來了,我這不就要問你了嗎?」

  夜九卿覺得宮魅千這個模樣倒是可愛極了,他有意逗弄她,微微彎腰湊近她的耳畔,帶著沙啞的嗓音道:「我喜歡吃……你。」

  臉蛋「噌」地一下就紅了,雖然夜九卿只是用他們倆才能聽到的聲音來說出這句話,但是她還是禁不住他的挑逗。

  「你幹嘛……白、白日宣淫……!」

  宮魅千扭著身子遠離一些夜九卿,捂著臉不看他,又自顧自地嘟囔著:「一點大boss的樣子都沒有!」

  夜九卿心情不錯,沒有追問宮魅千在自言自語些什麼,只是輕輕地揚了揚袖口,上前兩步,熟練地攔住宮魅千的腰肢,道:「我話沒說完,我只是想說,我喜歡吃你……給我做的飯菜。」

  「喂!」

  宮魅千伸手捶了捶夜九卿的胸口,不過對於後者來說,簡直就是棉花一般,毫無力量。

  「我才不會給你做飯菜,而且……」宮魅千眼神飄忽了一下,「我也不會做飯啊……」「不會可以我教你。」

  夜九卿笑了笑,湊近宮魅千的耳畔,輕輕道:「而且,我很有耐心。」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夜九卿特別終於逗弄宮魅千,於是,頂著一張紅撲撲的小臉,宮魅千帶著一些嬌嗔的語氣,丟下這麼一句話——「哼,不理你了。」

  然後就離開了。

  看著宮魅千離去的背影,夜九卿嘴角的笑容久久沒有散去。

  「主君。」

  一旁吃了一嘴狗糧的裴子川發話了,他開口,竟是帶著一絲欣慰,「很久沒有見您這麼笑過了。」

  夜九卿聞言,笑容稍稍收斂,看著裴子川,緘默半晌,也道:「她不一樣。」

  她什麼不一樣?

  她和別的女子不一樣。

  裴子川一時間沒理解夜九卿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不過他沒有多問,只要他的主君開心,那他就放心了。

  宮魅千氣鼓鼓地跑到一個小池邊,盪著嫩白的小腿兒,吹著不知道從哪裡吹來的涼風。

  「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了?」

  夜九卿站在宮魅千的身後,脫下身上的外袍蓋在宮魅千的身上,「會著涼的,跟我回去。」

  「我不。」

  宮魅千犟著脾氣,沒搭理夜九卿,繼續盪著腿兒。

  夜九卿無奈地搖了搖頭,給她披好衣服,也隨著她坐了下來。

  不過,大長腿就是不一樣,學著宮魅千盪腿,腳尖能夠直接碰到池面……「生氣了?」

  試探性地問了一句,悄悄地轉頭看向身側的小娘子。

  「沒。」

  宮魅千回答得精簡,不過視線還是沒有留給夜九卿。

  「還說沒有?」

  夜九卿伸手想要撫摸宮魅千的臉蛋,但是被她躲開了。

  無奈中,他拉起宮魅千的小手,帶著掌心的暖意,半晌道:「我只是太喜歡你。」

  這句話就像是如沐春風一般,連同身側的涼風都變得溫暖起來。

  他說,帶著真誠的語氣,他說,我只是太喜歡你。

  宮魅千這才緩緩地轉頭看向夜九卿,只見他嘴角帶著淺淺的微笑,眼睛就這麼一直盯著她看,一眨不眨,那樣動人,又那樣攝人魂魄。

  吸了吸鼻子,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宮魅千說:「哦。」

  「好了。」

  夜九卿又將宮魅千的另一隻手也拉過來,一起捧在手心,道:「下次不逗你了。」

  其實也沒什麼生氣不生氣的,就是覺得太悶,一時把小脾氣歸在他身上而已,讓夜九卿實打實地背了鍋。

  「也沒有啦……」宮魅千努了努嘴,扯出一個勉強的笑,「不過,你也下不為例。」

  「好。」

  夜九卿溫柔地笑笑,目光深深地凝視宮魅千,惹得宮魅千總覺得這目光太過於炙熱。

  「你……你看我做什麼?」

  宮魅千想抽回手,但是夜九卿力氣還是太大。

  「千千,」總在這種時候,夜九卿就會叫她「千千」,帶著無限的眷戀一般,那樣柔軟,「你知道,我們已經不是第一次見面了。」

  「什麼?」

  宮魅千有些疑惑,不知道夜九卿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看來,你是真的不記得了。」

  好像有一些失落,他的視線微微下垂,落在一旁的衣袂上,「不過,你本就那樣高貴……」「夜九卿?」

  宮魅千覺得哪裡怪怪的,什麼記得不記得,什麼高貴不高貴的?

  「我們第一次見面,不是那日,在殺戮之後。」

  夜九卿的目光又對上宮魅千的視線,只是他好似在回憶,語氣緩慢,「而是四年前。」

  「啊……?」

  宮魅千又有些驚訝了,這……原著里沒說啊!

  敢情,這個炮灰宮魅千,還是大魔王夜九卿的心上「白月光」?

  不過說不通啊,如若真的是白月光,那為何在原著中,炮灰宮魅千被他的手下折辱而死,他卻那樣無動於衷,甚至隻字未提關於宮魅千的事情?

  看著宮魅千一臉的迷茫,夜九卿也只是淡淡地笑笑,又說:「你不記得,是應該的。」

  「其實……我……」宮魅千尷尬地想做解釋,但是她也沒法告訴他,她腦子裡的記憶都是21世紀活了20年的過往,對於這個原宿主,她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她的往事。

  「那日你站在高台上,春風吹起你艷紅色的裙擺,你輕輕地回眸一笑,那樣奪目麗人……」夜九卿笑著,像是往事猶如昨日曆歷在目一般,「我站在城下,只是剛滿十六而已,你的一眼,便是落入了我的心頭。」

  「你……記了我四年……?」

  雖然這並不是重點,但是宮魅千還是好奇地發問了。

  夜九卿淡淡地笑笑,看著宮魅千的眼神變得溫柔又繾綣,啞著嗓音道:「或許……不止。」

  宮魅千不說話了,她只是有點蒙,誰來告訴她,為什麼解鎖劇情還帶著新劇情的?

  夜九卿也不再發話了,他就這樣看著宮魅千,心底踏實,手上溫軟。

  如果說第一次見到她就是心動的話,那麼夜九卿或許心動了好多年。

  四年前的宮魅千就已經出落得一副美人模樣,淺淺一笑就能夠俘獲大批公子的芳心,就連夜九卿也不例外。

  故事到底該從何講起?

  如若非要深究,那麼連根拔起的結果,那一定是鮮血淋漓。

  那天夜九卿和其他世子一樣,隨著他所謂的「父王」來宮國赴宴,那是他第一次出城門,第一次見識了除了那一方小小的居室外,還有這麼大的一個世界。

  夜九卿沒有被請在馬車內,也沒有被允許騎在馬上,而是跟著普通的士兵一般,一路上徒步走著,就這麼從夜國走到了宮國,索性二者為鄰國,只是走了一天一夜。

  不過其實他已經習慣了,本就沒什麼特殊的權利,能夠活到十六歲已經是他的命大而已。

  抵達宮國時,正值午間最熱的時候,夜九卿隨著一眾士兵等城門打開。

  他堪堪一抬頭,入眼就是那美麗的俏人兒,嘴角掛著甜甜的笑容,身著紅得鮮艷的羅裙,宮絛散散地系在腰間,如同精靈一般從高台跑過。

  「公主——公主您慢點兒!」

  宮魅千的貼身丫鬟吭哧吭哧地追在她的身後,喘著氣想要宮魅千小心一點,切莫摔著了。

  夜九卿心頭如同被擊中一般,他的目光深深地凝視著宮魅千,她臉上的笑容,牢牢地印刻在了夜九卿的腦海中。

  早就略有耳聞,宮國的主君與王后誕下一女,名為宮魅千,這位公主從小便生得漂亮,他們對她百般從愛,沒有人不喜歡這個討人喜的小公主。

  夜九卿聽說過她,那是他第一次聽到除了在夜國中的女人外,第一個他國女子的名諱。

  「哈哈……冰蘭,你不要跟著我啦!

  和父王去說,我才不管有什麼使臣不使臣的,我就要在這兒玩,摔倒了不關你的事!」

  宮魅千嘻嘻地笑著,笑聲悅耳動聽,眼睛閃亮有神。

  「公主——不可啊公主——來,我們回去,莫在這裡耍了!」

  冰蘭急得額頭上布滿了密密的細汗,她哆嗦著雙腿,不太敢靠近。

  「你自己回去吧冰蘭!

  你莫要擔心我……啊!」

  話還沒說完,宮魅千正好跑到高台的一角,說話間沒留神,另一隻腳竟然踏空了,就這麼直直地摔了下去。

  「公主——」冰蘭要被嚇得魂都沒了,她大聲尖叫,聲音比宮魅千的叫聲都大。

  就這麼一瞬間的感受,宮魅千沒有體驗到四肢摔落土地的疼痛。

  她害怕地睜開眼睛,對上的是一雙漂亮的雙眼。

  藍色的,很特別,眼底的波動流轉,好像盪起微微的漣漪。

  「嚇死我了……」宮魅千喃喃地開口,雙手下意識地摟緊了這個少年的脖頸。

  「公主……」夜九卿有些艱難地開口,不知道為什麼臉漲得通紅,抱著宮魅千的手也莫名其妙地出了好多的手汗。

  半晌,他又補充道:「您沒事吧?」

  「哦……沒、沒事……」宮魅千還沒回過神,一方面是自己剛剛掉下來,差點被嚇死,另一方面……她看著眼前這個少年,他長得很漂亮,肌膚很嫩,也很白,但是是那種蒼白的白,很不健康,像是許久沒見過陽光一般。

  他長得很漂亮,漂亮得讓宮魅千都覺得自己沒有他怎麼好看。

  「那、那便好……」夜九卿磕磕巴巴地說著,一時間竟不知該放下還是繼續抱著。

  「公主——公主啊——」身後傳來冰蘭的大叫,她簡直是被嚇破膽了。

  這個小祖宗,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三長兩短,不用主君開口,她也就隨她去了。

  回過神,夜九卿下意識地鬆開手,將宮魅千放了下來。

  「我這兒不是好好的嗎?」

  宮魅千笑著,為了證明自己真的沒事兒,又轉了一個圈。

  宮魅千身上有股很好聞的味道,方才夜九卿臉紅也是因為聞到了她身上的味道。

  他從未接觸過女性,十六年來,除了自己的生母,他對女性一無所知。

  輕輕地轉個圈,紅色的羅裙飄揚起來,帶著淡淡的清香,夜九卿又臉紅了。

  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可能是因為自己還只是個孩子,當時的夜九卿是這樣想的。

  因為冰蘭的著急,方才等了半天的城門終於打開了,當宮魅千被冰蘭拉走之後,夜九卿他們也跟著進去了。

  宮魅千一路上都被冰蘭數落著,不停地說:「公主如果您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奴婢也不活了!」

  耳朵都要起繭子了,宮魅千眼睛飄來飄去的,壓根兒沒把冰蘭的絮叨放在心上。

  身為宮國唯一的公主,也是唯一的繼承人,宮魅千從小便嬌生慣養。

  她調皮,小時候趁著教書的先生睡著,會偷偷扯他的鬍子,以至於第二天先生來上課,都是缺了一半的鬍子,滑稽得很。

  先生敢怒不敢言,誰讓她身為宮國唯一的公主呢?

  宮魅千嘴刁,很多東西她都不愛吃,要吃就要吃上好的,次一點的她一律不碰。

  父王母后對她百般寵愛,捧在手掌心細細照料,原以為她會平平安安地度過這一生,但是美人總有一禍,那便是心疾。

  心疾,在現代說就大約是心臟病之類的疾病。

  宮魅千從小便患有心疾,很多時候她不能做劇烈的運動,或者受到很大的刺激。

  不過宮魅千調皮,她就是喜歡東跑西跑,恨不得飛檐走壁。

  身為宮魅千的貼身丫鬟,冰蘭總是時時地提心弔膽著,生怕這個小祖宗出了什麼差錯。

  宮魅千從小便一直要服藥,一種很苦很苦的藥,吃下去咽喉都能感受到那股苦意。

  每每喝完,冰蘭總會遞上蜜棗給宮魅千吃下去,不過還是能苦得宮魅千表情不能自理。

  「我不想喝了!」

  小時候的宮魅千脾氣大,她狠狠地摔下那碗黑漆漆的中藥,撒著潑不想面對這苦東西。

  「不行,公主,您一定要喝下。」

  冰蘭苦口婆心地勸慰著,把蜜棗放在宮魅千的嘴邊,「公主,您喝完,奴婢就把這兒給您吃!

  可甜可甜了,月都帶來的呢!」

  宮魅千知道月都盛產水果,她吃的水果都是從月都運來的,但是這次不管用了,她拒絕道:「我很少犯心疾,為什麼要天天喝這苦藥?」

  「公主,一旦犯了心疾,到時候就晚了啊!」

  醫官說過,這種心疾,隨著宮魅千越長大,心疾犯病之後的程度就會越來越嚴重,甚至危及生命。

  主君和王后都急壞了,一定督促冰蘭看著宮魅千老老實實地喝下去,這才安心。

  不過,即使宮魅千真的每天每天都喝,終於有一天,她還是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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