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敵友只在一念
2024-05-13 21:57:01
作者: 三杯兩盞
項巧卿本來就看不慣她矯揉造作的模樣,見她當著自己兄長弟弟的面懟自己,愈發不悅,沉著眉瞪著她,「你一定要和我爭出高下是嗎?」
「不是我要和長公主爭高下,我只是就事論事。」她不會主動害人,也不會讓自己受委屈。
「哼,就事論事,」她一把拉過綠竹,扯得她站立不穩,乾陵悅急忙扶住她,卻聽長公主道,「問問丫鬟就知道了,當時她是不是沒有站起來?」
綠竹哪裡面臨過這樣的質問,登時嚇得紅了眼眶,乾陵悅心疼地把她拉到身後,「這就是長公主的氣度?對一個小姑娘頤氣指使?」
「不過是個下人罷了!」項巧卿只道她的維護是為了在項天禮面前做戲,拔高音量,非要與她反著來。
女人吵架最為難解,饒是執掌一國的項天仁也說不上話,只得推了項天義一把,「二弟,勸勸。」
三人中只有他最會說話,又與兩人關係都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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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推出來的項天義尷尬笑著,看了一眼妹妹,又看了一眼弟媳,主動道,「一個小誤會。」
他十分清楚項巧卿惱火的點,有的放矢,「你陵悅妹妹不是那樣的人。」
她扭頭沒說話。
項天義只好又對乾陵悅道,「卿兒是個體貼的姑娘,只是性子直爽了些,你不要多想。」
「那是自然。」縱然再生氣,這畢竟是在家宴上,幾人異常的滯留已經引起大臣的注意。
家醜不可外揚,他們面子也掛不住。
只要一方肯和解,分開就不是難事,項天義又打了幾句圓場,好聲好氣送著兩邊返回到自己座位上。
乾陵悅重新在項天禮身邊落座,倒杯水潤了潤喉,冷然,「這就是你善解人意的姐姐?」
後者眼中乍閃而過尷尬。
雖然項巧卿年紀比他長一歲,但他完全把她當妹妹看,從小到大都是兄弟三人護著她,由著她「為非作歹」。
要真的說起長幼,或許她才是最小的那個。
「她常年在外,不受束縛,語氣沖了點,但事出有因。」說起這因,項天禮臉上更為尷尬。
安撫好那邊情緒的項天義一來就聽到這話,在桌前跪坐,為他斟酒時笑道,「四弟有位榕妃,很是迷戀四弟,剛進府時鋒芒畢露。」
說著將酒遞到他手中,又體貼地為司空長嬋斟滿一杯,繼續道,「卿兒委託四弟給她帶一匹上好的綢布,四弟交由榕妃操辦,榕妃想來是誤會了什麼,送到的綢布極為粗糙,還有一封示威信。」
之後細節不必多說,項巧卿肯定帶著人直接殺到王府,和柳榕當面對峙,還被對方諸多嘲諷。
那剛才外頭遇見時,想必她猜到自己是哪個王府的妃子,才會有那樣的反應。
稍微能理解,但理解不代表原諒。
「她討厭一個人,就能理直氣壯地針對一整個群體嗎?」她頭腦清醒地開口,「且不說二哥府中,王爺府里的妃子大多安靜可人,循規蹈矩,若今日來的是她們,豈不是要白白被白眼?」
也幸好今天來的是沒什麼在意的她,能夠坦然回懟。
項天義與項天禮具是一愣,前者劃開一抹笑,「是我愚笨。」末了又贊道,「王妃果然聰慧過人。」
「聰慧過人談不上。」她微微笑,沒有接受這個高帽子。
等項天義離開,一直沒說上話的項天禮才悠悠發聲,「皇姐應該能和你合得來。」
「我看合不來。」兩人才爭鋒相對,還合得來?他活在夢裡嗎?
而項天禮只是抿唇高深莫測地一笑。
暫時相安無事。
她抱著至少熬到家宴結束的想法,伸手揉了揉另一隻膝蓋淤青的地方,咧咧嘴,她不怕痛,但是真的痛。
「膝蓋很痛?」注意到她的小動作,項天禮低聲詢問。
「嗯。」她眼巴巴地望著他,希望他能說出自己想聽的話。
他深邃的眼睛盯了她膝蓋部分半晌,「能走嗎?」
「可以。」
「那就再忍忍。」
要不是他說這話時臉上有些微的歉意,乾陵悅肯定當場摔杯子走人。
一切總算進入正軌。
司空長嬋今日也格外乖巧,既沒有追問不停,也沒有故意吸引視線,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美著。
「啊——」尖叫聲在嘈雜的大殿裡顯得格外刺耳,三人同時看向聲源,卻發現對面原本在伺候項巧卿的丫鬟臉色蒼白,手發著抖。
項天仁和項天義離得近,一個箭步跨過去,將突然暈倒在地的人半抱起來,大聲叫道,「快傳御醫!」
御醫趕來也需要時間,項天仁擔心再生變故,轉而看向乾陵悅,「陵悅,你過來。」
聽到召喚,她不得不去,在她身邊蹲下,簡單地查了脈,不是急病,「把她抬到裡間床上。」
項天仁直接橫抱起人大步往裡走。
又來到熟悉的地方,她暗嘆世道無常,屏退項天仁後想著叫項天禮幫自己看一下,可一回頭只有依依不捨的大哥和滿臉擔憂的二哥。
這緊要關頭,項天禮去了哪兒?
她無暇尋求答案,低聲讓二哥守著門口,自己則拿出聽診器開始診斷。
沒什麼很大的問題,應該是疼暈了。
「她的隨身丫鬟呢?」她回首問。
「沒有固定的隨同。」項天義有些為難。
乾陵悅收回視線,暗道得罪了,拉開她的裙子看了看。
果然來了葵水。
簡單來說就是姨媽綜合症,臨床上姨媽期需要藥物鎮痛的也不在少數。
開了止痛藥,又掐了一把她的人中,項巧卿深吸一口氣陡然清醒,眼睛聚焦後看到是她,瞬間警惕,「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無奈地扯起嘴角,現在也不是爭吵之際,轉頭對項天義和項天仁道,「你們先出去一下,我有事要單獨和長公主說。」
「可……」項天仁先表示猶疑。
「放心吧,我還能對長公主怎麼樣嗎?」她態度堅決。
項天義配合地拉著還在猶豫的人離開。
「你到底想幹什麼?」長公主還心存懷疑,提防地往後退了一步,握緊拳隨時準備發動反擊。
「你葵水是不是不準時。」她沒有解釋,直接發問。
床上人一呆,拳頭鬆了松,「你怎麼知道?」
「來葵水時腹部絞痛,偶爾頭部陣痛,嚴重時下不了床?」身為醫生,她再清楚不過。
姨媽綜合症說重不重,但真要犯了,只讓人生不如死。
紅糖水只是安慰作用,真正快速見效緩解的原因是熱水。
而熱水只能對抗輕微痛楚。
「你和誰打聽過我?」項巧卿聽得瞪大眼,不敢相信。
乾陵悅淡淡地回答,「我跟隨母親學了點醫術,略懂一二。」
她拿出準備好的藥,遞給她,「這個可以快速止痛,這個可以長期調理。」
隨身攜帶的藥丸,總比需要去藥房抓藥煎藥的方子簡單。
項巧卿將信將疑地接過,翻來覆去看了個遍也沒認出來是什麼,主動問道,「為何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東西?」
「雖然公主您遊歷在外,見過不少常人沒有見過的奇景,但世界之大,總有自己不知道的事。」她陳述事實,沒有嘲諷。
對她偏見稍弱卻未消散的項巧卿不免冷笑,「本公主豆蔻之時便見了有些人窮極一生都無法見到的東西,還有什麼我沒見過?」
「你現在手裡拿的。」乾陵悅毫不留情拆穿,想了想還是決定好聲好氣地為自己正名,「剛才王爺和我說了你與榕妹妹的事。」
「哦,所以你想賄賂我,為她說話?」她腦子轉得很快,就是轉得太快了,導致完全曲解她的意思。
她瞬間沒了繼續的興趣,而話說一半又不是她的風格,「榕妹妹確實就是那樣的人,以得到王爺寵愛為己任,但所有的妃子都是那樣嗎?」
「難道不是嗎?」項巧卿回問得理所當然,皇室哪一個擰出來都是儀表堂堂,更別說家世顯赫,嫁入王府、甚至後宮都是至高榮耀。
還有人不想獲得這份榮耀嗎?
「有些人入府,是為了生存;有些人,是家族需要;真正想費盡心力得到王爺寵愛的,往往是少部分人。」她在王府待的時間說長不長,但也足夠她對王府內人員有個大致的調查了解。
側妃眾多,經常露面的就那麼幾個,有的甚至過門後直接就安穩待在一隅,從未爭取。
而露面的人里,多半是為了給寢殿或自己添置物件,想混個臉熟,方便行事。
只有柳榕,算上楊妃,也就兩人,孜孜不倦地想搞事。
「說的好像你不是為了天禮的寵愛一樣。」項巧卿並未被她的話說服。
她一噎,想到自己入府的初衷,似乎的確如此,喜歡項天禮喜歡得不得了。
「我或許會為了得到他的寵愛而努力,但不代表我會不擇手段,甚至傷害其他人。」她只能換個方式表達。
若不是項天禮篤定她們能成為好朋友,她壓根不會費這麼多口舌。
項巧卿也是知書達理之人,一番交談下來已經明白她的意思。
「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在我看來是十分無知的。」乾陵悅為自己的發言收尾,握了握她的手,「長公主蕙心蘭質,想必清楚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