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今昔對比
2024-05-10 00:25:36
作者: 雲川縱
快吃午飯的時候,易總旗汗流浹背地沖了進來:「花氏出現了!」
自映雪寺起火後,此女就跟憑空消失了似的,不見蹤影。一般來說,逃亡之人覺得最安心的地方是家,而偏偏官府必然會布控的地方也是他們的家。這就很神奇,沒有經驗的逃犯,用這招一抓一個準。
不過花氏的情況有所差別。
「您都猜不到花氏是怎麼暴露的。」易總旗手扶膝蓋,喘著氣「呸」了聲,「鄧侍郎真夠渣的!他經不住花氏吹枕邊風,把私房錢全交給了這女人。映雪寺一起火,花氏覺得自個兒可能暴露了,擔心連累兒子前途,就想偷偷回鄉。可是這得有盤纏啊!」
易總旗猛拍巴掌,「她就拿著文契去錢肆取錢。錢肆慣來只認文契不認人,偏生鄧夫人最近在跟鄧侍郎鬧和離,這家財總得分吧,鄧夫人知道他有小金庫,特地讓人跟各大錢肆打了招呼,這不就,逮住了麼!鄧夫人帶著一堆護院婆子,將花氏堵了個正著,以偷竊的罪名,把人送縣衙了。」
陸九萬心情複雜,委實不知該如何評價,她嘆了口氣:「現在人呢?」
易總旗指指外頭:「在縣衙呢,我回來找您走個程序,好去提人。」
大熱天的,易總旗幹勁十足地又跑了趟,如願提回了花氏。
陸九萬細細打量她,不愧是鄧侍郎的白月光,徐娘半老,風韻猶存,年輕時應當是小家碧玉那掛,走的是解語花的路子。
花氏躲躲藏藏兩三日,剛又被鄧夫人的婆子扇了一巴掌,人有點狼狽,半邊臉頰都腫了起來,整個人帶著楚楚可憐的味道。
陸九萬心說,這不就是程心念原先走的路子麼?是不是偷腥的男人都愛這套?
花氏惶惶不安,低著頭不敢說話,還是易總旗呵斥了聲,方慌慌張張跪了下來。
陸九萬讓人將她帶去審訊室,叫上程心念開審。
程心念進白澤衛前,已經做好了辛苦的準備,但她沒想到陸九萬的千戶所居然這麼拼,昨晚審完,今天又審,整個不閒著。她欲言又止,直覺自個兒跳了個大坑,偏這坑還是她自個兒美滋滋跳進來的。
陸九萬琢磨著有些話不適合男人在場,便只留了程心念記錄。她望著明顯鬆了口氣的花氏,冷聲問:「花氏,這兩日去哪兒了,你躲什麼?」
花氏跪在冰冷的地面上,瑟瑟發抖:「我,我就是,感覺最近讓人盯上了,害怕,不敢回家。」
「你自己發現的?」
她慌亂地抬頭瞄了眼陸九萬,又飛快低下了頭,嗓音輕柔淒婉:「寡婦門前是非多,奴家,奴家這些年沒少被人指指點點,是以,有些風聲鶴唳。」
陸九萬樂了:「喲,還知道風聲鶴唳,讀過書?」
花氏點點頭,小聲道:「從前在鄉下念過,只識得幾個字罷了。」
陸九萬想了想,覺得還是得循序漸進:「你跟鄧侍郎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從小就認識。」花氏神情委屈,「奴家沒想拆散鄧大哥夫妻倆,可當年真的是我先跟鄧大哥熟識的,他當年親口承諾會娶我。可誰知,鄧夫人家仗勢欺人,榜下捉婿,奴家,奴家……」
說著說著,花氏哀哀戚戚地微偏螓首,淚珠滾滾而落。
程心念露出不忍卒視的眼神,她想起了兩三年前的自己,只覺得渾身難受,尷尬得想摳出一間地牢把自個兒關進去。
「榜下捉婿。」陸九萬嘴角抽了抽,不得不解釋了下,「掐著放榜搶女婿,這是宋代的風俗,咱大燕沒那麼誇張。」
花氏抬起盈盈淚眼望向陸九萬:「可鄧大哥就是這麼跟奴家講的。」
程心念扶額,頭一次覺得以前的自己挺討明白人嫌的。
陸九萬眼角餘光瞥到她的臉色,稍稍一想就清楚了她的心思,忍著笑小聲安慰:「沒事,誰年輕時沒犯過蠢,你看這個,都進來了還裝著呢!」
「我可真是謝謝您了。」程心念有氣無力地提筆蘸墨,「謝您當年不揍之恩,」
陸九萬不想在男女關係上糾纏,直接跳過這節,問:「花氏,孫連生是誰的孩子?」
吐出「孫連生」的名字,陸九萬忽而一愣,孫連生,「生」?!
等等,誰說長興教的「未知生」,一定是首字?
難不成真正入了長興教的是孫連生?
花氏臉色一僵,想要說點似是而非的話,卻被陸九萬打斷了:「你可想好,所言不實,罪加一等。」
花氏呼吸一滯。
陸九萬淡淡詐她:「你兒子,原本不叫孫連生吧?至少這個『生』字,是別人取的。」
花氏陡然臉色慘白,整個人都有點搖晃。她倉皇地低下頭,試圖遮掩慌亂的神情,可微微顫抖的削肩,還是暴露了她的恐懼。
陸九萬點點頭:「讓我來猜猜,是長興教的貴人,對不對?」
花氏頭埋得更深了,下巴幾乎杵到胸口上去。
「你是什麼輩分?」
花氏偷偷抬起頭,眼眸里寫滿了茫然。
於是,陸九萬明白了,她頂多是長興教的外圍,甚而只是一個貪圖富貴的女人。
「你與鄧侍郎重新聯繫上,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長興教的意思?」
花氏緊張地攥緊衣角,小聲含糊道:「都是巧合。我沒想打擾鄧大哥的生活。」
典型的不見黃河不死心,不撞南牆不回頭。
陸九萬雙臂抱肩,提醒她:「你可想好,鄧侍郎夫婦在鬧和離,以鄧夫人娘家的勢力,勢必要讓他把家財吐個乾淨。而你,與長興教不清不楚,若不老實交代,怕是你兒子前途盡毀,鄧侍郎也沒那閒工夫,更沒那能力撈你們娘倆。」
花氏臉色刷然雪白,陡然意識到若是拖久了,鄧侍郎仕途有損,怕是會恨上自己,更別提施以援手了。
她牙齒咯咯作響,恐懼攫住她的心臟,令她透不過氣來。
「你也別指望長興教的人救你。你算什麼,一個小卒子,那天映雪寺著火你也看到了,我們抓了一串人回來,哪個都比你重要。喏,現在還在牢里受刑呢!」
花氏崩潰地伏在了地上,哀哀痛哭起來,再也沒了方才的矯揉造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