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初抵并州下馬威

  接下來在前往并州的幾日內，劉協認真聽著曹仁講述有關董卓的近況。

  撇開那些刻板印象，他心中最大的感慨，無非就是證實了此人的確危險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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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想不太明白曹家的情報渠道為何會這般成熟，但當務之急，劉協越來越感覺自己臨行前讓趙雲手持令牌調動的那些軍隊實在是太有必要了。

  區區一個州部刺史，名義上的權利不過是代替天子監察地方官吏，壓根就無需摻和到戰事之中。

  結果再瞧如今呢？

  那董卓非但手握五萬大軍不止，並且看樣子...好像私下裡還偷偷藏匿著一支百戰精銳？

  說難聽些。

  這跟擁兵自重有什麼區別？

  是，不得不承認，去年那一場漢胡大戰，使得北方三州或多或少皆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響。

  可現在呢？

  鮮卑一族早已賠款求和，叛亂的匈奴則不攻自破，反觀一個地方刺史卻依舊死死抓著兵權不放，甚至莫名其妙地尋了個理由入駐上黨，擺明了就是不回雒陽。

  敢問你是何居心？

  三月十一日，朝廷的使節乘坐水路，順利抵達了高都縣。

  而駐紮上黨的部分漢軍，亦是提前得到了消息，立馬派來了負責迎接的隊伍，即并州都尉郭汜親自率領的七千悍卒。

  伴隨著遠處黃煙滾滾，旌旗招展，使節一行人的面色頓時變得有些不太好看。

  「這算什麼？」

  「下馬威？」

  劉協歪著腦袋哼哼兩下，神色玩味。

  對此，作為主禮官的宗正劉焉卻始終一言不發，板著一張臉瞧向前方尚在徐徐列隊的軍伍，表情捉摸不定。

  待片刻工夫過後，那七千悍卒便已整整齊齊地列出兩條隊伍，無形間形成了一條寬敞通道。

  無一例外，他們每個人都莊嚴肅穆，從外貌上定睛一看，全然不像是一支普通邊軍。

  下一秒。

  不遠處傳來陣陣車輪響聲，旋即，只見一支拴著三匹駿馬的雍容華車，自通道之中駛出，慢慢停在了眾人跟前。

  「喲。」

  「派頭挺足。」劉協乾巴巴地冷笑一聲，遂搖了搖頭，眸光異常警惕。

  「咚！」

  「咚咚！」

  「咚咚咚！」

  忽地，那兩隊悍卒竟在同一時間默契地握緊手中兵刃，奮力敲打著肩上扎甲，發出了一番讓人震耳欲聾的古怪噪音。

  「...」

  突然聽見這股聲響，一眾出身大鴻臚的使節紛紛下意識地撤了兩步，躲在那些上林衛身旁。

  隨即，馬車簾幕被人掀開，一名錦袍玉冠，身披大氅的男子亮相於眾人視線中。

  「殿下。」曹仁虎目一眯，小聲提醒道：「這人便是董刺史麾下愛將，上黨都尉郭汜。」

  「哦？」

  聞言，劉協眉毛一挑，饒有興趣地上下打量了男人幾眼。

  【嘖，這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牛鬼蛇神...】

  就在他思緒變換之際，那兩排悍卒陸續停下了手中動作，重新恢復了原先的一片寂靜。

  望著這一幕，相信在場一眾使節成員皆是明白了對方想要展示出的意思。

  「還真是下馬威，嘿。」劉協咂了咂嘴，識趣地遵守規矩，沒有開口說些什麼。

  他聳聳肩，遂瞥了一眼四周人群。

  豈料在此刻，左將軍盧植竟在眾目睽睽之下主動地走上前去。

  發現對方這一動作，劉協忍不住皺起眉頭，感到了一抹難以置信。

  但等稍稍恍惚，他赫然回過神來，方才意識到自己這位師傅曾經乃是此地悍卒的統帥。

  「郭汜，朝廷來使當前，手持聖令...你為何不拜？」

  盧植今日未穿甲冑，僅是一襲青衣儒袍，可單單只是背著雙手站在那裡，卻隱隱給人帶來了一種罕見的壓迫感。

  一邊說著，他眼神清冷地掃向此地兩隊軍卒，口吻夾帶著十足的不滿。

  「爾等，這是想要作甚？」

  「示威？」

  話音堪堪落下，便瞧著場中半數軍卒頓時面面相覷。

  也不曉得是誰帶的頭，短短十幾息間，那一排排身影陸續垂下了頭顱，單手擱至胸口，最終向使節隊伍行了一個勉強的禮數。

  「呵呵呵。」

  「盧將軍還是這麼守規矩啊。」

  然而作為另一方主角，郭汜卻是詭譎一笑，遂懶洋洋地欠了欠身子，極其敷衍地彎下了腰。

  「我家刺史大人公務纏身，眼下不在上黨，但請諸位放心，他老人家臨行前，特意叮囑過末將，一定要好生地盡上一番地主之誼。」郭汜抓著玉帶，旋即上前幾步，草草地朝盧植伸出一隻手掌。

  「...」

  對此，盧植雙眸陡然掠過一抹厭惡，遂毫不掩飾地選擇了忽略，默默側開身子平靜地說道：「地主之誼就不必了，使節隊伍需早日完成聖意，向陛下交差，汝且去見宗正大人，確認軍功無誤，便能領著一份文書，率上黨駐軍班師返雒，迎接犒賞。」

  「朝廷搞那麼麻煩作甚？」

  郭汜咧嘴一笑，略顯尷尬地收回了那隻空懸手掌，旋即目光不懷好意地游離於某個蠢丫頭和女扮男裝的萬年公主。

  「盧將軍你又不是不知道，俺并州地屬邊境，常年以來遭受外族屢屢進犯，就指著咱們這些大老粗保家衛國呢，大軍盡數返雒領賞？著實不太靠譜。」

  「依末將來看，諸位既然身負皇命，沿途耽誤不得，那徑直趕路就是了，唔...不過各地郡縣恰逢戰事落罷，大都滋生了不少匪患，盧將軍，你們路上一定要小心呀。」

  話語頓了頓，郭汜眯著眼環顧了一圈使節隊伍，好似故意跳過了明顯地位頗高的宗正劉焉，轉而笑呵呵地瞧著劉協。

  「咦？這位如此年少...難道是？」

  聽到詢問，劉協難得懂事地瞥了一眼那位叔叔，在跟對方心照不宣地暗暗交流了一二後，他遂打了個哈欠，毫不客氣地指向郭汜，淡淡道：「兩千石邊郡都尉是吧？按禮法規矩，你得先跪下掩面，本王才能報上名諱。」

  「趕緊的，都搭腔了，別裝死人。」

  「...」

  待劉協這句匪氣四溢的言語一出，聞聲者無不面露驚訝，尤其是那兩隊隸屬并州邊軍的悍卒。

  【本王？難道來者就是那位立下赫赫軍功的燕王殿下？！】

  霎時間，饒是他們軍紀嚴明，可人群內卻時不時響起了一陣竊竊私語。

  至於郭汜，則是逐漸收斂了臉上笑容，將雙眸定格向劉協，仿佛想要將眼前這小子給徹底看個清楚。

  然而就在這時，只聽從他身後傳來了一聲不輕不重的冷哼。

  其中，似乎還攜帶著一句俚語臭罵。

  使節眾人一看，這才發現原來是跟在郭汜身旁披著鐵甲的一名魁梧壯漢。

  見狀，沒等劉協說些什麼，就瞧趙雲眉頭輕皺，死死盯著那人，不悅地問道：「尊駕是誰？為何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