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他？梟雄？

  之所以調動軍隊，自然不是因為劉協打算直接跟董卓開戰。

  再怎麼說，雖然於對方有著無法磨滅的刻板印象，但好歹眼下在名義上，董卓身居并州刺史，乃天子正兒八經親自冊封的封疆大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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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聲不吭就開戰？

  真覺得他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戰爭販子啊？

  無外乎這種手段，就是一種態度。

  六千幽州邊軍，三萬虎豹騎，頂破了天就是用來撐場面，給某些傢伙施加壓力，省得他們認為皇室羸弱，得寸進尺。

  三月九日，朝廷迅速地組織了一支隊伍，由宗正劉焉擔任主禮官，左將軍盧植與燕王劉協在旁幫襯，外加十幾名鴻臚官吏充當隨從，一行人徐徐踏上了前往并州的路程。

  至於沿途保護的軍隊，則是天子特地派遣的八百上林衛。

  當然，這支禁衛多半是檯面上的明子。

  諸如夏侯兄弟、曹家幾虎，以及數不勝數的繡衣使，皆藏身於暗中。

  不得不說，此番趕赴并州，禮官隊伍內的眾人大都緊繃著神經，面無喜色。

  就比如宗正劉焉，自離開了雒陽便始終黑著一張臉，眉宇間隱約能夠尋出一抹擔憂。

  但隊伍浩大，仍有那麼幾個別人，仿佛將這次外出視作了踏青遊玩，全然意識不到那份殺機四伏的兇險。

  這不，暫且充當燕王侍衛的萬年公主，此刻正笑嘻嘻地拽著劉協的肩膀。

  「嘿嘿嘿，弟，瞧我這身衣服怎麼樣？偷偷告訴你，這可是馬均專門給我做的呢！」

  看著自家皇姐這副姿態，劉協無奈地扶額搖頭，旋即哭笑不得地打量著她，低聲說道：「我大漢是沒人了嗎？居然找你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頭片子保護本王？」

  聞言，萬年公主哼哼了兩聲，雙手抱拳來回揉搓了一陣子，不悅地咂咂嘴道：「寧兒也是女孩，但她很厲害啊，弟，就算十個你，打得過她麼？」

  「....」劉協臉頰微微抽搐了幾下，嘴唇輕啟，腦海中頓時浮現了一道倩影，即便有些不服，但最終卻沒說什麼。

  畢竟張寧那個傢伙的拳腳功夫如何，他比絕大部分人都要清楚。

  饒是劉協堅信，換做十個自己一起上陣，未見得會敗給對方，不過這種話....著實丟臉。

  【那女人，簡直就是個人形暴龍】

  「弟你認慫了，哈哈哈哈。」

  萬年公主抬起手，掠過劉協的鼻尖，大膽地嘲諷著某位燕王殿下，惹得附近幾名堪堪知道這名女子真實身份的曹家將校忍不住發起偷笑。

  尤其是被曹操大方安排在劉協身邊負責貼身保護的曹仁，此刻竟主動幫起了腔。

  「依卑職分析，十個殿下，肯定是能與張姑娘平分秋色的。」

  一邊說著，他握了握拳頭，故作滑稽的模樣，就像是異常支持劉協似的。

  「我就不該帶你來！」

  對曹仁，劉協拉不下臉訓斥，只見他惡狠狠地瞪著萬年公主，一字一句地小聲威脅道：「此地距離雒陽尚不足百里，皇姐，你應該不想半路上被人給送回去吧？」

  「喂！」萬年公主氣呼呼地鼓起嘴巴，沒好氣地斥責道：「你這小子，好沒良心，想當初一個勁地說要安慰我，如今一出雒陽，卻跟變了個人似的。」

  劉協不由得翻了個白眼，擺擺手不屑道：「別亂編排名頭，本王不認。」

  「....」萬年公主目瞪口呆，正要繼續說下去，這時，一名上林衛急匆匆地拍馬趕到，作揖恭敬道：「燕王殿下，諸位，宗正大人煩請你們莫要再喧譁了。」

  【妥】

  眾人興致缺缺，面色怏怏地互相對視一眼。

  而萬年公主，則自顧自鬱悶地去找蠢丫頭閒聊去了。

  「君郎叔是不是有點太死板了？」劉協皺起眉頭隨口問道。

  「殿下頭一天認識宗正大人？」曹仁撇了撇嘴，隨即照著先前通過隱秘渠道的了解淡淡說道：「君郎公位居宗親首官，常年以肅穆示人，哪怕自家子弟打鬧亦要施加懲戒....罷了罷了，畢竟是在使節隊伍中，殿下還是消停些吧。」

  劉協歪著腦袋點點頭，遂岔開話題突然問道：「曹校尉這次不去嗎？」

  「孟德需加緊操練典軍營，故此，索性就留了雒陽。」曹仁聳了聳肩，如實地補充道：「殿下完全可以放心，卑職能向您保證，待等半年後，您將會瞧見一支戰力十足的重騎兵。」

  「聽起來不錯。」劉協嘴角含笑，遂壓低了聲音，似有深意地說道：「本王在這支隊伍里的任務，子孝你清楚麼？」

  曹仁一愣，旋即苦笑一番，頜首道：「大致明白....臨行時，孟德同我交代了許多情報，唔，包括咱們那位刺史大人。」

  「哦？」劉協眉梢一挑，立馬添了三分興趣，連忙追問道：「嘖，董卓那傢伙，子孝跟他見過面？」

  「算是吧。」曹仁眯了眯眼，口吻略帶玩味地說道：「董刺史不是一般人，若套用孟德的話來講，那傢伙，乃是一刀一刀實打實從死人堆里斬獲不俗軍功的梟雄，如果這人身處亂世，想必十有八九會成為一路野心諸侯...」

  「梟雄？」劉協嘴角一揚，語氣中滿是止不住的嘲諷。

  假設這句評語的對象乃是人妻曹亦或者另外幾人，他自當深信不疑。

  但，董卓？

  多半是察覺到了眼前殿下的輕視，曹仁嘴角一動，雙眸望向劉協，認真地說道：「殿下，您要曉得，曾經段老爺子卸職歸鄉，便是董刺史坐鎮了涼州邊境，他靠著僅僅千騎，數年內硬是叫西羌不得寸進，並且屢立汗馬戰功，斬將奪旗，方才換來了今日地位。」

  「千騎？」劉協瞳孔猛縮，驚訝地喃喃道。

  「嗯。」曹仁輕吐一口熱氣，耐心地解釋道：「董卓家世普通，能出任刺史，本就稱得上是不凡之舉，更何況，他麾下尚養著一批虎將門客，像是李儒、華雄，郭汜、徐榮....這些人，皆不容小瞧。」

  「李儒。」劉協抿緊嘴唇，眸光閃爍，恍惚回憶起了往昔酒宴上這傢伙莫名其妙地針鋒相對。

  「除此之外，坊間一則傳聞，將董刺史與何大將軍扯上了一層關係，具體真相怎樣，卑職無法斷定，只不過，他絕對不簡單，殿下要萬萬小心。」

  曹仁默默地騎著戰馬，把自己掌握的所有消息毫無保留地一併吐露了出來。

  「您別看此戰并州聲勢微乎其微，實際上，據卑職了解，董刺史帳下親信似乎暗中藏匿著一支百戰精銳，雖然人數粗略估計不多，但無一例外，都是罕見的鐵血悍卒。」

  「孟德為何評價董刺史為野心諸侯的原因，就在於這支精銳....他們始終未被朝野記錄。」

  「....」

  【堂堂一個封疆大吏膽敢繞開朝廷圈養私兵？】

  劉協表情逐漸凝重了起來，遂側耳聆聽著對方緩緩講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