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年輕的藉口

  自天子一經開口，朝堂氣氛瞬間陷入了僵持之中。

  然而等待了良久，眾人卻也並未瞧見何進有絲毫動怒的跡象。

  「....」

  這屠戶臉色鐵青，左右環顧了一圈四周，旋即竟操持著異樣口吻主動服軟道：「陛下言之有理，是本將孟浪了。」

  一邊說著，他恭恭敬敬地朝高台拱手施了一禮，那架勢，簡直就跟以前囂張跋扈目中無人的大將軍何進判若兩人。

  恍惚之間，朝臣們紛紛感到錯愕不已。

  【我沒睡醒嗎？】

  【何殺豬...軟了？】

  「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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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將軍居於邊境多年，常受殺戮氣，朕能理解。」天子故作平淡地擺了擺手，旋即冷不丁地轉頭問道：「周愛卿，你如何看待此事啊？」

  聞得此言，大司農周異先是一愣，遂下意識地瞧了瞧鴻臚卿阮瑀，又望了一眼宗正劉焉，待等他偷偷再看天子時，卻見這位陛下露出了一副玩味的笑容。

  這個棘手的問題...您是誠心要丟給我嗎？

  稍稍定神思索了兩三息，周異皺起眉頭，中規中矩地拱手回答道：「阮大人和劉宗正各執一詞，臣認為皆有道理...不如，就請左將軍同燕王殿下都為禮官副手，一起趕去并州？」

  【哈？】

  【兩個副使？】

  【這，哪有區別？】

  劉焉面色一冷，不由得將目光挪向周異，儘管他無比清楚這位大司農是站在中立角度上提的意見，可關鍵是，他壓根就不希望讓那個暴躁的侄兒擔任禮官。

  但周異所言，他也不好反駁什麼。

  「哈哈哈。」

  天子笑眯眯地搓了搓手，仿佛無奈地開口道：「那就，依周愛卿這個提議吧。」

  「蹇碩，擬詔。」

  伴隨著話音落下，鴻臚卿阮瑀長長地舒出一口濁氣，而反觀周異，則是苦笑幾許。

  他曉得，自己這是被陛下坑了一回。

  半個時辰後，朝廷便徹底傳開了消息，要以宗正劉焉為首，左將軍盧植與燕王劉協二者為禮官副使，一行人即刻前往并州迎接西域使團，將那些傢伙帶回雒陽，連帶著前線大軍的犒賞一同處置。

  這樣的安排，不得不說，確實引得不少人大跌眼鏡。

  要知道放眼漢室數百年來，哪裡有這般高規格的禮官成員？

  兩位九卿，一位左將軍，外加....聲名顯赫的當朝皇子。

  誰能料到，就這種搭配，迎接的居然是一批來自西域諸國的使團？

  等這個消息一傳到費亭侯府，頓時就讓某位燕王殿下不太高興了。

  他嘴角隱隱牽動了兩下，盤腿坐在椅子上，朝曹操不滿地抱怨道：「老登這是幹什麼？」

  「要我去當惡人？」

  典軍校尉曹操不禁輕笑一陣，選擇默然不語。

  久居朝中沉浸十餘年的曹孟德，豈會看不出天子和那幾名朝臣的心思？

  事實上，如果今日朝會有他參加的話，估摸著曹操多半亦是要選擇將劉協推入禮官隊伍之中。

  畢竟試問哪家的皇室子弟能跟這位殿下一樣膽大包天？

  私下裡屢屢稱呼天子老登，年紀輕輕就跑去德陽殿陰陽怪氣了滿朝文武，甚至逼得堂堂河南尹，如今壓根不願跟劉協呆在一個場合下。

  毫無疑問，這份氣魄，數遍整個漢室還真是沒旁人了。

  「難道這不是正如了您的想法嗎？」

  瞧著劉協牢騷不斷，曹操笑著搖了搖頭，寬慰道：「老夫不信您看不出陛下此舉的緣由，那并州刺史董卓時至今日遲遲不肯率軍回朝，眼下更乾脆跑去了邊境要和一群西域使者呆在一起，美其名曰，保護？」

  「呵呵呵，恐怕明眼人都不難猜測，這廝的心思，不簡單。」

  「故此，這時候就得有個人能夠代表朝廷，對他們展露些不滿的聲音。」

  「殿下您年紀小，但位高權重，無論身份還是資格皆屬拔尖，只要不鬧得太過火，總歸還是能兜下底的。」

  一邊說著，曹操手掌輕輕一推，把茶盞送至劉協案前，不慌不忙地補充道：「年輕人嘛，任性也好，脾氣燥也罷，皆是常態，您說是不是？」

  「....」劉協沒好氣地看著這位費亭侯，他哪裡猜不到對方究竟打的什麼主意？

  「白扯半天，老登不就是想拿我當槍使？」

  「媽了個巴子，本王莫非是怨種？」他翻翻白眼道。

  「誰讓您是最合適的人選呢？」曹操捋了捋鬍鬚，似笑非笑地說道：「殿下具有得天獨厚的優勢...年輕！」

  「假設換做宗正大人亦或者老夫這一輩，某些話一旦開口，就覆水難收了，可您不一樣，縱使說了什麼胡言，都能以不懂事作為理由壓下來。」

  「無外乎氣盛。」

  頓了頓，他見劉協仍舊面色不悅，遂主動換了一種口吻說道：「殿下，您要清楚，陛下的詔書難傳三輔之地，這早就是不爭的事實了，那董卓現在擁兵自重，隨便找了個藉口便停止班師，誰敢保證，他不是故意的？」

  「零零散散近乎五萬大軍啊，饒是殿下膽大如牛，但其他人呢？」

  話已至此，曹操唏噓不已。

  「喂喂餵。」

  「孟德兄，你這話多少就有些危言聳聽了吧？」劉協輕抿茶水，淡淡地說道：「那五萬人里，光是北軍五營、西園八部，便占據了半數，就是給董卓十條命，他拿什麼作亂？」

  「道理是這個道理，不過，謹慎些，斷不會出錯。」曹操眼眸黯淡，不知在想著些什麼。

  沉默了半晌，他幽幽道：「比如似丁郡守之死，老夫總覺得古怪。」

  「前腳一名匈奴降將剛剛行了刺殺舉動，後腳，就莫名其妙地蹦出來了一支西域使團，帶頭的傢伙....還是匈奴左賢王。」

  聽聞曹操這番提醒，劉協面色一僵，旋即苦思了片刻，低聲詢問道：「既然如此...那就隨著我的性子來？」

  「沒錯。」

  曹操打趣地聳了聳肩，一五一十地解釋道：「這次隨便您怎麼玩，陛下開了尊口，大概就可以理解成...奉旨胡鬧？」

  「奉旨？」

  劉協暗暗嘀咕了兩句，下一秒，只見他眸子猛地一亮，嘿嘿笑了兩聲，當即歪著腦袋朝趙雲吩咐道：「子龍，你親自持本王令牌，召幽州邊軍派六千人馬，另外叫育延跟拓跋猗盧他們別閒著了，領三萬虎豹騎於太行山待命。」

  「唔....沒辦法，本王，一直沒啥安全感，平日裡身邊不帶個幾萬號人，著實心慌....」

  此時再看曹操，早已是目瞪口呆。

  【老夫只是說了一句奉旨胡鬧，完事您就直接調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