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錄:冬季長白山
2024-10-11 02:43:51
作者: 王志綱工作室
林小驥/文
在完成與萬達的長白山項目合作之後,長白山管委會進一步委託工作室完成了長白山景區的定位與營銷策劃。
白山黑水,長白山是東北的地理標誌,也是中國的十大名山之一,但是它卻似乎是在中國人記憶的遠方,這既是地理上的,也是文化上的,歷朝歷代的文人才子所頌揚的,君王所登臨的都是中原的五嶽,而偏居中朝邊境的長白山卻很少有被提及,唯到清代,長白山才被尊為滿族的發祥地被皇族所膜拜,但是對於除了東北人以外的普通老百姓來說,這仍然是一座既讓人熟悉卻又陌生的大山。在我的記憶里,除了知道長白山有個天池之外,對其並不了解,在長白山腳下的撫松縣做項目的時候,也曾遠眺過崛起於天地間的大山,但那畢竟是在山腳。
冬天是長白山的旅遊淡季,或者說人們根本不知道長白山冬天還可以遊玩,直到去年以前每到冬天長白山都是封山的,於是我們成為了為數不多的訪問者。二道白河是長白山北坡腳下的一個小鎮,從天池留下的涓涓溪流穿城而過,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天。來長白山之前,這裡剛下過大雪,厚厚的積雪在路兩邊形成了雪牆,雪白的晃眼,而天空則是透藍透藍的,開著吉普車在莽莽林海中的公路前行,盡頭便是緩緩崛起的白色大山,跟川藏高聳險峻的尖形雪山不同,多次噴發的長白山孤然而立,更像是一個寬厚的老者,把他的臂膀伸向遠方,而托起的卻是東北的群山,甚至遠在大連旅順的老鐵山也屬於長白山的余脈。
天地間的玩耍
第一天我們首先向西坡前進,聽說山頂可以滑雪,車來到半坡,在幾個臨時搭建的帳篷里穿上滑雪鞋,背上雪板,坐上外面幾輛雪地摩托後面拖著的雪橇,順著被大雪覆蓋的公路往山峰呼嘯而去。雪地摩托高速行駛濺起的雪塵衝擊到我們臉上,比起舒舒服服的坐纜車上山又多了一層刺激。來到接近山頂的停留站,往上看,世界上已只剩藍白兩色,回頭山下則是莽莽林海,踏上滑雪板,公路就是我們的雪道,使勁一蹬,在這如山之臂彎的雪道上開始馳騁吧。雪道並不是很陡,只能算是初級雪道,但是在這大山中只有我們幾個人滑行的感覺卻是無與倫比的,同事裡有一個是第一次學滑雪,但也放著膽子往下滑,厚厚的白雪讓摔跤也變成了一大樂趣,有時候摔倒了因為陷在雪裡陷的太深,一時間甚至都起不來。久困上海的我們,一下子來到這大自然中,瞬時丟掉了城市人的矜持,都如同孩童般盡情享受著這在天地間嬉戲的愉悅。如果說人一輩子只會有幾次不多的純粹的玩樂所帶來的快樂記憶的話,那麼這次絕對算一次。而這種純粹的快樂是如此的遙不可及,特別對於在城市長大的人,娛樂被電腦的虛擬世界及酒吧卡拉ok的嘈雜所充斥,人的心靈被痛苦的壓抑和束縛著。本來準備12點滑完下山吃飯的,但是直到下午兩點我們仍然沒有盡興,有一個同事滑的把眼鏡摔掉了盡然都不知道,爬起來就又往山下衝去,臨走的時候才感覺怎麼眼神突然不好了,這也許就是所謂的忘我之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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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我們坐車往長白山北坡前進,長白山擁有中國乃至世界都不多見的垂直自然景觀帶,吉普車順著山路蜿蜒而上,從柔美的岳樺林到附在岩石上與雪相調的苔原帶,再到不生一物的岩石帶,讓人感到如同穿梭在大自然所架設的畫廊中一樣。來到山頂,放眼望去是望不到頭的森林,遠處連綿的山脈則像是長白山溫順的信眾,沒有一個膽敢挑戰創造者的高度。回頭爬一段小坡,便能見到已被白雪覆蓋的天池,水面已經結冰,但是在冰的底下卻仍然有源源不斷的清水流下大山,成為了圖門江,松花江共同的源頭。天池的流水一年四季不斷,但是水位卻從來沒有降低過,直到現在長白山天池這無源之水到底來自於哪裡仍然是一個迷,而在這池水底下所蘊藏的改天換地的力量則更是不可預測。
從天池留下的清水在西坡的U形谷一瀉而下,而它的下面則是長白山的地熱溫泉,溫泉水溫最高可達80度,在冰天雪地里可以清楚的看到升騰而起的水霧。天池的流水和地熱溫泉並不是一個源頭,但是卻在一處匯集,這種奇特的現象在全世界也不一定能見到。箱根的大涌谷雖然也是地熱,但卻是在光禿禿的布滿岩石的山頂上,然而長白山的地熱溫泉卻是遠有飛流而下的瀑布,近有優美的岳樺林,還有河水從旁邊蜿蜒流過,身處其間仿若仙境。長白山如同中國神話故事裡創造世界的盤古,他的噴發造就了連綿的山脈,他的池水是三江之源,他龐大的身軀孕育了萬物的生長.
登山滑雪,勞累了一天,晚上坐著吉普車在土路上七繞八繞的來到了郊外的一處土房,這裡是只有本地人才知道的兩個下崗林木工人開的家庭餐館,店主人叫王思想,名字倒是很有特色,一進門就能見大一個大炕占了房間三分之二,鼻子裡還能聞到柴火味,脫鞋坐上熱烘烘的大炕,門外的寒冷立時被排擠一空。炕對面就是一台電視機,在炕上打打牌,看看電視,也許這就是東北人所謂的貓冬吧。不一會,菜就上來了,絕對的本土特色,小雞燉土豆,蒸魚,還有最後上的大烤魚,三大盤菜就把炕上的小桌子擺滿了,這就是東北人說的硬菜,夠分量。雞是自家養的土雞,魚都是他們自己池塘里養的冷水魚,味道異常鮮美,最絕的是還要配上從用柴火在大鐵鍋里悶出來的熱氣騰騰的東北大米飯,餓了一天的我,店主人還奇怪,這幾個外地人怎麼也不喝酒,像牢里放出來的只顧吃呢,其實城市不就是一座牢籠麼,菜雖然越做越精緻,但早已味覺麻木了,來到了長白山所有的感覺似乎都被激活了。吃了兩碗大米飯,把桌子上的菜一掃而光,雖然沒喝酒也是感覺到了一股東北的豪情,真是吃的太暢快了!
孔子說:登東山而小魯,等泰山而小天下。秦始皇登泰山樹碑以歌頌自己的豐功偉績,無數遊客等五嶽而想嘗試山高我為峰的快感,但是站在長白山山頂,面對著山下的一馬平川感到的卻是登臨者的渺小。
1600年,康熙皇帝平定噶爾丹叛變,意氣風發,來到松花江邊卻只是遙祭長白山,行三叩九拜大禮,封其為聖山,並定為滿族發源地而封禁其達數百年。沒有登臨,沒有樹碑立傳,沒有修路建廟,與中原的皇帝們要用登上高山而彰顯自己的偉大不同,做為遊獵民族的滿族與許多中國的邊疆民族一樣對大自然擁有天生的敬畏,正如蒙古人崇拜一望無際的草原,滿族人則拜倒在這萬物之源的大山腳下。而長白山做為滿族的精神源頭,似乎也給這個民族注入了無窮的活力,從而使其破關而入,給萎靡的中國注入了一股新鮮的血液,讓中華民族又一次煥發了青春。清朝曾有詩人描寫長白山到:「巍巍長白山,千磐元氣結。」 而長居擁擠不堪的現代都市的我們,來到長白山也感覺到了一種內在生命的甦醒,古人幕天席地的豪爽充斥心扉。看來處於記憶遠方的長白山原來並不遙遠,他深藏於每個人的心裡,只是平常被現代生活的繁瑣所淹沒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