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河三戰 ——以己之短，攻敵之長

  在遠離皇宮的遼東，後金汗努爾哈赤利用明朝新皇帝剛立、朝廷不穩的機會，率八旗軍頃巢而出，突襲瀋陽。

  天啟元年（1621年）三月十二日，努爾哈赤親率八旗大軍約六萬人，揚言要攻打蒙古，繞開瀋陽行進，來麻痹明軍。到離瀋陽較近時，突然調轉方向，直奔瀋陽城下。瀋陽是一座大城，城堅池深，防禦完備，兵強馬壯，戰鬥力強，由驍勇敢戰的賀世賢任總兵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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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赫圖阿拉到瀋陽約二百里路，後金軍急行兩天，兵臨瀋陽城下。主力部署在遼河支流渾河北岸原野，安營紮寨；另一部分兵力包圍瀋陽城。努爾哈赤派人在城下勸降，並叫陣：「賀世賢要是投降，封高官，給厚祿；要是英雄好漢，就出城交鋒，決一雌雄！」

  賀世賢是一員猛將，同蒙古騎兵作戰，屢獲勝利，怎能吞下這口氣？十三日，賀世賢一面集結兵力，一面喝酒壯膽。他喝得半醉半醒，命打開城門，放下吊橋，率領騎兵直衝而出，奔向八旗軍陣。努爾哈赤率八旗兵以靜迎動，一片呼喊，沖向明軍。賀世賢陷於八旗軍包圍圈中。他揮起鐵鞭，奮力拼殺，後金騎兵，死傷數十。但賀世賢寡不敵眾，後金軍亂箭齊發，射向他：賀世賢中箭一支拔下，再中一支再拔下，身中四箭，落馬而死，何其悲壯！總兵戰亡，明軍群龍無首，慌亂四散潰逃。

  接著，八旗軍全面攻打瀋陽城。城中內奸打開城門，吊橋繩斷，八旗官兵蜂擁而入，瀋陽城破。瀋陽明軍民被殺，據說多達七萬人。接著，明軍四路援軍先後分路趕到，同樣遭到慘敗。

  明軍和八旗軍各有長短。明軍的優勢是「憑堅城，用火炮」，弱勢是「步兵為主，不利野戰」；八旗軍的優勢是「集中兵力，野戰爭鋒，鐵騎衝突，速戰速決」，弱勢是「軍無後勤，不利久戰」。八旗軍攻城，一般是七至十天，因為八旗軍是「亦兵亦農」，有戰事，傳令分散各地各戶的官兵，自帶乾糧、弓箭，騎馬集合，一般需一天，戰後回家又要一天，行軍一兩天，那麼圍城攻城時間只有三四天。明軍守城，堅持四天，待敵撤退，進行追擊或截擊即可獲勝。可惜賀世賢舍長取短，兵敗身死，堅城失守。這是多麼沉痛的教訓！

  努爾哈赤攻陷瀋陽後，收集糧食、槍械，馬不停蹄，直奔遼陽。

  遼陽是明朝遼東首府，遼東經略駐地，城高池深，重兵守衛，防禦堅固。

  十八日，努爾哈赤兵臨遼陽城下。他依然將主力集中在城外平原，派部分軍隊圍城。八旗軍的戰法依舊是先勸降，再叫陣。遼陽總指揮是遼東經略袁應泰，手下四員總兵率軍固守。袁應泰本應汲取瀋陽失守的教訓，閉城固守。但他是進士出身，雖詩文不錯，卻不懂軍事。

  十九日，袁應泰下令打開城門，放下吊橋，親率騎兵，出城應戰，想要建立大功。他統軍到城外五里的野地，面對努爾哈赤軍陣，擺下陣勢。當天傍晚，袁應泰大帳與努爾哈赤大帳相對而立。兩軍衝突，拉開戰幕。一場激戰，明軍失利。總兵官侯世祿、李秉誠、梁仲善、姜弼、朱萬良先後戰死。袁應泰急忙調轉方向，向遼陽城裡狂奔，明軍潰亂，屍體狼藉。袁應泰敗回城裡，八旗軍四面攻城。

  二十日，袁應泰見大勢已去，自焚先死，軍心渙散。

  二十一日，八旗軍又是裡應外合，使得譙（qiáo）樓著火，從小西門攻破城牆，蜂擁而入，占領遼陽城。隨之，明朝大小七十餘座城堡完全失陷。按察御史張銓被俘，結果如何？後面要講。

  遼陽之戰，袁應泰仍然沒有發揮明軍之所長，而暴露其所短；努爾哈赤仍然發揮八旗軍之所長，而避其所短。袁應泰以短擊長，所以失敗；努爾哈赤以長擊短，所以取勝。

  努爾哈赤奪取遼陽後，決定將都城由赫圖阿拉遷到遼陽。在此之前，滿洲都城都是山城，現在都城遷到平原，這是滿洲發展史上的一個轉折點。

  努爾哈赤在半月之內先後占領遼河平原最重要的兩座城池，後金都城先遷到遼陽，再遷到瀋陽。從此，明朝完全失去遼河以東的土地，這片土地為後金所有。

  八旗軍得勝後，回到赫圖阿拉，休整後，兵鋒指向遼河以西的廣寧。

  天啟二年（1622年）正月二十，努爾哈赤率領八旗軍向遼西廣寧進發。當時正是寒冬，遼河冰封，八旗大軍，橫百餘里，履冰渡河，衝破明軍「一」字形防線後，先攻西平堡。明軍守將羅一貴率三千兵守城。八旗軍五萬人攻城，明軍抵抗得十分頑強。城下堆積的屍體幾乎與城牆一樣高。羅一貴眼中一箭，繼續指揮。二十三日，矢盡彈絕，羅一貴向西一拜，說：「臣力竭矣！」遂自刎。三千明軍，無一投降，全部殉國，城陷。隨之，明軍兩個城堡也被攻破。

  八旗軍直奔廣寧。巡撫王化貞正在看軍報，參將江朝棟闖進說：「事急矣，快走！」（情況已經很緊急了，趕緊跑吧！）他們奔向馬廄，馬已經被偷走，就用駱駝馱著四個箱子出城。走到城門，城門已被叛兵把持，在衝突中，王化貞臉被打破，但還是逃了出去。

  二十四日，後金得到探報：廣寧守軍散逃，成為一座空城。努爾哈赤說：「別中空城計。」命再探。廣寧生員士紳等來說：「確實是空城。」努爾哈赤仍有懷疑，派大貝勒代善等再探。代善帶人進城考察，回報：「明軍確已逃走，無兵守城。」二十五日，努爾哈赤才率軍進駐廣寧城。

  接著，後金軍連陷四十餘座城堡。遼西糧食、牲畜、人口被掠入後金。

  於是，短短兩年，明朝整個遼東地區落入後金之手。後經努爾哈赤的兒子皇太極的經營，原明朝遼東都司（山東北部除外）和奴兒干都司轄境區域約三百萬平方千米的範圍，全部歸後金所有。

  這是給天啟小皇帝的一個下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