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張後 ——成為皇后要經過多少次篩選？

  明朝皇后的挑選、生活和命運是怎樣的呢？本講就選擇明熹宗天啟皇帝的皇后張嫣作為一個典型例子，來看她是怎樣度過皇后一生的。先看皇后是怎樣挑選出來的。

  明朝皇后挑選，是在全國海選。

  

  明熹宗天啟帝的皇后張嫣，河南祥符縣（今河南省開封市祥符區）人。她的父親張國紀為生員。關於張皇后的身世，有一個傳說。張國紀家很窮，早上起來出去，見道旁有一個丟棄的女嬰，躺在雪中，沒有死，也不哭，很奇怪。這時有一位和尚路過，跟張國紀說：「此女當大貴，可收養之。」張國紀便抱起這個棄嬰回家撫養。時間是萬曆三十五年（1607年）十月初六，這個女嬰就是後來的張嫣皇后。

  張嫣小時候純潔嫻靜。七歲時，或灑掃庭院，洗衣做飯，或習做女紅，閱覽書史；十三四歲，窈窕端麗，絕世無雙。

  天啟元年（1621年）三月，天啟帝詔選天下十三至十六歲的淑女。張嫣這年十五歲，隨參選的淑女約五千人到了北京，在京進行初選、複選、終選等複雜過程。

  首先，由太監負責初選。淑女每百人一組，觀察她們的高、矮、胖、瘦，淘汰千人；其次，察視淑女的耳、目、口、鼻、發、膚、腰、領、肩、背、聲音等，又淘汰兩千人；第三，測量女子的手足，再讓她們分別行走數十步，再淘汰千人。剩下這一千人，由老宮女帶到密室，檢查她們的身體皮膚，入選三百人。這三百人住在宮裡，接受性情、詩書、修養等考察，入選五十人。從海選得到的五千人，經過多次篩選，最後剩五十人，真可謂百里挑一。

  以上是初選。然後進行複選，由司禮監秉筆太監劉克敬總負責，由劉太妃——萬曆帝的劉昭妃——掌管太后寶璽把關。

  先由劉大太監主持，考察這五十名淑女的書法、口算、詩詞、音樂、歌舞等，測評文化素養，從中選中三人，就是張嫣、王氏和段氏。對這三位美女，當時有書面評價，有點像小說的語言，但可以反映出那個時代的審美情趣和健美標準。這裡介紹一下：「面如觀音，色若朝霞映雪，又如芙蓉出水；鬢如春雲，眼如秋波，口若朱櫻，鼻如懸膽，皚齒細潔，豐頤廣顙（sǎng），倩輔宜人；頸白而長，肩圓而正，背厚而平；行步如青雲之出遠岫，吐音如流水之滴幽泉；不痔不瘍，無黑子創陷諸病。」大致就是說她們的相貌、聲音、體態、皮膚等都非常出色。

  這三位美女，再由劉太妃在元輝殿把關，沒有問題，就讓她們暫居此殿，以待欽定。

  最後，天啟皇帝確定，張嫣為皇后，王氏和段氏為皇妃。

  天啟元年（1621年）四月二十七日，天啟帝與張嫣大婚，天啟帝十七歲，張皇后十五歲。張皇后端莊持重。當時天啟皇帝熱衷於操練內操，就是太監和宮女在宮裡一起操練。一天，皇帝召皇后一起參加內操，皇帝親自為將，一列是宦官三百人，龍旗招展；另一列是宮女三百人，鳳旗飄飄。皇后一看，推說有病，退席先回。天啟帝常攜帶「房中藥」（春藥）到坤寧宮，皇后收起來投入井中。她勸皇帝說：「聖上身體清弱，應當為宗社愛惜自己的身體。」

  當時天啟皇帝的身邊，太監魏忠賢和乳保客氏狼狽為奸，企圖控制皇帝。因為婚後皇帝和皇后很恩愛，張皇后就受到客魏的嫉恨。因此，張皇后在坤寧宮並不安寧，曾經遇到過四次災難。

  第一次是夜入盜賊，險遭傷害。有一天夜晚，皇后準備睡覺，卸妝後，坐在紫檀馬桶上。突然聽到聲音，見有個人影晃動，皇后一聲喊，那個人嚇得倒在地上，宮人們把他用繩綁了，要交給天啟帝處置。這個人其實是魏忠賢招來的，他趕緊讓錦衣衛把這人殺了。

  第二次是受到誣陷，險些被廢。當時監獄裡有個重犯叫孫二，魏忠賢以出獄和重金為誘餌，讓孫二編造說張皇后為自己所生，送給張國紀當養女。然後客氏就在宮中散布流言，對天啟帝說：「張嫣是罪人孫二的女兒，不應該讓她玷辱宮闈。」天啟帝竟然起了疑心，可是到坤寧宮見到皇后，又戀戀不捨，就開玩笑說：「你是重犯孫二之女嗎？」皇后答道：「皇上若信浮言，妾豈敢久辱宮禁，願你早點廢斥我。」說完起身進入裡屋，天啟帝跟過去道歉。這場風波才算過去。

  第三次災難是懷孕墮胎，失去皇子。天啟三年（1623年），張皇后懷孕。客魏設法使皇后墮胎，天啟帝竟然失去嫡長子。

  第四次是設計掉包，魏氏攝政。天啟帝患病，病情危重。這時，魏忠賢竟然向張皇后提出，讓張皇后假裝懷孕，暗地裡抱來魏忠賢侄子魏良卿的兒子，當作皇后的兒子。等皇帝駕崩，就讓這個小孩繼承皇位，由張皇后垂簾聽政，以魏良卿為首輔。張皇后說：「我從命也死，不從命也死，但是如果不從命而死，可以見列祖宗在天之靈，所以堅決拒絕！」

  客魏勢力有多麼猖獗，簡直無法無天！

  天啟七年（1627年）八月十八日，皇帝病危。張皇后勸皇帝立信王朱由檢。天啟帝指著皇后對信王說：「中宮配朕七年，常常正言匡諫，獲益頗多。今年少寡居，實在可憐，弟弟要善待她。」天啟皇帝崩。張皇后傳遺詔，信王朱由檢即位，這就是崇禎皇帝。

  崇禎帝即位後，上熹宗皇后張氏為懿安皇后，仍居慈慶宮。二十一歲年輕美麗的張嫣，成為懿安皇后。從此，她每天在宮中讀書，寫字，吟詩詞，做女紅。

  這時，大太監陳德潤又打起懿安皇后的主意。當時宮裡沒有兒子的妃嬪、選侍等，有的以太監為伴侶，叫作「對食」，或「菜戶」。一天早晨起來，宮人對懿安皇后說：「宮監陳德潤，人品清雅，性情謹厚，皇后何不召來作為菜戶，有所倚托？」懿安皇后立即奏報崇禎帝，崇禎命令貶陳德潤到南京明孝陵去種菜。

  崇禎十七年（1644 年）三月十八日，李自成軍隊攻陷京師外城。當天，崇禎帝和皇后自縊死。而崇禎皇帝的嫂子——懿安皇后——的結局，《明史·后妃傳》記載：「李自成陷都城，後自縊。」時年三十八歲。

  從天下選出的皇后張嫣，作為皇后和懿安皇后，在悲喜交織的命運中，度過了短暫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