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張嫣

2024-10-10 05:38:01 作者: 榮耀劍客

  艷陽漸漸西落。

  一縷清風襲來,從東暖閣出來的朱由檢,感受到了涼意,不過懸著的那顆心算是落下來了。

  自家皇兄身體無礙,這就是不幸中的萬幸。

  專制皇權統治下的大明,皇帝張張口便能影響很多人的命運,這就是掌生殺大權於一身!

  生在這座深宮裡,長在這座深宮中,別看朱由檢還沒有及冠,不過他卻知曉一點,宮闈里的流言能害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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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子即幸西苑落水,甚至還遭到了刺殺,這等驚世駭俗的事情發生,勢必會掀起陣陣風波的。

  天子要真出意外,那麼他的嫌疑最大。

  為何?

  天子至今還沒有皇嗣,先前所生的幾位皇子,不是早夭,便是薨逝,按著大明的宗法禮制來論,克繼大統者,必先立嫡立長,若無嫡長,再論其他,而子嗣皆無,則要按著血脈近疏來論,兄終弟及也在考慮之內。

  武宗皇帝駕崩無嗣,就是延續這套規矩來辦的。

  會是誰這樣膽大包天,敢在西苑謀害皇兄呢?

  想到這裡的朱由檢,那雙眼睛掃視眼前眾人,皇后張嫣,劉太妃等一行人,映入朱由檢的眼帘。

  而在看到客氏時,朱由檢眉宇間閃過一抹厭惡。

  「信王,陛下無礙否?」

  而在此時,一道關切的聲音響起,這讓朱由檢回過神來,看清來人是誰後,朱由檢忙抬手作揖道。

  「稟皇嫂,皇兄無礙。」

  朱由檢恪守禮製作揖拜道。

  「那就好,那就好。」

  皇后張嫣聞言,那雙鳳目看向東暖閣,嘴上卻說道,然而在張嫣的眉宇間,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慌。

  吱~

  緊閉的殿門被推開,魏忠賢、劉若愚低首從殿內走出,見到此幕的眾人,此刻目光皆聚焦過來。

  「皇后娘娘,皇爺請您進殿。」

  迎著眾人的注視,乾清宮太監劉若愚,低首朝張嫣走來,畢恭畢敬的作揖行禮,反觀魏忠賢,則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在原處。

  為何是他?

  張嫣見到此幕,娥眉不由微蹙,心底生出疑惑來,要知道先前傳什麼消息,皆是魏忠賢親至,眼下御前卻多了個她不熟悉的太監。

  「嗯。」

  張嫣應了一聲,便朝東暖閣內走去,身旁服侍的女官,則緊跟在張嫣身後,想要隨皇后一起進去。

  「皇爺說了,只讓皇后一人進去。」

  而在靠近殿門時,魏忠賢則伸手攔住女官,微微低首道。

  此舉讓女官看向自家皇后,眉宇間露出些許憂色。

  張嫣娥眉微蹙,看了眼魏忠賢,語氣淡漠道:「既然陛下說了,你便在殿外候著吧。」

  言罷,便抬腳朝東暖閣內走去。

  而在張嫣走進後,魏忠賢忙低首關上殿門。

  「傳陛下口諭,所有人離東暖閣百步開外!」

  聽到動靜的劉若愚,此刻語氣鏗鏘道。

  這是出了何事?

  聚在此間的眾人見到眼前這一幕,聽到劉若愚所喊,一個個露出驚疑的神情,誰都不知這是出了何事。

  相較於殿外的吵鬧,彼時的東暖閣內,卻顯得很是安靜。

  長的的確不俗。

  坐在寶座上的朱由校,打量著走進的張嫣,眼前的張嫣,頭戴雙鳳翊龍冠,身穿燕居冠服,頎秀豐整,面如觀音,眼似秋波,口若朱櫻,鼻如懸膽,行走間透著高貴氣質。

  「臣妾拜見皇上。」

  在朱由校的注視下,張嫣先是行萬福禮,隨後保持姿態,關切的詢問道:「皇上龍體無礙嗎?臣妾……」

  「無需多禮。」

  朱由校擺了擺手道:「朕身體無礙,有勞皇后掛念了。」

  東暖閣內安靜下來。

  朱由校坐在寶座上。

  張嫣則站在原處。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皇后似與平日有些不同。」

  朱由校撩袍起身,出言打破了平靜,面朝張嫣走去時,朱由校神情自若道:「朕在西苑發生落水這等大事,還遭到奸佞行刺,倘若擱在平時的話,皇后除了會關心朕以外,似還會規諫朕莫要輕信魏忠賢吧?」

  張嫣嬌軀微顫,本能的後退數步,心跳不由加快許多,但想到現在所處地方,她便知有些事不能講。

  「皇上這樣說是何意?」

  迎著朱由校的注視,張嫣抬起頭來,在看到那雙眼睛時,沒由來的,張嫣鼻子一酸,「皇上是在懷疑臣妾?」

  「朕沒有這樣說。」

  朱由校走上前,伸手輕撫張嫣的臉頰,這一舉止使得張嫣臉頰微紅,張嫣下意識的低下頭。

  自參與選秀進宮以來,天子還從沒有過這般親昵舉止。

  「皇嗣一事,你心裡可怨朕?」

  朱由校看著張嫣,聲音很輕道。

  而張嫣聽到此言,嬌軀微顫,眼眶不由微紅。

  「那個啞巴宦官,是皇后安排的吧?」

  見張嫣這般,朱由校雙眼微眯道:「本意是想刺殺魏忠賢跟客氏,卻不想朕即幸西苑時竟意外落水了。」

  「!!」

  張嫣嬌容微變,猛然抬起頭來,難以置信的看向朱由校。

  「看來是真的。」

  朱由校笑著搖搖頭,原本他只是猜測,不過張嫣的反應卻印證了他心中所想,而唯一讓張嫣這樣做的原因,恐跟天啟三年因一些事情,導致張嫣所懷龍種成了死胎,即懷沖太子朱慈燃有關。

  也是從那一年起,張嫣的性格變了。

  皇后張嫣跟魏忠賢、客氏的緊張關係,朱由校是清楚的,甚至前前後後還發生很多事,而傳的最邪門的莫過於張嫣出身論,一個是盜匪之女,一個是揚州瘦馬,各種猜想和揣摩層出不窮。

  但是明朝的選秀制度極為森嚴,其中設立的門檻很多,想要將來歷不明之人,通過層層選拔,最終被冊封為皇后,那無疑是難如登天之事。

  因為任何一環出現紕漏,事後真要被追究起來,那麼不管涉及到誰,都將難逃一死的命運!

  至於朱由校對待張國紀的態度,純粹是張國紀自己作的,尤其是在天啟六年,朱由校的唯一子嗣,因為王恭廠大爆炸被嚇死了,張國紀居然毫不顧忌這些,跑來御前向天子求敕爵,但凡是腦子正常的都不會幹這種事,可是偏偏張國紀卻做了,那他不被勒令回籍?誰被勒令回籍?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朱由校收斂心神,盯著張嫣說道:「在御前的起居注官,已經被朕給趕出去了,皇后是怎樣想的,朕知道,不然在西苑時,皇后也不會對朕講那些話。」

  是的。

  在今日即幸西苑時,皇后張嫣也去了,只不過張嫣待了沒多久,就因為一些話而離開了西苑。

  「皇上要怎樣懲罰臣妾?」

  張嫣努力控制著情緒,不讓自己哭出聲,眼眶微紅的看向朱由校,「臣妾要說從沒有想過要行刺陛下,陛下……」

  「信不信並不在朕,而在於皇后是怎樣做的。」

  朱由校卻道:「朕重用魏忠賢,自有朕的考慮和打算,而皇后過去講的那些話,知道為何讓朕厭煩嗎?」

  「後宮不得干政。」

  張嫣囔囔自語道。

  「既然皇后知道,那為何還要那樣做呢?」

  朱由校伸出手,捏住張嫣的下巴,「朕過去一再容忍,是覺得你沒有從喪子之痛中走出,所以縱使心裡再怎樣惱怒,也沒有多說其他,只是皇后為何卻屢屢這般呢?」

  「臣妾~」

  從未被捏住過下巴的張嫣,此刻竟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跟朕說說吧,究竟是誰在跟你嚼舌根了?」

  朱由校雙眼微眯道:「懷沖太子生來便是死胎,沒有誰比朕更傷心,那是朕的嫡長子!!」

  「…是劉太妃。」

  面對朱由校的強大氣場,張嫣哽咽道:「從燃哥兒薨逝,臣妾一直不願相信,而陛下……」

  竟然是她?

  朱由校劍眉倒張,一些沒有想通的事情想通了,張嫣提到的劉太妃,眼下就在東暖閣外站著,即萬曆帝妃嬪劉昭妃,被尊為宣懿太妃,居慈寧宮,掌管皇太后印璽。

  而因為這個劉太妃,又讓朱由校想到兩個人,或許落水一案真的藏有陰謀,而這些事也不能公布。

  不然出現這等大事,為何史料記載的卻撲朔迷離,或許真有什麼秘密,被別有用心之輩隱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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