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分 飛行學校 第十七章 被困的少年
2024-10-08 19:45:56
作者: 羅蘭·拉贊比
在北卡的時候,迪恩·史密斯曾建議麥可·喬丹選修一堂交際課,幫助他應對各種媒體採訪和公眾場合。初入NBA 之際,喬丹也曾有過尷尬難堪和支吾其詞的時候,但那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在整個職業生涯當中,單是在儀態方面喬丹就下了不少功夫,後來他也一直與媒體保持著良好的關係,甚至在被記者惹惱的時候也是如此。幾乎是一夜之間,那些曾經對公牛隊無甚興趣的當地電視台和廣播台都開始爭相報導這座城市的閃耀新星。「他的口才太好了,」前芝加哥體育電視節目製片人傑夫·戴維斯解釋道,「而且他非常上鏡。」喬丹由此名聲大震:首先是耐克GG宣傳片和比賽精彩鏡頭集錦引起一陣陣軒然大波,以致最後人們口口相傳,傳出了一股追捧狂潮。
公牛隊的公關人士蒂姆·哈勒姆看著喬丹日漸成熟,變成了一個沉穩持重的公眾人物。朱利葉斯·歐文曾用優雅的舉止詮釋了職業籃球巨星這一角色,這讓喬丹甚為讚賞,且效仿前輩的風範,與媒體人士保持著良好的關係。與此同時,德洛里斯·喬丹也一直觀察著兒子的一舉一動,只要稍有差池,她就會在兒子耳邊出言囑咐。此外,喬丹很善於傾聽,這就意味著他能充分理解記者們的問題,然後輕車熟路地構想出得體的回答。
「我覺得他在各個方面都成長了,」哈勒姆評論道,「如果你回過頭去看看他早年的採訪,你會發現他並不像四五年或者12 年之後那樣談吐生風。如你所見,與他有關的一切都改變了。他所穿戴的服飾也改變了。回看他第一年的穿衣風格,再看看他四年之後的穿著打扮,那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從前他只穿松松垮垮的長運動褲,後來他會穿設計師設計的正裝了。」
受到公眾關注誠然是件有利可圖的好事,但這也加速了喬丹與身邊人的疏遠。早在他新秀年的2 月,哈勒姆就開始注意到了這個現象。這當中一部分與他節節攀升的名氣不無關係,而另一部分則源自全明星賽雪藏事件的羞辱。雪藏事件發生後,桑尼·瓦卡羅飛往芝加哥,為喬丹分析了那些聯盟巨星的反應。「全明星賽後,耐克公司的所有人都不知所措了,」瓦卡羅回憶道,「我和麥可談了談。我對他說:『麥可,這件事情說明了他們對你的顧忌程度之深。他們這麼做是因為你比他們都要好。』」這次談話並沒怎麼緩解喬丹的失落。魔術師詹森曾經是他的榜樣。正如喬丹對記者們說的,那起事件讓他想挖個洞鑽進去。蒂姆·哈勒姆回憶道,喬丹已經快要成為酒店房間裡的囚徒了;除了比賽和既定行程之外,他絲毫不願外出拋頭露面,偶爾才會從這種孤立狀態之中走出來。「大家會說:『哇噢,麥可出門了!』我們都為他感到開心。我的意思是,那感覺就像是一頭獅子走出了牢籠,在動物園的範圍之內隨意漫步一小會兒。」
除了被聯盟眾星公然排擠之外,一夜成名也意味著巨大的壓力,而這壓力則源自大部分喬丹眼前不可避免的苦差事。在那個年代,聯盟各隊仍是按商務標準飛往各地。換句話說,客場作戰的一天始於早上五點的起床電話,然後馬上就要出門暴露於公眾視野之中——不管在哪裡,總是有人能認出他來。哈勒姆解釋道,人們都非要靠近這位體壇新晉魔術師不可,往往過不了多久他就會被公眾重重圍住。「我說:『你知道嗎,他就該罵上一句,見鬼去吧!然後逕自去忙他想做的事情。』但隨後,看到他走出來時的情形,你就會發現他做不到。因為人們對他太狂熱了,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任何人都一樣,誰都管不住自己。他們都發瘋了。那就是他當時的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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窘境之下,他自然想要尋求庇護。「那時候麥可經常提議去看電影,」
喬·奧尼爾解釋道,「坐在電影院裡,你就跟普通人沒什麼兩樣。但是除了電影院之外,飯店、商場、加油站,不管你走到哪兒,人們都會纏著你不放。」
在1985 年成為喬丹隊友的喬治·格文評論道,喬丹的私生活之所以成了犧牲品,耐克公司和NBA 本身首先要負一定責任。「所有的事情就是在那兒改變的,夥計。他們把他塑造得脫離生活了,這就搞得他很疲憊。
他們讓他成了有史以來最著名的籃球運動員。但是不論你走到哪裡都必須要有一個保鏢跟著,這樣的生活是很累的。必須要有人坐在你身旁,否則你就不能吃、不能坐。他過上了麥可·傑克遜的那種生活。夥計,那種生活很不好過,搞不好會早早把你逼死。隨著ESPN 和有線電視的普及,籃球比賽本身也在改變。他的確不得不把自己孤立起來,因為他們宣傳他的力度太大了。耐克和各種其他公司都在竭力宣傳他。這種情況下,他沒辦法過一個正常人的生活。他的生活都被剝奪了。」
「應付公眾這件事情實在是太累人了,」蒂姆·哈勒姆回憶道,「我覺得影響改變的關鍵因素在於,人們對他的要求相當不可思議。別忘了,光是公牛隊這邊的要求就已經很不可思議了,更不要提他自己的投資、商業宣傳、耐克事務和一般生活了。所有的事情堆到一起,簡直就是一塌糊塗,尤其是在那個年代的NBA。」
長期擔任芝加哥廣播記者的布魯斯·萊文(Bruce Levine)察覺到,喬丹開始感到被物化,「很像是一個傾國傾城的美女,無法擺脫人們只關注其外在的事實。因為人們都被她的外表和體態深深迷住了。他很清楚,人們並沒有把他當作一個人來對待,而是把他看作一個物體。」
「他有很多事情要忙,」哈勒姆說道,「我並不認為這些事情真的改變了他的性格,但他的確因此而成了一個不一樣的人,因為他必須變得不一樣。
你不可能讓所有人都滿意。你可能會為此嘗試一陣子,但過後你就會明白。
『你知道嗎?我不能這麼做了,這些事情不值得我花精力去嘗試』。所以有的事情必然是要半途而廢的,也必然會有人會認為,那是因為我太以自我為中心,太妄自尊大,或是因為我現在有錢了、出名了。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一天只有24 個小時。在我看來,這是最讓我為他覺得難過的事情,因為這是沒有人能夠控制的。」
「然而,」哈勒姆補充道,「他依然能夠挺身而出,做好那些他應該做的事情。」
陷 入 困 境
說起來也怪,喬丹倒是在那些長期隨隊報導的記者們身上找到了些許安慰。他們之間已經培養出了足夠的信任,所以他很願意和他們在比賽之前聊聊天。他的家人也一如既往地支持著他,他的母親和幾位兄弟經常會來芝加哥看望他。他的父親也來過,但父親的造訪卻引發了新的問題,因為老喬丹夫婦之間的衝突正日益激化。很快,常與喬丹和公牛隊打交道的人們發覺,他們很少見到喬丹的雙親共同露面。桑尼·瓦卡羅指出,在最初的幾次會議之後,麥可就幾乎再也沒有同時與詹姆斯·喬丹和德洛里斯·喬丹會面了。「大家在四處奔波,所以最開始還挺正常的,」瓦卡羅回憶道,「他們會一起露面。最初我們還一起開過會。但後來,開了一兩次會之後,他們兩人就劃清了界限。說實話,印象中自那之後我就沒有同時跟他們兩人說過幾句話。」
不過,耐克公司的工作人員倒是因此而鬆了一口氣,因為喬丹夫人總是表現得十分專業,只要有她在,他們就能放心。
「你可以信任德洛里斯·喬丹,」瓦卡羅解釋道,「她是一位穿著得體、教養極好的女士,而詹姆斯則有點兒不修邊幅。」不管怎麼說,他們是在和詹姆斯的兒子做生意。耐克公司的官員們很快發現,他們還是得和詹姆斯打交道,而這項工作讓瓦卡羅厭煩不已。他說,詹姆斯·喬丹是個出了名的酒鬼,後來的事情也證明了他在生意上頗不讓人放心。德洛里斯·喬丹有多穩健,他就有多不靠譜。
正如麥可的姐姐指出,為了控制兒子,父母之間爆發了激烈的競爭。
她解釋道,父親總是沉默寡言,而母親則成了外界關注的焦點。「麥可一夜走紅、威名赫赫,但這卻致使我父母之間產生了矛盾。」
和他們十年前的婚內矛盾一樣,在外人看不見的時候,新的衝突隨時可能以出人意料的激烈程度爆發開來。
「麥可從一開始就被父母兩人拉扯不休,」桑尼解釋道,「我的意思是,雖然不是公開的,但是他們兩人確實會蔑視彼此。」
有關麥可的個人形象與言行舉止,大部分情況下父母兩人總是意見不合。麥可深愛他的雙親,他對兩人都很忠誠,而且在職業生涯初期,他也曾想方設法不讓兩人之間的矛盾一再惡化。但隨著他的職業生涯向前推進,這件事情變得愈發困難。不只是瓦卡羅這麼說,老喬丹夫婦的大女兒也這麼認為。
兒子在芝加哥的第一個賽季,詹姆斯·喬丹自己的生活一點兒也不稱心如意。這位父親正身陷北卡羅來納州的刑事指控,這段時間裡他備感羞辱。此外,喬丹的姐姐也告知父母,她正在考慮以性侵犯為由將他們訴之公堂。她獨自住進了威爾明頓的一家醫院,接受精神病治療。難怪不論現實情況多麼窘迫,詹姆斯還是會在兒子的夢幻生活當中尋得避難之所。
公牛隊的雇員和球迷們都發覺了這對父子的親密關係。詹姆斯·喬丹展現出了一個和藹可親而低調內斂的形象。媒體人士和公牛隊員工都很喜歡他一貫的好脾氣。就像麥可讀高中時那樣,詹姆斯明確表示他絕不會幹涉球隊事務,只會幫助兒子在場下做調整。
「麥可很崇敬他。」2012 年,前公牛隊助理教練約翰尼·巴赫回憶說。
「他們就像好哥們兒一樣,你知道的,」提起喬丹和他的父親,蒂姆·哈勒姆如是說道,「我覺得那樣的關係很好。他們總是在一起,總是形影不離。我覺得對麥可來說這是好事兒。」
然而,很大程度上詹姆斯的陪伴反而進一步惡化了他和德洛里斯之間的衝突,因為夫婦二人都想影響兒子。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或感受到這些衝突。公牛隊票務經理喬·奧尼爾還記得,公牛隊在客場苦戰的時候,他曾與喬丹一家打過交道。「我記得我和詹姆斯與德洛里斯夫婦一起坐在酒店的大廳里。他們的態度就是:『總有一天我們會走到這一步的。你知道我們一定會的。』他們總是非常積極、非常熱心。麥可的老爸是個特別有趣的傢伙,他很喜歡開玩笑。而德洛里斯則像是我們所有人的媽媽。她像其他的母親一樣從旁照看著麥可。她是你能想像到的最溫柔、最和善的人。她從來不會擺出一副『我的兒子是個超級巨星』之類的架子。麥可的父母把他保護得很好,他讓他們感到非常非常自豪。普天下的父母都一樣。」
團 聚 時 間
還有一些人也寄生於少年喬丹的生活之中,首當其衝的就是耐克公司的執行官員霍華德·懷特。此人曾是馬里蘭大學的籃球運動員,剛好也是個非裔美國人。「霍華德就像是他的哥們兒,」瓦卡羅解釋道,「他以前也是個籃球運動員。霍華德是個好人。他也是麥可一路上的伴侶。」
瓦卡羅解釋道,從此以後,簇擁在麥可周圍的人越來越多。「就是在那個時候,麥可找回了北卡的那群人。羅德·希金斯也留在了他身旁。麥可開始組建他自己的團隊。後來的一切都初現端倪。」那是一個圍著麥可轉的團隊,大家都明白自己的任務:在當麥可的酒店房間變得像個牢籠的時候,他們要在客場征途當中陪在他身旁。他們的日程包括打牌、打高爾夫球、混調飲料、游泳等一切可以讓他放鬆心情的事情。很快,這個團隊就迎來了喬丹舊交、隊友阿道夫·西弗和「弗雷德三兄弟」:和耐克公司及大衛·法爾克共事的弗雷德·惠特菲爾德;早在布伊斯溪的籃球學校就已結識惠特菲爾德和喬丹的保險理算員弗雷德·格洛弗(Fred Glover);以及常和喬丹一起打高爾夫球的夏洛特殯葬師弗雷德·卡恩斯(Fred Kearns)。
新秀賽季,這群人一直陪著麥可四處征戰,由此產生的高額開銷讓詹姆斯·喬丹憂心不已。「起初我覺得這是在浪費錢,直到我反覆思量這事兒,」當年,這位父親曾這樣說道,「後來我想通了,對於麥可而言,有好朋友在身邊總要好過被陌生人包圍。這些人都是為了麥可好。」
早期經常陪在麥可身邊的人還有巴茲·皮特森、格斯·萊特(Gus Lett)和喬治·凱勒。凱勒的角色是喬丹的司機和隨身侍從。萊特先前是芝加哥體育館的保安,後來承擔起了保護喬丹的職責。但多年過去,事實證明凱勒才是他最忠實可靠的陪伴。喬·奧尼爾解釋道:「喬治一直是麥可完美的守護者。像麥可這樣的人總是需要有人守在身邊。你需要這個人適時出面干涉一些事宜,你需要另一雙眼睛來幫你盯著。喬治是個很棒的傢伙。他是個芝加哥人。他和麥可的關係非常非常不一般。麥可身邊的人並不多。跟他走得近的好友就是固定的那幾個人。羅德·希金斯、阿道夫,還有那幾個弗雷德。他們每個人都對我很友好。畢竟我是管門票的嘛。」
沒過多久,這群人開始叫麥可「黑貓」,這或許是因為他在社交場合上也能像在比賽中一樣,迅速對目標發動襲擊。喬丹好像有種強迫症,總是會用盡一切辦法刁難他身邊的人。他的口齒之犀利絲毫不遜於他在球場上的風采。「跟親朋好友在一起時,喬丹總是會刻意找事兒來嘲弄你、刁難你,」羅德·希金斯曾這樣解釋道,「……對付他這種人,你必須得奮起反擊,否則這長夜漫漫可有你好受的。」
對於喬丹來說,這樣沒完沒了的嬉笑怒罵就像球場上的一對一攻防一樣令他回味無窮,而他也正是以同樣的心態來應對這兩件事情。「他這種人吧,」蒂姆·哈勒姆解釋道,「如果他朝著你來了,你一定要正面回擊他才行。……你一定要承受住他的尖酸諷刺,然後馬上反唇相譏。不然的話你就完蛋了。對付他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他的話頂回去,惹得他周圍的人都捧腹大笑。然後他才會稍稍收斂,因為你已經讓他知道了——『我也不是好欺負的,好嗎?』」
就像哈勒姆所說的,喬丹堅信他的球隊每個賽季都應該朝82 勝0 負的目標發起衝擊。他對自己的社交生活也抱著同樣的期待,所以陪在他身邊也並不是什麼輕鬆的事情。巴茲·皮特森就曾指出:「如果你犯了錯,他就一定會讓你知道。」
哈勒姆補充道:「好像不論在什麼事情上你都得跟他一樣爭強好勝,不然的話只有兩個結果:一、你會被他拋棄;二、(他會覺得)跟你作對沒什麼好玩的。」
有時候,喬丹的同伴們必須確保他們的反擊不至於太過分。「他討厭下不來台,」有一次,惠特菲爾德笑著解釋道,「他受不了那種感覺。但他總是會朝對方破口大罵。」
「如果他嘲弄你……你也得罵回去,」哈勒姆說道,「他喜歡跟人打嘴仗。但你必須得罵得恰到好處。你不能胡說八道,你得罵到點子上。我們會不會朝對方怒吼?不會的。但是,他也會說:『你知道的,我大可以炒你魷魚。』那我就會說:『哎喲,千萬別留情面啊。你以為我很喜歡干你這爛活兒呢?』」
喬丹雖喜歡同人針鋒相對,卻也有著天真爛漫的本性,喬治·科勒早就察覺到了這一點。偶爾喬丹也曾一反平日爭強好鬥的形象,流露出脆弱的一面。在開啟芝加哥新生活之初,喬丹展現出了錯綜複雜的人格特點。
首先,家裡的事情就讓他深陷於強烈而複雜的情緒之中。
喬丹很重視信任感,而一旦找到了值得信任的人,他就會展現出幾乎令人驚愕的忠誠。「一旦你和他成為朋友,他就會精心維持和呵護這份友誼。」羅德·希金斯解釋道。反過來,如果那份信任被人辜負了,又或者他感到了冒犯,他的回應也會同樣激烈;而且他已經學會引導這種情緒,以此激勵自己更加好強。
對於所有的朋友來說,最重要的或許就是他那不同尋常的忠誠;也正是這份忠誠,才讓他們甘願自掏腰包陪他東奔西走、南征北討。喬丹會與他們所有人悉心溝通,表達自己對他們的在乎。「人們不知道的是,」喬丹前隊友、多年老友查爾斯·奧克利(Charles Oakley)1 說道,「他真的是個很好的人。」
而且——毫無疑問,能夠從內部窺見麥可·喬丹的世界,這本身就是一件令人欣喜、引人入勝的事情。他就是籃球界的「貓王」。在這一高度,廣闊的視野讓他身邊的人振奮不已。「他為我們所有人創造了這個神話,」瓦卡羅解釋道,「不管是耐克公司、我個人、他周圍的所有人、陪在他身邊的那個小群體、那些曾陪他經歷起起伏伏的人,他們都是他的朋友。
只有對這些人他才可以十年如一日地付諸信任。」
所以,這些朋友也會讓自己對喬丹有所益處,並承擔起更多的職責。
比如說,阿道夫·西弗是和喬丹相識最久的老友,他扮演的角色就像是個誇誇其談的社交主管和朋友聚會時的酒保。最重要的是,西弗給這一群人製造了家的感覺,同時他天生擅長製造派對氛圍,而且他幽默詼諧,會拿喬丹的缺點開玩笑。「那傢伙根本不會調酒,」有一次,希弗曾這樣評價喬丹,「他只會把亂七八糟的東西攪和在一起。」
「事實上,」公牛隊前心理醫生喬治·穆福德說道,「要是沒有那群人像個繭一樣把他保護起來,說不定他就贏不下那六座總冠軍獎盃。」
1 查爾斯·奧克利,退役NBA 球員,司職前鋒,曾在聯盟中征戰18 個賽季之久。奧克利球風彪悍,脾氣火爆,職業生涯一共拿下了12205 個籃板,排在NBA 歷史第22 位。
深吸引了——讓自己成熟起來也不啻為一大挑戰。喬丹發現,他可以和瓦諾伊交談甚歡,這種感覺就像是和母親聊天一樣。
胡 安 妮 塔
到目前為止,喬丹私生活中最重要的新成員就是胡安妮塔·瓦諾伊(Juanita Vanoy)。兩人是在喬丹新秀賽季的12 月認識的。一位朋友在芝加哥的班尼根餐廳舉辦聚會,二人在此結識。幾周之後,這位朋友辦了個小型派對,讓兩人有了第二次相處的機會。瓦諾伊是個美人兒,據說也曾與雷吉·圖斯擦出火花。她比喬丹大了將近四歲,喬丹馬上就被這一點深能聊得來便是一種奇妙的緣分,兩人繼而開始花更多的時間待在一起。
就像《芝加哥太陽報》(Chicago Sun-Times)的萊西·班克斯所說的,喬丹很快就成了一位年輕的王子,而瓦諾伊也曾交往過一位深受女性青睞的芝加哥球員,這一點或許也促進了兩人關係的發展。人們都說,她又漂亮,又聰明,又有耐心。她非常自信,但並不嬌貴。在她與喬丹的親密關係當中,這兩點都是至關重要的。「我太太帕姆和我都覺得胡安妮塔是個很可愛的人。」桑尼·瓦卡羅回憶道。喬丹的高爾夫球友理察·埃斯基納斯(Richard Esquinas)也認同這一評價。
「我從一開始就認識胡安妮塔,」喬·奧尼爾說道,「胡安妮塔是個很好的人。我和她一樣在芝加哥南區長大。不管是什麼原因,她從未被後來的一切沖昏頭腦。她一直都是我所認識的那個胡安妮塔。」
然而,據桑尼·瓦卡羅說,喬丹的父母並不認可胡安妮塔,而且還大費周章試圖抵制她對喬丹的影響。某種程度上,這或許也解釋了喬丹在芝加哥的第一年兩人分分合合的關係。
說實話,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夠讓喬丹分心,打擾他餵養內心那頭爭強好勝的猛獸。這頭野獸占據了他每天的大部分時間。他的主要發泄方式就是打籃球和高爾夫球,有時這兩件事情並無主次之分。幸好他的消遣愛好並不需要花費什麼精力。在職業生涯早期,當喬丹還沒想明白要在芝加哥做些什麼的時候,他常常造訪公牛隊的辦公室,哈勒姆和奧尼爾會在辦公室里搭起一個小型高爾夫球場。
「我們會打打迷你高爾夫球,」喬·奧尼爾回憶道,「我們會在辦公室里搭一個小型十八洞高爾夫球場,然後各下賭注。我們在辦公室里走來走去,把高爾夫球打進垃圾桶里。那個人啊,我們只是在辦公室里打打迷你高爾夫球而已,他也會像在籃球場上一樣拼命。他會跟我賭上二十美金,二十美金而已,他總是搞得像四百美金一樣。我還記得有一次,我在辦公室里輸給他二十塊,結果惹得我老婆朝我大吼,怪我同他賭博。」
奧尼爾回憶,天氣好的時候,他們會轉移到室外。「我們會去公共高爾夫球場,我們常在梅迪納鄉村俱樂部(Medinah Country Club)打球。那個時候,他跟我還不相上下。但後來他一年要打上差不多150 輪,然後就變成了一名很厲害的高爾夫球選手。但是蒂姆和我在剛開始和他一起打高爾夫球的時候,麥可也才剛剛上手而已。他能把球打出老遠,但是誰都不知道那球會飛到哪兒去。」
喬丹常說他很珍視在高爾夫球場上的孤獨感。然而,他一樂起來就全然不受控制,根本就平靜不下來。「他一張嘴就閉不起來,」奧尼爾笑著回憶道,「你揮桿的時候他在嘮叨,你擊球的時候他也在嘮叨。要是他想的話,他真的可以成為一個一流的電視解說員。他就是會給你施加心理壓力,不論你是在辦公室里打迷你高爾夫球,還是在戶外高爾夫球場上揮桿,又或是在打撞球,他總是會讓你不堪其擾。」在那短短的幾個小時裡,他可以做邁克·喬丹,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這就是為什麼高爾夫對他而言這麼重要,」奧尼爾說道,「高爾夫球能讓他遠離人群,享受孤獨。他曾說高爾夫球場和電影院是兩個能讓他避開人群的地方……在那裡,他可以像其他任何人一樣自在。」
1985 年的春天,傑夫·戴維斯製作了一檔地區性的高爾夫球節目,邀請了一眾名流和棒球解說員「老鷹」肯恩·哈勒爾森(Ken 「The Hawk」Harrelson)一起打一輪高爾夫球。賽季一結束,戴維斯馬上聯繫喬丹,問他是否有意參加節目,喬丹當即抓住了這個機會。
「他來了,對他來說沒有什麼比打高爾夫球更快活了。」戴維斯回憶道。
在高爾夫球場上,喬丹三次要求重新拍攝。「他不滿意他的表現,」戴維斯咯咯地笑著說道,「這跟錢沒關係,完全是面子的問題。他想打敗哈勒爾森,那傢伙可是個了不得的高爾夫球好手。麥可根本趕不上,但他看上去還是有模有樣的,以他的身型而言,他的揮桿動作已經很不錯了。畢竟,高爾夫球本來就不太適合大個子選手。但喬丹就是鐵了心要把球打好,他做什麼事情都是那樣。」
那天的拍攝場地是芝加哥北郊的一個高爾夫球場,節目錄製完之後,一行人收拾好行李,坐大篷車回到了市中心。「那裡離市中心有將近一個小時的車程,」戴維斯回憶道,「我們沿著埃登斯高速公路(Edens Expressway)驅車南下。突然,我們的攝影師兼司機說:『天哪,我們後面的那台科爾維特(Corvette)都要飛起來了!』然後這輛車就開過來了,和我們的車並駕齊驅。原來是他,他咧著嘴大笑,就是光笑,然後朝我們搖了搖手指,『嘭』的一聲,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