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晨跑前夜

  街道人影紛紛，車輛川流不息，落日餘暉籠罩著這片繁忙的城市。一輛救護車在裴謙弈身後呼嘯而過，他回眸，隱約看見一雙若無其事躲閃過去的目光。

  大概是業餘的，實在算不上熟練。

  他索性加快腳步，徑直向停車的位置走去，也方便人家趁早收工。

  藍牙耳機仍在工作，電話那端的人打了個哈欠，似乎還有「滴」的一聲。

  「不准我吃泡麵，你好像已經燒上水了？」

  「我不吃方便麵，我煮……餃子。嗯對，家裡還有速凍餃子。」程珞剛伸長了手按響燒水機，終於還是從沙發上起身，走向冰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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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些天就吃速凍產品？」裴謙弈繞車檢查了一圈，一隻灰羽鳥雀體態渾圓，撲騰著翅膀飛走了。低頭一看，地上似乎還殘留著幾點麵包碎屑。

  「怎麼可能，我平時還是會認真做飯的。今天討論了很多遊戲的事情，有點累，就簡單應付一下。」程珞握著手機，打開冰箱第三層，目光巡視，「不過做一人餐的選擇不是很多，經常在糾結菜譜。」

  「你平時一個人吃些什麼？」她隨口又問，很快反應過來，「哦對，行雲是有食堂的，你可以吃員工餐，不用考慮這個。」

  「晚上一般回去吃，行雲的晚餐供應的量少，菜色也沒有中午豐盛。」裴謙弈坐上駕駛位，繫上安全帶，「主要是提倡不加班，大家到點就直接回家了，經費大概都花在午餐和下午茶上了。」

  「真好，我也想吃食堂……」程珞怔住，「等等，我居然說出了這種話，讀書的時候還一直抱怨食堂難吃來著。我看我們這地方老人也挺多的，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個社區食堂呢，我偶爾也能去蹭個飯吃。」

  「你們那附近開了個連鎖餐廳，專門做一人食的小份菜，不如今晚嘗嘗？」他提議著，滑動了一下手機屏幕。

  「懶得走了，晚上還準備整理今天做的記錄。叫外賣的話，也要等上一陣子吧。」程珞盯著花花綠綠的包裝盒看，最後選擇了玉米鮮肉餡的餃子。

  「還挺快的，配送員離你家只有一百二十米了，擅作主張幫你點了。」裴謙弈說得誠懇，「就當我感謝你上次幫我煮麵。」

  「可是那天你沒吃晚飯就帶我兜風，本來就是我感謝你呀。」程珞關上冰箱門，隔著廚房的窗戶往外看了一眼。

  「計較得這麼清楚？那也好，你現在欠我一次。」裴謙弈立馬順著她的話道，完全沒有客氣的意思。

  程珞輕咳了一下，走到靠門最近的椅子上坐著。電話那端傳來一陣窸窣，似乎是啟動汽車的聲音，她大概知道裴謙弈正準備回家了。

  「謝謝你幫我點的晚餐，掛電話啦？」

  「這就掛了？還以為我們會多聊一會兒。」裴謙弈的語氣有點意猶未盡的意思，「方植和朋友開發的那個軟體，我們一起註冊登錄吧。」

  「嗯嗯，等你到家再說。在車上用藍牙耳機接打電話，雖然不會被攝像頭拍到處罰，但也不提倡哦。」

  「提醒得是，」裴謙弈表示贊同，又道，「我總覺得這個場景有點熟悉。我爸也偶爾在車上和我媽打電話，我媽總是提醒他集中注意力，認真開車。」

  「那你耳濡目染，也沒養成個好習慣。」程珞聽到敲門聲，忙透過貓眼看了一眼，「我外賣來啦。」

  「用餐愉快。」裴謙弈說完這四個字，隱約聽到她在說謝謝。

  汽車即將開向廣闊的大馬路，車窗緩緩上升，他最後看了一眼那座白色的建築物：第三人民醫院。

  「好好吃飯吧，聽你的，我掛了。」

  程珞提著袋子關上門，瞥了一眼隨手擱在鞋柜上的手機，屏幕不知何時已經熄滅了。

  暴雨對人類的食物偶爾會很感興趣，大概是聞到氣味，立馬豎著尾巴小跑過來。

  包裝精緻且嚴實，程珞將其拆開，熟練地伸手擋了一下湊上來的貓頭。

  兩葷一素一湯，色香味俱全，看著很有食慾。

  剛好這幾天想吃糖醋排骨，只是新買的鍋總做不出那個味道，眼前這碗熱氣騰騰，還能層層拉絲。

  往常吃飯時總要找點什么小短劇看，今天她沒特意想，不知不覺筷子伸了好多次，倒是悠哉地吃了一餐異常安靜的飯。

  味道不錯，可圈可點，下次可以再試試別的菜。

  消滅完最後幾片青菜，收拾好外賣盒，因為不用洗碗而愉悅了一會兒，剛好下樓把垃圾倒了。

  稍作休整，程珞站在窗邊看飛鳥，翅膀馳騰一下，天色好像就暗淡一分。

  裴謙弈的消息很快發來，說自己到家了，另外心跳足跡的參賽信息最好早些確認。

  這下他沒有打電話，直接發來了語音邀請。

  程珞迅速瀏覽了一下心跳足跡的下載情況，方植的擔心看來是多餘的，一千個測試名額早就哄搶一空。註冊達到上限後，軟體就不再開放下載，評論區還有一些用戶的留言，內容大概是期待下次測試。

  她和裴謙弈算是占著提前留出來的名額，不然按照正規流程，兩人只能遺憾錯過這次測試機會了。

  打開軟體，輸入手機號進行註冊，界面彈出來一串身份編碼和綁定提示。

  「你把編碼複製過來，我來發邀請吧。」裴謙弈道。

  「好了嗎？」程珞依言照做，「我這邊還沒有看到別的提示。」

  「稍等，剛跳轉到支付頁面，等我把九塊錢交了。」裴謙弈想了想，「特意定了這個價格，是因為辦理結婚證要九塊錢的工本費嗎？」

  這個思考角度，大概不少人都會想到。

  程珞清了清嗓子，「九塊錢的那個說法不太準確，現在登記婚姻已經享受零收費政策了。」

  「這樣啊，看來你很關注。」裴謙弈若有所思。

  「明明是你沒有與時俱進。」程珞迅速接上。

  「也是，我知道這個是因為看了你抽屜里的小說。也過去好多年了吧，我的信息都沒有更新。」他實話實說。

  「你到底看了多少啊？」程珞不禁發出疑惑的一聲。

  想到上次他說的「同桌都算共過枕」，今天又是「結婚要交九塊錢」，程珞大概都能給那些小說分個類。然後她又想起部分內容不太正經嚴肅，也不知道他看到那裡沒有。

  裴謙弈那張清冷的臉，就應該坐在陽光下看經典文學，怎麼老把手往她抽屜里伸呢？

  「是你邀請我看的。」他多解釋了一句，似在隱晦地控訴。

  有嗎？應該不會吧。

  算了，這個話題跳過吧。

  「好，我們已經綁定成功了，開始報名吧。」程珞點開軟體里的信箱。

  「這裡有內置的連麥和視頻系統，我們試試。」裴謙弈說完這句，聲音突然中止，轉而在軟體內發來邀請。

  跑個步而已，連麥就算了，居然還有視頻功能？

  程珞點擊了同意，迅速將手機擺到一個合適的角度，卻見裴謙弈是從下往上進行仰拍，慢慢悠悠地才調整好。

  算他長得帥，也不太影響顏值。

  參賽組別分為晨跑組和夜跑組，想到他們的約定，程珞自然是優先考慮晨跑。點進去一看，壓根沒得考慮，夜跑組已經報滿了。

  「誒，要在六點半之前跑完嗎？怪不得大家都選夜跑。」她有些驚訝地感慨，又道，「現在大部分人都是夜貓子，不過北靜是早起早睡型人士，主動提出把工作時間定在早上七點半到下午四點，中午還不額外午休。」

  「我記得你一般是八點半到工作室？」

  「是啊，好羨慕一整個白天都精力充沛的人啊。她這麼一說，我也想試試，就是比平時早起一個小時嘛。」程珞幽幽嘆氣，「沒想到晨跑時間這麼早。」